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文魔尔》第一卷 影之谜 第七章 皇子与王子

    萨拉丁的画作?
    当李维斯面色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时,就连对此早有了解的女商人芙罗拉都露出了一丝惊疑的神色。
    萨拉丁的时代辉煌而短暂,他在混乱的年代崛起,屠杀龙族、覆灭各大帝国和王国、讨伐半人马与高地人,最终统一大陆,在平原中央修建了直通云端的穹顶殿,铸造了一批威力无匹的圣物,受到万民的膜拜、敬仰与臣服。
    可在他死去后,庞大的帝国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他的国度崩裂后,才有了如今的奥德利克与戈勒,当然,还得算上破灭的夏美尔。
    “萨拉丁的画作?”
    无论是柯兰还是芙罗拉,乃至在场所有的收藏家都将目光重新投注到这幅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古董画上——
    笔触细腻逼真的画面中,一位美丽端庄的女人斜坐在石块上,她的乌黑长发梳到脑后,额前佩戴了一块镶着红宝石的链形头饰。
    她的鼻梁高挺,瞳孔血红,耳尖微翘,偏薄的嘴唇左下方有一颗浅浅的美人痣,光滑的肌肤中透着淡淡的暗青光泽。
    她的身上穿着轻薄的黑色长裙,赤着双足,怀中抱着一枚人头大小的神秘银蛋,身后是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洋与零星的漆黑礁石,日光晴好,风景秀丽。
    她的神色平淡,嘴角似乎带着淡淡的笑意,却又流露出隐晦的漠然。
    她是谁?
    “她是谁?”一位收藏家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如果这是萨拉丁王的画,画中的女人是谁?”
    “难道是影王后?或者说是白王后?”
    众说纷纭间,李维斯开口说:“她的身份是泰瑞拉?克利奥帕特拉。”
    一槌定音,随后是各种质疑声。
    “怎么证明?无论是画师的身份还是画中人的身份?”
    “这幅画成色很新,看上去就像是几十年前的仿品……萨拉丁时代的画怎么可能保存千年不朽?”
    “影王后是人族,可画中人分明不是人类!”
    收藏家们对于李维斯的话缺乏信任,他们各抒己见,却没能拿出关键性的意见和结论。这并不奇怪,对于一千多年前的萨拉丁时代,即便是博学的历史学家也只能瞥见冰山一角。
    主人柯兰静静听着他们争论,时不时将目光凝固在李维斯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黑市女商人……不,是黑心女商人芙罗拉摆出了翘首以盼的姿态。
    李维斯微笑着看了一眼芙罗拉,对收藏家们说:“我来逐一解开大家的疑惑。”
    事到如今,作出适当的讲解才合理,反正关于影王后的事情也算不得是绝密。
    “在《大陆通史》和《狱火军团启示录》等较为可信的历史典籍中,明确记载了高地战争时期萨拉丁王的行踪。”李维斯说,“在与白骨帝国决战之前,萨拉丁曾率残部前往厄泽,之后销声匿迹了数年。”
    一些收藏家听了之后陷入了沉思,另一部分人则不屑地问:“这与画有什么关系?”
    “问得好,不过这还得从历史说起。”李维斯点点头说,“千年前的厄泽大峡谷只有一个国家,那就是影之国……众所周知,萨拉丁统一大陆的伟业中少不了影王后的支持,而他蛰伏于厄泽的时期便是一生中最黑暗的日子,在那个时候只有影之国庇护了他。”
    有知情人插嘴说:“影之国的王后就是泰瑞拉……”
    “没错,影之国的皇帝未留下子嗣便死去,整座王国都落入了王后泰瑞拉的手中,而她后来与萨拉丁缔结了盟约。”李维斯说,“至于她是什么时候爱上萨拉丁王,这个答案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我们这些后世人只能无端猜测罢了。”
    “原来影王后在嫁给萨拉丁之前是别人的王后!”有不知晓这段历史的人啧啧称奇。
    “这有什么,最近戏院里不是在演这段戏吗?虽然鲜为人知,但也算不上秘密。”
    “戏院里没有讲述的事实是,影王后并非人族,而是恶魔的亚种。”李维斯说,“她是一名魔女,影之国的皇帝垂涎她的美貌,向世人隐瞒了她的身份。”
    他没有看过戏剧《献给克利奥帕特》,但影王后的真实身份只在少数禁忌文献中有记载,不可能编入通俗的艺术作品中。
    “怎么可能?”
