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曜辰夏至》第470章 针锋相对

    “别问了。只管按我吩咐的去做吧！”易夫人头痛欲裂地挥了挥手，转身慢慢离开。
    吴婶很不安，自言自语地说：“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吃饭的时候，易夫人尽量装得像往常一样自然，只是对易子寒格外关心些，不停地给他盛汤，菜挟得他整只碗都高高地堆了起来，仿佛恨不得把所有营养品一股脑地全塞进他肚子里去。
    易子寒暗暗叫苦不迭，却不敢出声异议，只好埋头吃个不停。
    吃了最后实在吃不下了，才求饶地看着易夫人说道：“妈，您这是一次性要把我给撑死吗？我实在吃不下了，能不能晚上再让我吃？”
    易夫人狠狠瞪他一眼，“你算吃得多吗？我觉得还不够！”
    说着又盛了碗鸡汤放他面前，“赶紧把它给喝了！”
    易子寒哀呼一声靠在易奶奶的身上，“奶奶救命！我实在吃不下了。再吃我就要吐出来了！”
    易奶奶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发现的确又圆又滚，不由心疼万分，急忙对易夫人说道：“好了。我知道你心疼孩子平日里在外面有一顿没一顿的吃不了，好不容易回来就想什么好吃的都塞给他。不过也得掌握分寸啊，不能一次性地把他撑坏了啊！吃了这顿，还有下顿呢！子寒跟我保证过了，这三四天里一定好好地呆在家里养着哪里都不走。所以啊，你想让他吃什么还有好几天时间让他慢慢吃呢！”
    易夫人听了，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却再次向他确定，“你真的确定你要在家呆三四天哪里都不去？”
    易子寒用力点头，“我保证！”
    “算你识趣！”易夫人冷哼一声，将他面前的鸡汤端过来自己给喝了。
    吃过饭后，易奶奶和易老太爷便去休息去了。
    易天峰也去书房读书看报去，易子寒看到易夫人正帮着吴婶收拾桌子，便转身想悄悄溜走。
    易夫人眉眼也不抬地说：“你别走，我有话要问你！”
    易子寒苦笑，“妈，我真的很累了，有什么事，咱们能不能明天再谈？”
    易夫人眼睛一瞪，“可以。不过如果明天要谈的话，那就不是我跟你谈了，而是家里所有的长辈都跟你谈了。你确定你做好了这个准备吗？”
    易子寒听了，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急忙说道：“那还是算了。我还是先跟您谈谈吧！”
    “那先回房乖乖等着，不准锁门，听到没有？！”
    “知道了。”易子寒应了，垂头丧气地往楼上走去。
    吴婶不安地问：“这是怎么了？”
    易夫人无奈地叹口气，摆了摆手，“一言难尽。”
    说完之后，她便不再说话了，脸色凝重无比，吴婶便也不敢再刨根问底了。
    易夫人帮吴婶收拾好了之后，这才上楼来到易子寒房间门口，轻轻一推门，门便开了，易夫人走了进去。
    易子寒正躺在床上闭着眼休息，听到她推门进来的声音，仍然一动不动，假装自己睡着了。
    易夫人走到床边坐了，低头想了想，这才说道：“说吧。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对我畅所欲言。”
    易子寒仍然一动不动，还故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只盼易夫人心疼他刚刚做完手术看他睡着不舍得叫醒他。
    不想易夫人伸手就在他胸口重重拍了一掌，低吼道：“别装睡了！我知道你没睡着！我告诉你，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别想蒙混过关！给我睁开眼睛！”
    易子寒知道躲不过了，只好睁开眼睛来，叹道：“妈，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狠了？您知不知道，您力气大得可以打死一头象啊！”
    “我心狠？我有你心狠吗？你现在还没结婚呢，还没跟我和你爸生个孙子孙女什么的呢，就一声不吭跑去做什么结扎术！你说说，有你这么办事的吗？你到底想做什么？！”易夫人一说起这个就禁不住又气又委屈又心疼，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哗哗往下流。
    易子寒扯了纸巾递过去，易夫人却一把推开，自己抱了纸巾盒一张一张纸扯出来擦泪，只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易子寒看到易夫人这样难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决定对于易夫人，乃至整个易家来说都有些过于残忍了。
    可是直到这之前，他一直只觉得这只是自己的事情……
    他的确有些过于自私了，可是如果事情可以重新来过，他想他还是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为了夏至，他连性命都可以不在乎，更何况那个呢？
    再说了，夏至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他会尽全力爱着保护着，相信孩子长大以后，也一定会以同样的心回报他的。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损失，只是却不可避免地伤了爷爷奶奶，还有父母的心。
    这是他唯一的遗憾。
