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身后手指着她,以眼神威胁的左阳煦,秦晚瑟转身进门。
身后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待再扭头回来,那细小的雨点忽然变成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直往地上砸。
追月头上顶着包裹,一路飞快踩着院内雨水奔回屋内。
发丝跟身上不可避免的被打湿,身上沾染了几分雨水与泥土混杂的气息,潮潮的。
她一边擦拭发丝上的水珠,苦着脸道,“这雨一时半会儿看着停不了,今日怕是走不了了小姐。”
秦晚瑟望了一眼天外,眉尖蹙了蹙,心里暗道这雨来的真是巧,叫人莫名不安。
她的第六感向来很准,所以才会越发不安。
当即对追月道,“去叫裴卓过来,咱们现在立刻离开这里。”
“可是雨下这么大,路不好走……”
秦晚瑟眉心一沉,郑声道,“我们不回京都。”
不知道秦晚瑟打的什么主意,但是看她神色凝重,不敢怠慢,追月忙出了门。
外面阴雨连天,数不清的雨滴直往下坠,打在黑瓦片尖儿上,串成珠帘。
那黑漆漆的阴云,像是也压在了秦晚瑟的心头,叫她胸臆越发的沉重。
裴卓驾了马车过来,秦晚瑟与追月告别静心,冒着雨上了车。
“哎,你去拉儿?雨下这么榻,不安全……”
左阳煦脸上麻痹效果还没过,说话听不真切,但还是能猜到是什么意思。
秦晚瑟顿住脚,踌躇片刻,对他道,“安王若是在此处呆的无聊,不妨一起离开?”
左阳煦看着她,眼里跳跃着疑惑的光芒,终是怕她路上出什么意外,跟了上去。
几人屁股一坐定,裴卓扬鞭一抽马屁股,驾着马车朝着前方冒雨一路直行。
地面泥泞,车轱辘在路上留下一条清晰的车辙印。
静心跟静慧二人立在门前,四目悠悠望着马车离去方向。
“师太,这楚王妃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冒雨离开啊?像是有什么人在背后追杀一般。”
静心看了她一眼,“管好你自己吧,房间可都打扫干净了?”
静慧神色讪讪,垂下眼不说话了,待到静心离去,她眼底才掠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雨势越发的大了,雨水击打在地面溅起水花,脏了她那双僧尼鞋,她心里骂了声,关上门准备回屋。
忽然,一只大手按住门板,一个长相粗狂的汉子露出脸来。
他一只眼盲,一道长长的刀疤纵横眼上,让那张原本凶险毕露的脸越发可怖。
“小师傅,别急着关门,外面还有人要进来呢。”
扣在门板上的大掌稍稍用力,那门“咔嚓”一声断裂,化成一堆残渣掉落在地。
男人身形壮如牛,胳膊上的肌肉盘根错节,如同一条粗壮的蟒蛇,上面坐着一个身形纤弱的女子,红裙绿罗带,窄肩外露,手中拿着一管烟,凑到红唇边吸了一口,将烟雾尽数吐在静慧脸上。
“小师傅,楚王妃,可在这儿?”
隔着朦胧烟雾,静慧看到了一张宛若毒蛇般阴狠妖娆的面容,那双眼狭长透着寒光,仿佛只要她喊一声,就会立刻尸首异处。
听到“楚王妃”三个字,静慧眼里聚拢起些许光芒,手指着地上马车留下的印记道,“才刚走,若是顺着车轮印走,肯定能找到。”
坐在手臂上的女子眉梢一挑,青色的瞳仁荡起一抹笑意,诡异妖冶。
“这么轻易就告诉我们了吗?”
静慧看着那张妖孽般的脸,双脚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什么……意思?”
“你这出家人,真是叫人莫名不爽啊?”
方才静慧心里只是敲着边鼓,眼下听到这句话,面色全然变了。
不管不顾掉头就要跑。
忽然胸前一痛,一只冒着橙光的大掌化刀,轻松穿透了她的胸腔。
低头一看,那手缓慢的从她胸腔抽出,仿佛一根粗糙的木头,在她肺腑内缓慢划拉而出。
静慧身子逐渐僵直,口中鲜血直涌,夹杂着不明的碎肉块,瞪着两眼,“砰”的一声重重倒地,溅起一地泥浆。
仇娘摸了摸屠淳的脑袋,发出满意的嗯声,“好屠淳,吃完点心,该吃正餐了……”
屠淳转身,手臂上的鲜血被大雨尽数冲刷,看了一眼地上马车碾过的纹路,纵身一跃,落在十几米开外。
接连跳跃起伏,很快,人就变成了黑点,消失在了雨幕中。
雨点不停的击打在车顶,噼里啪啦的声音让人莫名焦躁。
秦晚瑟坐在车内,双眼紧闭,眉心深锁。
追月坐一边,看秦晚瑟如此,大气不敢出一个。
左阳煦双手环在胸前看着对面的秦晚瑟,一会儿便换个姿势,时不时发出一两声轻叹,叫秦晚瑟原本皱着的眉头越皱越紧。
“坐不住不如下去跟车跑。”她说着,缓缓睁开的双眼,眼底写着不虞。
左阳煦前倾了身子,越过身前矮桌看她,“从刚才开始,你就一副很紧张的样子,到底在紧张什么?难不成有人在追杀你?”
秦晚瑟没有回答,反问道,“不如说说,堂堂一个王爷出门,为何没有侍从,孤身一人?”
“我……”左阳煦一噎,“你别岔开话题!你让我上这车,你得给我个说法。”
秦晚瑟将车帘掀开条缝儿,外面冷风夹杂着雨滴涌入,她的声音顺着风飘入了左阳煦的耳朵。
“你说的不错,我正在被人追杀。”
左阳煦正在喝茶,听到这话,险些一口把自己呛死。
“你被人追杀了你还拉我下水?德阳,你是何居心啊你!”
秦晚瑟关上车窗,冷空气瞬间被隔绝在外,也安静了不少。
“论辈分,我现在是你二嫂,保护二嫂,也是你的义务不是?”
她素手伸出,拾起茶盏凑到唇边,垂眸掩过眼底一闪而逝的隐晦光芒。
事实上,她留左阳煦上车,还有一层原因。
这人出现的古怪,还孤身一人,若要跟背后对付她的人是一伙儿的,留他在眼皮子底下,总会有用处。
先前认识又如何?
她记忆混乱,难免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是楚朝晟的弟弟又如何?
楚朝晟现在众叛亲离,要他命的人,只怕亲友更多……
不得不防。
忽而,她端着茶盏的手一颤,有些许水渍溅了出来,打湿了手背。
魂力张开,范围边缘,传来两道陌生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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