    “那个歹毒的王后竟然是魔女?”
    李维斯摸了摸下巴,其实目前为止他所讲述的事情都能够在王国图书馆里查到根脚,只是较为生僻才鲜为人知。
    “从地理上看,厄泽峡谷的后方是广袤的幽秘之森,影之国占据了其中一部分土地。”李维斯说,“穿过幽秘之森后就能抵达南海,而那一带正是后世人们口中的夏美尔——帷幕森林。”
    “你是说画中的海湾就是帷幕森林后的海峡?”
    “正是如此。”李维斯颔首说:“综上所述,可以初步推断画中人的身份,接下来推断作者的身份其实很简单。”
    芙罗拉眯起眼睛,等待着李维斯的答案。
    李维斯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画布下方,影王后裸露的左脚背上,那儿有着一个非常浅的印痕,呈四尖王冠形。
    “王国学士府藏书《阿森纳的符号收藏》中有记录,这个图案是萨拉丁的私印。”李维斯说,“从现今保留的多封萨拉丁亲笔书信、诗歌的纸面上都发现过这个记号。”
    就这么简单?
    收藏家们面面相觑,他们不愿意轻易相信李维斯的话,却也没办法完全不信,因为李维斯的言论大部分都有典籍古史支持,不像是空口无凭的谎话。
    芙罗拉神色复杂地看着李维斯,说:“你这家伙……明明看出了这么多东西却还瞒着我,真是不坦诚啊。”
    这是她第二次用“不坦诚”来形容李维斯。
    “我看你穿着学士长袍,你是王国学士府的魔法师?”有收藏家说,“该不会是骗子吧……你施放一个安全的法术给我们看看!”
    “没错,证明自己的身份!”
    李维斯眯起眼睛,说:“我只是魔法学徒,不能施放魔法。”
    “胡说!我就认识一位魔法学徒,再怎样不济,你总能施放一个照明术吧?”
    李维斯有些头疼地摇了摇头。
    “骗子!柯兰先生,这家伙肯定是骗子!”有性格激进的收藏家痛斥李维斯,提议将他赶出庄园。
    柯兰静静看着李维斯,没有表态。
    叹了一口气,李维斯走到餐桌前,拿起烛台便回到那幅画前,将烛台举起——
    “疯了吗?你要做什么?”
    烛火轻轻跳动,李维斯将烛台举到画跟前,火焰烧到画布上,却没能点燃画布。
    收藏家们张着嘴巴,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芙罗拉也吃惊地看着李维斯,同时又被火焰点不着的画布所吸引,露出古怪的表情。
    几秒钟后,李维斯拿开了烛台,缓缓说:“萨拉丁王是一个骄傲的人,骄傲到了自负的地步,为了名垂万古,他的画绝不会用普通的颜料和画布所作……我记得刚刚有人提问,这幅画是怎样保存千年之久?”
    他转过身来,说:“在夏美尔有一种特殊的树汁,它纯净而无色,散发着类同紫罗兰却更加浓烈的香味,这种味道经久不衰,有着珍贵的[永恒]特性……而滴入这种树汁的颜料也能获得同样的特性,色彩能够持续千年而不褪,也许还未到极限。”
    嘴角微微翘起,仿佛根本没有被人斥责似的,李维斯微笑着说:“而萨拉丁最喜欢的画布是用龙涎丝所做,不怕水也不惧火烧,这种布在奥德利克被史官用来撰写史书,倒也算不上是非常稀奇的材料。”
    鸦雀无声的大厅中,纵使还有再多的质疑,此时也没人敢发声……横在收藏家们面前的不仅仅是眼光的高下,还有着学识的差距,就像一道巨大的鸿沟,令人难以呼吸、无法忽视。
    柯兰轻轻笑出了声,他的笑声打破了死寂,所有人都下意识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这位先生,怎样称呼你?”
