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齐一听,来了劲,大眼睛眨巴了眨巴。莲意又交叉了双手,托在胸口,期待着他怎么说。
没想到,这个妖精似的男人瞬间变脸,“殿下,这件事儿,您是不是已经问过金北,他不肯说,才来问我的?”
“哎呀,你直接回答就行了,管那么多!”莲意柔声柔气地怂恿他。
卫齐又来了一身凛然正气,带着鞭伤站起来,显示出一番顶天立地的气度,“殿下,背叛兄弟的事儿,我可不干!他要是想告诉您,他自己就说了!“
莲意把准备听故事的架势放下,颇有些着急,“这又不是秘密,连太子妃都知道了。”
“那您问太子妃吧!”
莲意也站起来,假装生气,“怎么了,论高低身份,我不比金北能管着你吗?”
“反正我们是兄弟,男人间的承诺和感情,您不懂。我们一起训练,一起吃喝,一起做很多很多事情……”
“真没劲!”
莲意嘴上说着没劲,其实,又被勾起了一阵好奇心。家里的亲弟弟,一个同母,一个庶出,与自己只隔了四五岁,都算亲近,堂兄弟、表兄弟也有一些,可是究竟是男女有别,日常都是别院另居的。偶尔节庆典礼、红白喜事儿上,遇到些各种关系的同年龄的男人们,也许是因为场合,看起来都文质彬彬,差不多的样子。
没什么特别的。
从金北和卫齐的言行举止,以及他们两个人浮光掠影的这几下子互动来看,男人啊,真的是另一个物种。带着对金北的好奇,带着少女朦胧的、对另一个性别的人类的向往,莲意忽然觉得昨天还在惆怅的事儿,没那么难受了——自己将要生活在一堆男人里,本来觉得诸多不方便,现在看起来,还挺新奇好玩的。
莲意逗引卫齐继续说,“你告诉我,你和金北都怎么一起训练、一起吃喝、一起做很多很多事情啊……”
卫齐又眨巴了眨巴眼睛,“这倒是可以告诉您。”他坐下来,让外头守着的军人倒了茶水、拿了一碟子枣泥酥,大吃大喝、大谈大讲了起来。
陇忠金家世居北境防范罗刹,金北10岁起,被送到镇守当地的庄王亲卫队中从军。两年前来到大桐的时候,军衔已经升到了校尉。不过,他到了负责京城城防的程普手下,一开始没人服他。
“啊,那怎么办呢?”莲意听着听着,替金北着急了起来。
讲故事的人——卫齐,倒是不紧不慢,“一般到了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军人嘛,就是靠力量说话,要不,谁不服,我和你们打一架,要不,咱们比试!剑法,骑术,兵书,射箭,别人服了就好了!”
莲意点点头,觉得这是最合适的办法,“但是金侍卫没这么做吗?”
卫齐听到这个问题,简直是意兴顿起,“当然没有!他这个人啊,真是倔强,一板一眼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毫不为外界所动。过了一两个月,兄弟们全愣了,要说他想办法用武力让大家服气,那还是理会大家,您说是吗?可是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定力!太吓人了!不愧是真的打过仗的人!”
原来金北真的打过仗。莲意自己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天下并不太平,打过仗的军人不少,不过也不是那么普遍。像卫齐这样的世家子弟,凭借祖宗的门脸,当兵升迁,确实有很多人,根本没见过血。
“那,你们就服了他了吗?”莲意问。
“没有,我们也很倔强的好吗?这个时候,您的卫妖精,我,登场了。我的重要性来了!我呢,爱吃爱喝爱讲究,人缘也好,您懂吗?就是说,在军中,威望极高!”
莲意笑着,“知道,你很是厉害!”
“我忽然发现,金北这个人,常常出现在我出现的地方。还那么笑意融融含情脉脉地对我。我这个人啊,心软,善良,单纯至极!所以,不好意思不理他。理着理着,就越来越喜欢他。一个月不到,我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呢,营里所有的人,都说我们俩已经义结金兰。苍天啊,大家因为喜欢我,进而就喜欢他,大家凡是喝酒叫上我,就叫上他!金北这个人,才是个大妖精!把我气得,我说,你利用我呢!您猜他怎么说,他没否认,只是说,那说明找你管用。”
莲意捂着嘴巴笑了半天,“那你怎么惩罚他?”
