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霜公主的住处在夏皇宫的东南角清漪殿。
在宫里夭夭晃荡只带赵锤和赵弓,如萍和如珠每每巴巴想跟随,都被夭夭言辞拒绝,没办法,两宫女对她思想不单纯不说,出门就是累赘,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一点儿不如带小厮好用。
这不,到清漪殿爬墙的时候,赵锤和赵弓就好用极了。
“陛下,咱走正门不行吗?走后门也行啊!到这么偏僻的角落爬墙不好吧,被人看到陛下爬墙,那人不就死得挺冤枉?”
赵平在一旁小声劝着,心里腹诽:就没见过这么不安分的皇帝,爬墙你去爬后妃的墙啊!哦,小皇帝还没大婚,这爬自己姑姑的墙算什么事。
真的,赵平真不担心这位胆大包天的小皇帝,他担心路人的脑袋,看到不该看的要倒大霉。
夭夭踩着赵锤和赵弓的肩膀,头正好和宫墙齐平,夭夭还得垫着脚尖眼睛才能越过宫墙看到清漪殿里的院落。
里面,清霜公主正在花前树下垂泪,夭夭回头赶紧让赵平闭嘴,心道这清漪殿风水不好,这事都过了多久了,还在哭呢?
换成是她遇到这种一片痴心错付之事,她会把男方丢去喂狗,哭那是不可能哭的。
就听清霜公主身边的婆子劝道:“殿下,你整日以泪洗面,进食也不多,这些日子消瘦得厉害,莫去想了好吧,让新帝给公主再指一门婚事,总有比琅邪侯好的良人。”
战清霜抹着眼泪,细声道:“我知道该放下,可心里就是不自觉的不甘心。”
不甘心?
夭夭感觉她这位便宜姑姑貌似和她想象中不同,被抛弃了不该是凄凄惨惨戚戚的吗?这不甘心的话就耐人寻味了。
夭夭从赵锤、赵弓肩上跳下来,她本来想翻墙进去偷偷看看小姑姑的近况,总比她直接进去看得要清楚明白,还不错,没等她翻进去光听到这一句话就还有可操作的空间。她最怕遇到那种柔柔弱弱要死要活看不开的脑残货,这种人就是掉水里浮都浮不起来,被人救还得把别人都拖沉的那种。
夭夭唤了赵平,对其附耳道:“你进去传些话,如此这般……”
赵平看着小皇帝,传话就传话,还待看清霜公主的反应选择性传话,这个难度很高,可小皇帝给的报酬高,这活得做好,不过赵平还是问小皇帝一句:“内臣进去,那陛下呢?”
夭夭道:“朕进去皇姑未必会对朕讲真话,朕就趴外面墙头,你们别进屋说话,朕能听见。”
“那陛下悠着点儿。”赵平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才算慎重。
夭夭摆手:“快去,快去!”
赵平端着拂尘进了清漪殿,在夭夭的视角看去,皇姑带着婆子侍女迎了上去,赵平为了能让小皇帝偷听得更清楚,还故意将清霜公主引到小皇帝所在的那处墙附近,就冲这一点,夭夭就觉得该给赵平加赏钱。
赵平见过礼后直接开门见山道:“公主殿下,今日朝堂有一事,陛下那边让内臣过来问询殿下,让公主殿下定夺。”
“让本宫定夺?本宫可是女子,不得干政。”清霜公主不哭的时候倒是落落大方,言谈举止都自带皇族气度。
赵平解释道:“算起来应该是公主殿下的私事,就是琅邪侯上书陛下,请求来尚京同公主殿下完婚,陛下的意思是让公主殿下自己决定,是否要招琅邪侯为夫婿?”
