该死!纵是将他怒骂一万次也不解心头之恨。
说到底凌若是阳世之人,不该出现在阴间。方才若不是鬼差出现的太急,她也不至情急之下随意选了个矮楼便隐蔽气息。
本企图能趁鬼差不察躲过巡查,眼下看来是不行了。
持锁链鬼差距离她尚有一段距离,还没有落入完全的被动,少女轻巧踱着碎步小声后撤。
“咚——”
少女忍痛没有叫出声,心中去暗骂是哪个不长眼的鬼将杂物堆在身后,又硬又硌。所幸没发出太大声响,否则她的位置就暴露了。
情势危急,也没时间多做抱怨。少女旋即一个转身——
“欸…”
这回着实撞的太猛,再是有意控制也还是忍不住发出痛吟,只不过才刚要出声,忽有一只大手急忙覆住少女半面。
庆幸的是,即便情急对方亦知礼节,并未碰触凌若肌肤,而是维持在一个微妙距离。
此时,少女心跳起伏剧烈,前脚碰撞的忽然,后脚竟遇到个活鬼。待稍作和缓、气息平顺后,才抬眼望了过去。
“嘶——”
忍不住又是一声,这回并非吃痛而吟,反倒是被眼前光芒闪的双眼生痛。
少女下意识的将手放在眼前略作遮挡,随即又微微眯起双眼打量。
原来刚才与她相撞的根本不是什么杂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鬼”。
此鬼衣着甚是华丽,与先前所见众鬼相比,堪称整个阴间最“亮丽”的风景。衣袍可谓五光十色,上缀金银玉石,虽耀眼夺目,却也……过分花里胡哨。
为此,凌若在心中感慨:此真乃鬼中富贵!
少女悄悄瞟向四周,不得不认“富贵鬼”光是站在这里,便为整个阴森晦暗的幽都增添不少亮色。
不过既然身在阴间,当是留个心眼。尤其是能出现在幽都,除却等待审判的鬼,若没个“一官半职”,大概是没资格在此游荡。
而眼前这位,光看穿着便知众鬼之间独他鹤立鸡群。
诸事经不得推敲,若继续细细思忖——不知从何时起便立于此地,气息几近与四周万物融为一体,不论是凌若亦或小雪均未察觉,那得是何等修为?
可越是如此,越觉得不对头。如若是鬼差,绝不会此番置身事外,隔岸观火。但若不是鬼差,又有这等身手的……
少女心中一惊,莫不是…
屏气凝神,掩住心惊道,“阁下究竟是谁,缘何出现此地?”
闻声对方竟然轻声笑了起来,略退半步,半眯起眼眸看着紫裙少女反问道,“这位姑娘真是有趣,此话该是本…我来问才对吧?”
凌若瞬间察觉他的口误,以此确定此鬼有意隐藏身份。不过看面相,长的颇为温和,双眼又有笑意。少女心中竟然生出“此人或许不难说话,没准是个和善鬼”的错觉。
一路走来不是凶神恶煞,就是面目可憎,还真没看到几个顺眼的鬼。眼前的这位容貌姣好,说话也细声细气,难免让人放松警惕。
氛围尚好,只可惜时机不对,且不提早已心系罗肆至,纵非如此,她也顾不上风花雪月。此刻必先新寻一处隐蔽地藏身。
抬眸正视,礼貌应道,“眼下没空与您说笑。”
语毕,目光旋即转而看向前方。
城内殿宇矮楼众多,而且鬼气浓郁,如若融入其中,鬼来鬼往应该不易被他们发现。于是侧身绕过华服男子,借着昏暗隐匿气息潜行。
可是才没迈出一步,便被男子用手臂拦住,眼波流转,仍旧漾着几分笑意道,“你以为我能如此轻易放你离开?”
所幸凌若神智清明,还记得清自己身处何等场合。但若是给其他人听去,只言片语便能引申出无数桃色篇章。
本以为只是个闲散的过路鬼,可他那句话根本是三分笑意七分杀气。凌若毫不含糊,当即意识到此人与她绝不是一路人。
原来不是“和善”,而是“笑面虎”。就知道凭她那运气,遇事绝不可能一帆风顺。
此外,凌若也不得不将这股霉运归结于云海澜身上。若不是这厮,她现在大概早已四处寻获鬼力,哪还有后面这堆烂事儿?
真是个衰鬼!害她跟着被鬼差追,现在可好,又被怪家伙缠上。对此,少女叫苦连连。
前路被浑身贵气的鬼以身挡住,凌若的脸上已挂起愠怒,冷言说道,“怎么,要打上一架?”
关键的事情上决不手软,说着少女便已摆好作战架势。
对方闻声既未收回手臂,也没打算迎战,反倒一副憋笑模样,忍了片刻才缓缓道,“这是哪的话,姑娘来自冥岛,我又能奈你何?不止我,就算是整个地府也不会将你怎样。所以,那区区鬼差,无需畏惧。”
如此说法还是头一次听到,以退为进?
不,重点不在这里。听闻对方回答后,少女忽然收起攻势疑惑询问道,“阁下如何得知小女子来自冥岛?”
闻言,富贵鬼微微皱起眉头,“这要怎样跟你解释呢……”
一边说着,还一边煞有介事的捏起下巴做出思考的动作,和凌若平日的习惯如出一辙。若非冥岛二字让她好奇身世为何暴露,才不打算与对方多言。
不管怎么看,都像是拖延之计。
“每个人身上的气息都是不同的,鬼也是如此。”
没想到对方竟然认真解释起来,既如此凌若自当聚精会神以表尊敬。
“刚死之人的魂魄在来地府时是淡淡的灰色;心中无甚怨艾等待投胎的鬼是白色;生前遭受巨大不公死后积满暴戾的则是红色;至于在阴间行走久了而渐有鬼力者是青色。”
皆是浅显易懂,与当初冀北阳谈及人之灵力时颇为相似。难怪云海澜是灰色,想到这里,凌若脑海中忽然浮现赤毛和青发鬼,那他们岂不是……
富贵鬼不知少女陷入沉思,见她没了反应,以为有所不解,便进一步说明。
“简而言之,人与鬼、鬼与鬼的‘颜色’不同,冥岛人则是区别于人和鬼的第三类,所以很容易辨认。”
“原来如此。”
少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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