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端着双耳羽觞杯快步走到流杯亭的一端,将这一杯杯插着羽毛的羽觞杯放入流水中,羽觞杯随着流水漂动起来,游走在席间。春风和煦,流杯亭旁那红了一片的桃花树林,也被春风吹得凌乱,点点桃花瓣飘落在杯中,水中与亭间,温暖伴着悠闲都装在了一杯杯羽觞杯中,瞬间席间春色荡漾。
薄宝灵带着宫女快步来到流杯亭外颜姑姑的身旁,轻声说道:“颜姑姑,郊禖伸像已经按照娘娘的吩咐请进宫了,劳烦姑姑请入椒房殿吧。”
说着薄宝灵挥了挥手,她身后的宫女恭敬地将郊禖伸像举过头顶,献给颜姑姑,颜姑姑看了一眼馨儿,馨儿立刻会意上前接过郊禖伸像。但馨儿并未立刻离开,她端着郊禖伸像走进了流杯亭,恭敬地将郊禖伸像放入了流杯亭中的神龛内。
薄宝灵有些不解,问道:“颜姑姑,怎么将神像放在流杯亭内呀?”
颜姑姑微微一笑,说道:“今日是曲水宴,席间各位娘娘都会到,皇后娘娘说了,先把神像请入流杯亭中,让后宫的娘娘都沾沾神像的恩泽,改日再请入椒房殿。”
顿时薄宝灵是由心地佩服凌希,原本凌希交代她,今年上巳节祭祀高禖活动后,要将郊禖伸像请进后宫,薄宝灵当时只是认为这是凌希着急生子,才会把管理生育的郊禖伸像请进椒房殿,但没想到凌希还让后宫女人们都一起沐浴恩泽,凌希是个大度的皇后,难怪凌希能够坐稳后位。
可她又想起东阳王妃的话,也许正是后宫着急生子,所以凌希才会做两手打算,打算过继个宗室子,就算后宫子嗣艰难,以后这江山与后宫也不会有波澜,凌希不仅是个大度的皇后,还是个有远见的皇后,与这样的皇后关系亲近,自然比疏远要有益处的多。
颜姑姑看着薄宝灵这副思量的模样,又说道:“献王妃辛苦了,宫人已经去接儒钧小王爷,您快入席吧。”
薄宝灵望了一眼流杯亭中,虞青珊早早就带着三子入席了,正和那东阳王妃说话,昭庆则是安静地坐在席间,似乎不大想与其他人近乎,其他王妃与后宫娘娘们也陆续走进流杯亭,她微微一笑,她想确实该入席了,转身便朝着流杯亭中走去。
颜姑姑看了一眼流杯亭中的神龛,向馨儿问道:“办妥了吗?”
馨儿小声说道:“姑姑放心,安排妥当。”
颜姑姑又看了看亭中那陆陆续续走进的妇人们,她诡异一笑,说道:“走吧,咱们该请娘娘入席了。”
说完她与馨儿便离开了流杯亭,往椒房殿走去。
薄宝灵刚坐到席间,宫人就带着向儒钧来到她的身旁,比起庆王妃身旁那闹腾的三子,向儒钧安静地坐在薄宝灵的身边,显得格外懂事
有礼。
邵氏看了一眼向儒钧,和颜悦色地说道:“献王妃家的小王爷就是稳重,这般热闹的场合还能这么有礼节,献王妃真是教的好呀。”
“东阳王妃过奖了。”薄宝灵得意地说道。
邵氏看了看薄宝灵的身周,薄宝灵只带了向儒钧一人进宫,她略微倾身,似乎好心地小声提点道:“献王妃,皇后娘娘说了,今日诸王妃都可以将儿女都带进宫,你怎么就只带一子进宫呀?”