    “李维斯?戴维。”
    “我很佩服你的眼光和见识,只是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讨教。”
    李维斯看着柯兰的眼睛,用食指摸了摸下巴,说:“请讲。”
    “我想知道……影王后手中的那枚蛋有什么来历?”
    柯兰指着画中的泰瑞拉,她的怀中,那枚布满未知符号的银蛋散发着古朴而神秘的光彩。
    这一次,李维斯真的感到有些头疼了。
    柯兰的房间内,壁炉里噼里啪啦烧着取暖的柴禾,温暖奢华的地毯上摆着两张柔软的靠椅,两张椅子中间搁着一只木制矮桌。
    “您还满意吗,柯兰先生?”
    芙罗拉舒适地靠在椅背上,眼睛看向一旁的柯兰,眼神平静。
    一名魁梧的侍卫一言不发地站在柯兰后边。
    “说实话,我有些失望。”气质阴柔的柯兰用修长的手指抚摩着下巴,他盯着炉中火焰,“都说斯洛姆的水*很深,可是半座城的收藏家聚集于此,也没有几个人认得那幅画。”
    芙罗拉没有笑意地轻笑一声,说:“关乎千年前的隐秘历史,收藏家认不出来也很正常,至少有一个人给出了答案,不是吗?”
    柯兰仍旧盯着火焰:“可他说的事情我都知道,我想问的他却不知道。”
    芙罗拉沉默了一会儿,她微微抬起下巴,说:“我已经找到了知晓这幅画的人,委托已经结束了,柯兰先生。”
    “你说得没错。”柯兰笑了笑,“佣金已经准备好了。”
    “感谢您的款待。”芙罗拉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离开了……公馆离城里可有些远。”
    “合作愉快,芙罗拉女士。”柯兰说。
    临出门前,芙罗拉回头瞥了柯兰一眼,那个有着戈勒口音的男人仍旧盯着炉火,自始至终仿佛都在等待着什么,令人摸不清他的心思。
    芙罗拉离开没多久后,一名穿着女仆服饰的少女推开屋门,一身黑色学士长袍的李维斯跟着她走进屋子,向着柯兰行了一礼。
    “您留我下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柯兰先生?”
    柯兰终于将目光从壁炉中挪开,他看向李维斯,微微一笑,说:“久等了吧?难得见到像你这样有见识的人,我很想与你聊聊。”
    “关于银蛋的事情……我真的没有头绪。”李维斯说。
    “没关系,请坐吧。”柯兰伸出手,示意李维斯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
    等到李维斯落座后,柯兰看着他的眼睛,问:“有兴趣与我下一盘棋吗,李维斯先生?”
    李维斯苦笑着说:“我并不擅长这方面的事。”
    “没关系,只是打发时间而已。”柯兰说,“如果你赢了,我赠送你一袋奥德利克金币,怎么样?”
    李维斯摸了摸鼻子,没有立刻回答。
    在他的直觉中,身边这位柯兰先生是一个极其自负的人,对待这样的人,此时既不能拒绝他的邀请,也不能赢这盘棋。
    一袋金币?想想就好了。
    “那我便陪柯兰先生玩一局吧。”李维斯说。
    “去取棋盘和棋子,莉安。”得到同意后,柯兰对女仆说。
    女仆将棋盘取来后,李维斯与柯兰的对局很快便开始了。
    他们所下的棋是一种类似在格子上进行战争的游戏,双方握有相同的棋子,每种棋子都有不同的特点和移动规则,在奥德利克颇为流行,被贵族们称为[国王棋]。
    虽然嘴上说不擅长,其实李维斯对任何棋类游戏都很有兴趣,并且玩得不错。小时候在翡翠丝时他就常常与一位名叫尼尼微的女孩玩将棋子连线的游戏,来到奥德利克后也学习了斯洛姆的国王棋。
    计算能力,策略,心理战……不是很有趣吗?