卫齐嘴巴里嚼着枣泥酥,眼神里都是柔情,“怎么舍得呢?我一天不见他都想得受不了。像他这样的人,攻心为上、兵不血刃,把我们营里的所有人给拿下了。我拍巴掌都来不及。”
莲意拿指头指了指卫齐额头的位置,“你啊,这段故事,是夸他,还是夸自己?”
“物以类聚,物以类聚。都值得夸奖都值得夸奖!”
莲意故意“哼”了一声,“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生死之交呢,原来也不过是酒肉朋友。”
卫齐忽然又庄重了起来,“那可不是,我们负责城防,遇到的大事也多了去了,每次有棘手的事儿,但凡一起处理过一遭,就等于共过生死了,只是这些事儿不能对外说,对您也不行。”
“你等我以后拿酒把你的秘密灌出来!”莲意吓唬他。
“您尽管来!输了我学狗爬!”卫齐拍着胸脯放大话。
两个人说着笑着,日光已经偏西。外头军人说了一句:“侍卫长过来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金北挺拔的身躯、大步流星走进来,身后跟着个军人,手里的托盘上,沉甸甸地放着一个桃红色的包袱。
“臣见过殿下!”金北先向莲意规规矩矩行礼。
“嗯。”不知道为什么,莲意两个时辰没见他,乍一见他,喉咙和面皮都微微紧了一下。刚才那个和卫齐调戏说笑的随意的自己,跑得没影儿了。
莲意在心里恨恨地想:“准是因为他太像奶妈子了,我怕他说我。”
“你怎么样?”金北对卫齐说。
“好得很。娶你都没问题。”
金北对这个玩笑似乎很受用,笑了笑,又恢复了肃穆,“殿下,您还是别呆在卫齐屋里了,看给您熏臭了。咱们到正房,把桃花甲换上,太子爷殿下已经派人回来传话了,过不了多久他就回来了。”
一听到陈舆要回来,莲意的胸口又给堵上了。她磨磨蹭蹭地起来,一步挪不了两寸,从后楼上下来,穿过下午地太阳照着的院子,来到正房。金北和拿着桃花甲的军人就默默跟在身后。
余明站在正房后门口等着,见到莲意行了个礼,也没说什么,向金北笑笑,转身让开。
金北好像知道莲意的心思似的,开口替她试探陈舆的心情如何。
“余行长,爷今儿处理公务还顺利吗?”
“还行。而且今天咱们太子爷,又成了京城一大新闻。”
莲意的耳朵一动,注意听着,金北追问,“哦?什么新鲜事儿?”
余明简直是忍不住要笑,“爷脸上,不是带着咱们小徐妃娘娘种的桃花吗?太子爷二十五了,第一次被人种吻痕。你们没出去,不知道——整个大桐都传遍了!据说,有商家已经在预备做一种新样点心来售卖了!叫妃子印!”
莲意脸一红,正好对上金北的眼睛。两个人眼神里彼此都有太多的复杂,彼此都躲了开去。
拿桃花甲的军人判断目前气氛松快,也跟着凑热闹,“那是,属下去取侍卫长的东西,连营里都传遍了。”
这就是大桐。
莲意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么说,连父母宗族都知道了,都以为自己与太子爷恩爱太过激烈,以至于……
这……
还有那个吓人的皇帝,恐怕耳目众多,也知道了,还有太子妃,还有……
她觉得头疼,谁也不看,说了一句,“金侍卫,我想去那个房间……”
“是。”
金北知道莲意想去他为她收拾的耳房。立即吩咐自己的手下把桃花甲交给自己,然后向余明道别,单独与莲意穿过走廊,消失在其他人的眼睛里。
金北关上门,熏上香,给莲意拴上红丝绳,一直沉默着,静静等着莲意去屏风后面解决她自己的事情。
莲意浴了手,刚要出来,听到金北的声音就在屏风外:“殿下,您把裙子和褂子都先脱了,让臣帮您穿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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