薄宝灵淡淡一笑,她又看了一眼虞青珊,说道:“皇后娘娘那是客气,不跟王妃们较真,按照规矩来说,只有长子才能入宫参与这样的后宫活动,我们献王府是守规矩的。”
薄宝灵这说话声不大不小,正好能让不远处的虞青珊听到,邵氏连忙看向虞青珊,虞青珊似乎不是特别在意,她拉过几子,拿出丝帕轻轻拭去孩子们头上的细汗,仔细在交代着什么。
邵氏低头一笑,看样子虞青珊是非常在乎这次曲水宴,居然都不敢与薄宝灵起冲突,就怕耽误了儿子的前途。昭庆也略略地往她们这边瞅了一眼,她也看出了虞青珊格外慎重的心思,昭庆低头冷笑一声,按照她对向弘宣的了解,怕是庆王要空欢喜一场了。
说话间萧湘湘也来到流杯亭中,她远远地就看到虞青珊和她的三个儿子,以及这亭里亭外一堆男孩,她不禁眉梢一挑,这动静还真不小,她环顾一下席间众多王妃的神情,各家王妃的脸上都写满了眉飞色舞,她嗤鼻一笑,走到自己的座位入席了。
忽然凌希牵着向依依与叶青青缓缓地来到流杯亭中,众人起身向凌希行礼,凌希安坐席间后,说道:“今日是小宴,就不必多礼了,都快入席吧。”
众人听到后,都安坐在席间,更是拉住自家的孩子,生怕孩子顽皮,冲撞了凌希。凌希看了一眼席间众人那拘谨的神态,她微微一笑,又说道:“既然今日有孩子来宫里,大家也别拘谨了,让孩子们好好玩耍吧。”
说完她看向向依依与叶青青,轻声说道:“去亭外玩吧。”
向依依立刻拉着叶青青一阵风似的跑出了流杯亭,向儒钧对着薄宝灵小声说道:“母亲,我也到亭外玩会可以吗?”
薄宝灵点点头,向儒钧高兴地跑出了亭子。其他人看到公主与郡主都这么闹腾起来,自家的孩子也就不那么看紧了,一时间流杯亭外处处都是孩子们的欢笑声。
凌希望了望亭外,从眼前的水中拿起一个羽觞杯,说道:“各位,今日没有皇后与娘娘,都是自家姐妹,不必拘礼。”
众人也纷纷都从水中拿起羽觞杯,互饮一杯酒,席间丝竹乐响起,与那亭里亭外乱舞的桃花瓣,卷着妇人们的谈笑声渐渐飘出了流杯亭,
在后宫中慢慢散开。
凌希又看向虞青珊,问道:“庆王妃,不知道亭外哪个孩子是你的二子与三子呀?”
虞青珊激动地立刻起身,呼唤着自己的几个儿子,席间的众人都面面相觑,各自思量起来。很快虞青珊带着几个儿子到了凌希的面前,一个劲地夸起了自己的儿子。似乎凌希很是喜欢虞青珊的几个儿子,赏赐了不少东西。
薄宝灵有些失落地拿起羽觞杯一杯杯得灌下,她看了一眼还在亭外围着叶青青转的儿子,她是不是也该将儿子叫回来,在凌希面前表现一下呢?可她又想到献王对她的叮嘱,献王说向弘宣怕是不会轻易同意立嗣,庆王府再上杆子巴结凌希都是没用的,还是静观其变比较稳妥。薄宝灵只好压下心中的不安,毫无动静地坐在席间。
忽然向弘宣走进流杯亭中,众人一怔,立刻起身向向弘宣行礼。萧湘湘也没有想到向弘宣会来曲水宴,看样子那日向弘宣何止是听进去她的话了,而且怕是已经对凌希深深不满了。她低头一阵窃喜,好戏就要上演了。
“陛下,您怎么来了?”凌希不惊不慌地说道,似乎向弘宣的到来并不让她惊讶。
向弘宣坐在凌希的身旁,他还特意看了一眼虞青珊与她那几个儿子,整个流杯亭中就只有她的几个儿子在,其他孩子都在亭外玩耍着,看样子,凌希确实对庆王的几个儿子另眼相看。
向弘宣有些不悦,幽幽地开口说道:“听说皇后的曲水宴年年都有意思的很,朕很是感兴趣,今日就来看一看,果然与众不同呀,居然这么多的孩子,到着实让朕吃惊不少。”
说完向弘宣还特意环顾席下,原本还热闹非凡的亭间,也因为向弘宣的到来以及向弘宣这颇有深意的话,瞬间鸦雀无声。
向弘宣满意地笑了笑,突然他贴近凌希,说道:“朕来得突然,不知道皇后欢迎朕吗?”
凌希倒是很淡然,她莞尔一笑,略带俏皮地说道:“陛下,臣妾当然欢迎,只不过这曲水宴是我们妇人间游乐之地,陛下想来热闹一番也不是不可以,可这席间没有皇帝与皇后,若是输了游戏都得认罚,陛下您可愿意?”
向弘宣一怔,一片桃花瓣飘落在凌希的手背上,那股娇艳的淡红色,瞬间钻入他的心房,凌希好久没有这么俏皮与他说话了,他不禁想起当年在椒房殿后院中,凌希耍赖的模样,向弘宣不由得地贴近凌希面庞几分,故意戏虐地说道:“皇后若是能认罚,朕也能。”
凌希与向弘宣对视一笑,她高声说道:“来人,将羽觞杯放入水中,行酒令开始。”
羽觞杯在水中慢慢地游走着,众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水中,似乎水波的每一次流淌都牵动着众人的心
,忽然羽觞杯在薛暮烟的位前停下,众人一阵欢笑,向弘宣说道:“薛美人,你是赋诗一首,还是自罚三杯呀?”