    说来好笑,除了尼尼微,他从未遇到过需要费劲才能战胜的对手。
    “王国学士府的学士们都像你一样满腹学识吗,李维斯先生?”柯兰挪动一颗棋子,笑着说。
    “学士府的魔法师们都很优秀,我只不过是不知名的学徒罢了。”李维斯说,“走进魔法的世界需要了解太多知识,光是学习元素之文都令我苦不堪言啊。”
    柯兰叹了口气,说:“在戈勒,大多数人都不愿意了解魔法。”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来历。
    “戈勒帝国的狂战士令整个大陆的都为之战栗。”李维斯说,“不像奥德利克,相比强壮的战士,大家更喜欢戏剧演员。”
    李维斯看了一眼柯兰身后,侍卫在左,女仆在右……对于柯兰的来历,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年轻得有些过分的柯兰,他的身上有股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再加上国宾级的公馆规模……柯兰先生,也许应该被称为柯兰殿下。
    至于这位皇子为什么不住进斯洛姆公馆,李维斯联想到了某个二十年一度的血腥盛会。
    李维斯在心里揣度柯兰身份的同时,柯兰也在静静打量自己的对手:
    年纪很轻,不出意外比自己还小;脸庞消瘦,五官还算英俊,穿着只能说勉强不显得太过寒碜;神态嘛……虽说是专注于棋局的凝重表情,但柯兰总觉得哪里不对。
    刚开始他以为这只是谨慎带给自己的错觉,但很快就发觉一丝不寻常的端倪……自己虽然谈不上棋艺卓绝,可对付奥德利克国手以下的棋手却是问题不大,然而李维斯与自己对弈了这么长时间却没有露出太大的颓势。
    正当李维斯举起一枚棋子时,肚子忽然轻轻响了一声。
    他有些尴尬地落子,柯兰笑了笑,说:“去拿些吃的东西来,莉安。”
    站在柯兰身后的女仆年纪很轻,看上去还是少女的模样,之前就是她领着李维斯来这间屋子。她的个头很高,皮肤白得像屋檐上的积雪,金发扎成了戈勒风格的辫子垂落在脑后。
    莉安看上去很想笑,但她忍住了笑意离开房间,很快便带着面包和红茶回来。她举着托盘,经过李维斯身边时忽然摔了一跤,整盘食物落在棋盘上,棋子哗啦啦掉了一地。
    李维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这宣告着半个小时的努力白费了。按照他的计算方式,输掉或赢下棋局需要十分钟,为了让柯兰满意他不得不拖延到一个小时,也就是浪费五十分钟,重新下一局棋的话,他总共得在这里浪费八十分钟……
    他很想立刻复原棋盘,但不方便这么做。
    柯兰没有动怒,他笑眯眯地看着莉安,后者则捏着衣角,低头一言不发。
    “今天你又摔了五只杯子,三只盘子,莉安……”柯兰看着她的眼睛。
    莉安红着脸不说话。
    一直站在柯兰身后的侍卫讥讽地说:“我终于知道你父母为什么要卖掉你了,按照这个趋势,一年要摔多少个盘子?”
    李维斯在心中默默回答,是一千零九十五只。
    “柯兰先生,不要责怪她了,都是因为我才会变成这样。”李维斯叹了口气说。
    柯兰也好,侍卫也罢,无论他们怎样调侃莉安,哪怕语气刻薄,少女都没有说一句话,唯独李维斯开口后,她抬起头来死死盯着他,语气阴沉地说:“奥德利克人,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原本以为她很好说话的李维斯一怔。
    “不许这样和李维斯先生讲话,他是我的客人。”柯兰淡淡地说。
    莉安的脸唰地变白了,她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李维斯有些不明所以。
    柯兰转过头看着李维斯,笑着说:“既然棋局也毁了,为表歉意,今天到此为止吧——那袋金币就作为酬劳,怎么样?”