    他沉默地坐在那里看着易夫人哭个不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让易夫人觉得舒服些。
    他真的不知道。
    在他的印象中，他的母亲一直很强悍很乐观，从小到大，他几乎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己的母亲流过一颗泪，可是今天，因为他的一个小手术，他的母亲失控得不能自己……
    他看着看着，最后缓缓起身，在易夫人面前跪了下来，脸深深地埋在易夫人的手心里，低声说道：“对不起，妈。木已成舟，你要打我骂我都由着你。哪怕就是把我打死，我也不会有一句怨言。”
    易夫人听了，越发地伤心，用力地推他。
    他却死死地抱着她不松手，只迭声道歉。
    易夫人哭了很久很久，直到感觉哭得头都快要炸开了，才勉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纸狠狠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直起腰板冷冷看他，“别赖在我身上，赶紧给我坐起来好好说话。”
    易子寒听话地起身坐在床边。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好好地要跑去做这种结扎手术？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不要有隐瞒，不许有一丁点谎话，如果敢有，你这辈子就当没我这个妈吧！反正你眼里也早就没有我这个妈的存在了！”易夫人说着说着眼睛又红了。
    易子寒看得难过，又双膝跪了下来，低声说：“我做这一切都只是出于我的私心。我一直爱着一个女孩，一直求之不得。如今，她终于冲破重重阻碍和我走到了一起，这个过程很难很难。而我能为她做的，只是这么一点小事……”
    易夫人又气了，“这种断子绝孙的事情在你眼里是小事？！”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了。我知道在你们长辈眼中，传宗接代是大事，只不过当时我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没能想到你们，一心一意只想到自己。对不起，我真的太自私了。可是错已铸成，没办法再改正了。求妈就由着我去吧！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离开她的！无论如何！”易子寒说到最后，一脸的毅然决然。
    易夫人看得心颤，沉默半晌，缓缓问道：“为什么你说你能为她做的只是这件事？难道是因为她不喜欢小孩？还是为了保持身材不想要孩子？”
    易子寒摇头，“不是。是因为她已经有孩子了。可是……”
    听到这里，易夫人终于禁不住勃然大怒了，“这是什么逻辑？就因为她有了孩子，所以你就不能给我们家传宗接代？！还有，你易子寒是什么人物？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找个二婚女了？易子寒，你这是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糊涂到这种地步？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告诉你，你立即跟她断干净！我们易家绝不允许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进来！”
    易子寒皱眉，“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不仅不自私自利，相反她的心地善良得让人心疼。我不是小孩了，我能够分辨是非黑白。我已经决定和她在一起了。无论您说什么，我都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易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说：“只要我和你爸还没死，我们就绝不允许你乱来！”
    “妈，我已经三十了，走什么样的路选择什么样的人作伴侣都是我的自由。我尊重您的建议，但也请您尊重一下我的选择。您今天太激动了，我觉得不适合再谈下去，这样吧，您先冷静一段时间吧。等您觉得可以再坐下来冷静地和我进行谈话之后，咱们再约时间。现在，我先走了。”易子寒起身就往门口走去。
    易夫人厉声大喝：“易子寒！你给我站住！”
    易子寒不听，打开门走了出去。
    只是当走到大院门口时，警卫小张小李伸手拦住了他，歉意地说：“对不起，你不能出去！”
    易子寒皱眉，“你们要拦我拦得住吗？”
    “拦不住也得拦！”小张小李异口同声地说。
    “那你们就尽管来试试吧！”易子寒冷哼一声，双手一张右腿往后一退便拉开了架式。
    小张小李对看一眼，便齐齐举拳朝他招呼过去。
    但他们哪里是易子寒的对手，过不了多久便被易子寒打趴在地上不住呻吟。
    易子寒拍了拍手，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也是没有办法。不过只有这样，你们才交得了差。”
    他说完就要走，可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他眼前一闪而过，定晴一看，正是易夫人。
    她双手撑住门的两边，冷冷地瞪他，“易子寒，今天你要离开，那就只能踏着我的尸体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