薛暮烟起身拿起手中的羽觞杯,她微微一笑,说道:“陛下,臣妾不善饮酒,这三杯要是喝下去怕是要在人前出丑了,那臣妾只能勉强作诗一首。”
说着薛暮烟为难地将手中的羽觞杯举起,优雅地喝下半杯后,面色有些微红起来。她盯着席间那飘落得到处都是的桃花瓣,说道:“一片二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无数片”
似乎薛暮烟有些醉意,她略微停顿一下,身子有些晃荡起来,昭庆一阵讥笑,说道:“薛美人,你这如果也能叫诗的话,那亭外的孩子们就各个都能出口成章了。”
昭庆的话刚落音,众人也都开始嘲笑起来薛暮烟,连向弘宣都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可薛暮烟却不以为然,她慢悠悠地喝下手中的半杯酒水,深情款款地看着向弘宣,说道:“一片二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无数片,飘入心中都不见。”
也许是因为薛暮烟那绯红的双颊,也许是薛暮烟这迷离的神态,顿时让她有些风情万种,与往日那般清新素净的样子是天差地别,向弘宣看得有些惊喜,他不由得大声说道:“好诗。”
薛暮烟有些娇羞地低下头去,更是让她多出几分美态,萧湘湘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她是又惊又忧,虽然她一直不相信薛暮烟真的就不争不抢,可薛暮烟进宫后,却也安分,即便薛暮烟没有帮衬过自己,但总算也没有妨碍过自己,她也能容得下她,可今日薛暮烟这般媚上,倒让她吃惊不少。萧湘湘低头握紧手中的羽觞杯,满脸的忧思。
薛暮烟这与往日不一样的举动,确实也让凌希大吃一惊,她又想起之前薛暮烟说服向弘宣一事,也许颜姑姑说得对,后宫之中根本就不可能有岁月静好的女子。她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颜姑姑,颜姑姑立刻会意退下,凌希又大声说道:“薛美人的诗确实好,来人,再上羽觞杯,再来一局。”
很快羽觞杯又在水中游动起来,似乎这次的水流有些冲进,羽觞杯划过很多人的席位,依旧前行不止,眼看就要冲过向弘宣的席位之时,突然羽觞杯嘎然停止了,众人低头笑起来,凌希立刻问道:“陛下,您是认罚呢,还是作诗一首?”
向弘宣缓缓地起身,他拿起水中的羽觞杯,想了一会,似乎是想作诗,他刚想说话,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哐当声响,只见远处的神龛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塌了下来,神龛内的神像瞬间就滚落到水中,在水中扑腾了几下,随着流水在席间游走起来,一点点逼近向弘宣。向弘宣瞪大了眼睛盯着水中的神像,他认得
这个神像,这不是上巳节祭祀高禖的郊禖神像吗?
忽然水中的神像在他的位置停了下来,向弘宣心中一惊,这主管生育的神像掉落水中,又不偏不倚地停在自己的面前,难道这是想暗示他什么吗?向弘宣陷入了沉思当中,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席间的众人也都目瞪口呆,纷纷低下头去,心中不知道有多少猜想,又有着多少话要说,可每个人都沉默不语,顿时流杯亭里鸦雀无声,寂静得可怕。
突然席间传来凌希爽朗的笑声,凌希幽幽地说道:“这郊禖神像怕是也想祓禊,所以才会如此着急入水,洗去这凡间的病灾吧,陛下,您说是不?”
向弘宣立刻尴尬地笑道:“皇后说得有礼。”
众人看皇帝与皇后都一笑而过,也都纷纷应声起来,凌希赶紧叫宫人将神像请走,很快席间众人又是说笑不止,似乎刚刚的一幕就像没有发生过。
向依依蹦蹦跳跳地回到亭中,她刚想跑到向弘宣的身旁,她眼角的余光看到水中有漂浮起的熟鸡蛋,她裹了裹嘴,不禁跟着水中的鸡蛋走了起来,似乎很想捞起那鸡蛋。正好向儒钧与叶青青也来到亭中,向儒钧身前的水中刚好有鸡蛋,他立刻捞起一个鸡蛋,刚想递给叶青青,就看到向依依也正往他这来,他又从水中捞起一个鸡蛋,他将手中的两个鸡蛋递给了向依依与叶青青,向依依立刻就高兴地跑到向弘宣的身旁。
向弘宣早就看到向依依走进亭中,他也看到向儒钧给向依依捞鸡蛋,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向依依,似乎向依依很是开心。向弘宣默默地喝下手中的酒水,再次陷入沉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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