    “真遗憾不能继续,这本是很精彩的一局棋,但您说的很对,时间不早了。”李维斯站起来,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心底其实很开心。
    柯兰笑了笑,他从桌上拿起一袋金币丢给李维斯:“莉安,送送客人。”
    少女答应了一声。
    看着李维斯和莉安的背影,柯兰对身边的侍卫说:“时候差不多了,也没了解到太多新的信息……把那枚蛋送去斯洛姆城里吧。”
    “不用回避这位客人吗?”侍卫问,“晚些时候再送……”
    “不用。”柯兰摆摆手。
    天空中一片漆黑,忽然下起了小雨。
    沿着石子路,莉安撑着伞送李维斯踏过小桥走向马车。
    她毕恭毕敬,将伞完全罩在李维斯头顶,自己身上却被雨水淋得湿漉漉。
    “你给自己撑伞就可以了,我的衣服本来就很旧,而且你还是女人。”李维斯说。
    “您是主人的客人,是高贵的人。”莉安说。
    李维斯将伞往她身上推了推。
    “你家主人只是跟我客气而已,他身份肯定不一般吧?我只是个学士,像我这样的人斯洛姆城内一抓一大把。”
    “只要主人说是客人,就是高贵的人。”她很执拗。
    李维斯无可奈何地走到马车边,他登上马车后似乎犹豫了一下,转过身来蹲下,看着莉安的眼睛。
    “听着,莉安小姐,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教你的,但我既然是个学士,就有话要说。”
    莉安有些不好意思,撑着伞站在那儿听他说话,头发湿漉漉的沾在额头上。
    那神情,一点儿也不像之前那个敌视李维斯的她。
    “人和人之间,也许身份地位有高低之分,但高贵和卑微,并不是由出身决定的。”李维斯说,他握着她的手,将伞举正。
    “在我眼中,你还有你的主人都是一样平等的人。”
    说完,李维斯坐上马车,关门前没忘了笑着说:“再会啦。”
    马车在泥泞的路上走远,只剩下莉安在原地站了半天。
    她睁大眼睛,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喃喃地重复那句话。
    “平等的人?”
    回到庄园后,莉安看见屋子里只剩下柯兰一个人。
    他面带笑容,眼神清澈,清澈中隐藏着难以察觉的晦暗。
    “怎么了,莉安?”他说,“因为我对你说的话,不高兴了?”
    少女低着头,说:“没有,主人的话都是绝对正确的话。”
    她声音有些微弱:“而且……李维斯先生说的话,让我感觉很温暖。”
    “他说什么了?”柯兰问。
    少女犹豫了一下,鼓足勇气说:“他说,我和他是平等的人。”
    柯兰有些意外,他转过身,没人看见他的表情。
    “有趣的话。”他说,“可惜,是错误的观点。”
    他缓缓走到莉安身边,将手放在她头上,轻缓地摩挲。
    “有的人生来就是帝王,想让平民去死,只消一句话,而有的人在帝王面前连至亲之人都保护不了。”
    他淡淡地说:“你还记得我们初遇的时候吗?”
    “嗯。”莉安低下头。
    “如果不是您,也许我早就被卖到极北之地了。”她说,“您是世界上唯一不会将我当成‘物件’来看的人……您是莉安的一切。”
    “你生来是下种人,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这不是你的错,但你的身份卑微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你的同伴们,如今有几个人像你这样生活呢?”
    柯兰用手捏住她的下巴,一个深深的吻。
    她闭着眼,没有丝毫反抗,哪怕有些痛苦。
    他的牙齿咬破了她的嘴唇,有鲜血溢出。
    柯兰笑了笑,舔舔嘴角说:“你很幸运哦,莉安,在我身边你是安全的,谁也不敢看不起你,因为你是柯兰?芒索的仆人。”
    他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指。
    莉安离开房间后,柯兰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和深沉的夜色,喃喃自语说:“我不喜欢你,李维斯……所以你就死在这个潮湿的夜晚好了。”
    (“萨拉丁的第一位王后长眠于姬陵,第二位王后长眠于南海,世人尊称她们为影王后与白王后。”——《大陆通史?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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