“且等一下,赵大监,你确定陛下让你来问的是我是否要招婿而不是我是否要下嫁?”清霜公主满眼疑惑。
赵平微怔,这有区别的?可他回想了一下小皇帝的原话,自己应该是一字不差的,遂点头道:“陛下确实是问公主殿下愿不愿意招婿。”
“本宫这位皇侄陛下,倒是有点意思。”清霜公主摸着自己下颌嘀咕半晌才又对赵平道:“赵大监且等本宫一小会儿,本宫去去就来,要不殿里坐会儿,我让嬷嬷给你沏壶顶级的茉莉花茶。”
赵平眼角瞅到公主身后的墙头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只谢道:“不劳公主费心,你随意,内臣在这里等就是了,公主殿下这院子当真别致,就是墙头的藤蔓看着都顺眼。”
清霜公主告辞进殿,赵平趁四下无人这才冲着墙头的小皇帝叹气,不是他没按指示问话,实在是两句话功夫,主动权就去了清霜公主那边,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赵平觉得自己应该等了很多个一小会儿,也替墙的另一面赵锤和赵弓默哀了那么一小会儿,给小皇帝当了这许久的垫脚石。
夭夭也觉得清霜公主耽误了许多时间,才想从两个小厮肩上下来,忽然听到身后一道轻喝:“好你个战叔夜,都是当皇帝的人了,还和小时候一般爬墙?还不赶紧给本宫下来,找个老奴来给本宫开玩笑有意思?”
夭夭讪讪落地,她不太想和清霜公主见面,毕竟这位识得真正的战叔夜,据之前那个带她进宫的老嬷嬷说她和战叔夜有七成像,这比及格线高那么一点的分数她真没把握能骗过清霜公主。
“见过皇姑母,皇姑母还是如从前那般真青春靓丽,美得令众生失色呢。”夭夭拱手道,反正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伸手不打笑脸人,嘴巴甜点总没错。
清霜公主哼道:“本宫记得六年前本宫还是小姑娘,你是个屁大点儿的小小子,你还叫我丑姑姑,怎么,转性了,会说人话了?”
夭夭愕然,这位清霜公主,本性好像和她所见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那是小时候不懂事,还望姑母见谅。”夭夭赔礼道。
清霜公主没再多说什么,瞅了一眼夭夭,把人拎进了清漪殿,里面赵平见了,也只能跟在后面,一众人进了屋。
殿里,清霜公主自顾自坐着,也没招呼皇帝坐的意思,夭夭觉得尴尬,所幸也不坐了。
清霜公主抿一口茶,才不急不缓道:“陛下说说吧,来本宫这里干嘛?说人话!”后三个字语音极重,让夭夭想说假话的心思告吹。
夭夭直言道:“之前国学宴前,朕见皇姑母为琅邪侯伤情,今日秦瀚求娶皇姑母,朕本来想一口替皇姑母回绝,可事关皇姑母终身大事,朕还是想让皇姑母自己做主,不管皇姑母怎么决定,朕都无条件支持。”
夭夭觉得自己这话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清霜公主掉眼泪了哇,果然清漪殿这个名字风水不好,水太多,得改名。
却听战清霜拍桌案道:“你乃战氏皇脉仅剩的独苗,有你这样当皇帝的?天子岂可妇人之仁,本宫不过女流,只要这婚事陛下觉得有利,战清霜就嫁,战家的女儿,有这样的觉悟,本宫几个姐姐,远嫁高藏、西域的都有,嫁个琅邪侯算什么?”
“本宫对琅邪侯无甚情义,只是听说当日秦瀚要去国学宴,本宫拜帖相邀,无非想借着本宫与他的婚事,为陛下对付北齐候多一番助力罢了,谁知秦瀚伪君子一个,见战氏大夏崩塌,避而不见。所以皇侄,只要陛下江山稳固,琅邪侯本宫愿嫁,清霜就是弄死秦瀚再二嫁三嫁都没问题。”
夭夭深吸一口,战家公主这么彪悍的?
感情你垂泪伤神不是因为秦瀚是个负心人,你她娘是因为自己没有毒杀到秦瀚而扼腕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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