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齐眉》第55章 成事有余＆漫漫长路

    冰人从工部尚书府出来，转头上了国舅府的门，又大包小包拎进过去了。
    国舅府的夫人听到门房来通报的时候，手上直接把一朵花骨朵给剪掉了，匆匆放下剪刀，换了身衣裳出去见人。
    ——
    三天前，宫门口。
    一路被女官送出来，李湘带着春雨跟朝瑰宫的女官辞别，转头就看见了立夏和驾车的小厮，连人带马车都在不远处等着，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立夏帮忙拎着裙摆，一并上了马车。
    “贵妃会去提的，咱们等消息就行。”李湘有点儿饿了，抓了块儿紫米糕，掰开了一点儿一点儿往嘴里喂，顶着立夏迫切的眼神，又去伸手够水，立夏没忘自己是干什么的，连忙递上去，喝了口水，李湘这才开口。
    立夏看了眼春雨，后者轻轻点了点头。
    两个丫头都沉默了。
    偏偏正主饿得厉害，闷头吃糕点，毫不在意，说句忤逆犯上的话，简直是没心没肺！
    一月底成婚，三月初王爷就不见人了，现在四月过半了，勉勉强强算三个月了，王爷足足有一大半时间不在府上，什么事儿都能让她们碰上，这也就罢了，可是，主子怀着身孕呢！旁人不晓得，王爷也不晓得吗？关键是，这些个事儿，十有八九王爷也谋划了一部分。
    现在更好了，为了把王爷弄出来，大婚三个月就纳妾？
    哪家有这样的事儿？
    这跟打他们相府的脸有什么差别？
    可偏偏这个主意，不是别人提的，甚至都不是别人提点出来的，而是他们主子自己琢磨出来的！
    那些人都是什么人？正经贵女、女官，还有前宫妃，人杂得很！现在因为救夫君进了府，一个还能暗自庆幸，说不定没进门就能得王爷青眼，可是，现在所有人都一样，就跟笑话一样了，这个主意还是那个间接导致他们主母提的主意，而现在，那个主母还身怀有孕！
    夏日袭来，衣裳越穿越薄，身子却日益凸显出来，一点儿都藏不住了，就算是她们不懂，可只要她们身边有一个资历不浅的妈妈，就能知道这个身孕怀的不对劲，到时候……
    立夏已经不敢想了，看了眼自家主子的肚子，满脸愁云，本来就没有什么消停日子，再来个会来事儿的，后院再隔三差五闹一闹，这日子可真没法儿过了！
    “你怎么了？芒种又做什么稀奇古怪的菜让你吃了？”李湘咽下最后一块儿紫米糕，擦了擦手，一转头，就看见立夏要哭不哭的一副愁死人样儿，时不时还看她一眼，仿佛她命不久矣……
    立夏摇了摇头，芒种已经好久没做那些奇奇怪怪的药膳了，连芒种这个闷葫芦都知道主子怀了小主子得好好照料，王爷就不知道！主子什么时候能少操点儿心？！
    对于立夏她们的忿忿不平，李湘并没有什么感触，如果非要有一个，那大概是……
    她婚前有孕传出去有点儿丢家里的脸。
    不过只要看热闹的人有脑子，就会知道她到底为什么嫁进襄七王府，更会知道这个热闹看不得更说不得，看不好会死人的。
    李湘看了眼立夏，这丫头的心思，百转千回，堪比九曲十八弯，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暗自叹了口气，以后得是什么人才能猜得透她呐！李湘转而跟春雨说了正事：“回去先找几个有名的冰人，预备着上门，再去库房挑点儿东西出来，就当做是给她们添妆了。”
    新娘子出阁前几天，会有女方的亲眷过来送点儿东西，全部都会算作新妇的嫁妆，一起去到夫家，但是，嫁妆夫家不能染指，一分一毫都不能动，全部都是新妇自己的，或卖或经营或留给自己的子女，全凭自己心意。俗话说，红颜未老恩先断，这份嫁妆，也是“恩断”情绝之后妇人的立身之本。
    李湘忽然想起来了她的十里红妆，着实有点儿多，多到西原郡纳了税和贡，整个襄七王府的银子都加起来也不及“一里”。
    突然意识到自己富贵多金的李湘叫停了马车，“去京都城的最贵的首饰铺和裁缝铺叫几个管事儿的带上东西到府上来，咱们订点儿首饰衣裳。”
    春雨掀开帘子看了眼，的确是快到首饰铺子那儿了，可是，“她们”是谁？
    都要下马车了，春雨又顿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犹豫了一下，不是，皇子府给的彩礼随进嫁妆都带过来了，然后，自家主子已经陆陆续续给人把彩礼里贵重的送了不少出去了，之前又让惊蛰把东西都捡了一遍，已经给几个要进门的妾室分了，就等人进来送出去了，现在又送……
    散财观音也没有这样散财的！
    春雨想要开口，却看见自家主子往立夏身上一靠，耷拉着肩，又是一副恹恹欲睡的样子了，甚至有来几分了无生趣的味道，心头一紧，散就散吧，主子不喜欢襄七王府，如果那样行事会让府上被诟病她甚至觉得主子能转头倒卖了那些东西，然后把银票兑成铜板满大街撒去……
    默默下去跟首饰铺子的掌柜谈，春雨有些心不在焉，起初对方听说是襄七王府还有些推辞，直到知道是王妃要见，立马殷勤起来了，忙不迭让春雨先选几个样式的，免得回头让娘娘不喜。春雨随便指了几样，天晓得她们喜欢什么样的！但是，送了，就得喜欢着！
    等他们回府，李湘用了饭，几个掌柜娘子就来了，殷勤得紧，一箱一箱往里面搬，仿佛搬进来了她们就会买一样。
    事实上也差不多，散财观音附身的小王妃，一口气定了二十套头面，玉手一挥，还定了四十套夏装！
    几个掌柜笑得合不拢嘴，结伴往外走，在侧门跟周拾遇上了，周拾看着这帮子人，不太懂这跟过年一样的高兴劲儿从何而来，随口问了一句王弗是怎么回事，谁知道，王弗摸了把头上的虚汗，幽幽解释一通之后，周拾差点儿没站稳。
    得，昨儿谈完，今儿小王妃就去宫里找贵妃了，这说风就是雨的脾性，他……
    关键是，小王妃这是半点儿不在意？周拾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费心费力“融会贯通”王爷的说辞打算回来先跟王妃解释一下的行为有点儿多余，还有，王爷这后院怕是起不了火了，只是，他们这小王妃，王爷的漫漫长路几乎是长到了天边了！
    周拾有点儿绝望，脚步虚浮，他还是转个弯儿去看原吉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