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边界》292、捕鱼

    一靠近海边，赵季就有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从小就在朱雀市长大，印象中就是冬天偶尔下一场落地就化掉的小雪，都能引起这个城市的孩子一阵大呼小叫，大雪把路都封了的事情，从来就只是在电视上看到的人家北方故事。
    工业园区在朱雀市以北一两百公里，虽然的确更靠北一些，但一两百公里的距离，在气候上能有多大的差距？就更不要说海水上冻这种想也不用去想的事情。
    但现在她真的见到了。
    一瞬间的惊讶之后，赵季就把双手拢在嘴边，对着一望无际的冰封海面大喊了几声，然后就撒开腿向冰面跑了过去。没跑几步就摔了一跤，爬起来以后又继续跑。
    “这个疯丫头！脑什么幺蛾子！”李昊看着赵季在冰面上渐渐跑远，忍不住喊了一声，他正准备冲上去把赵季喊回来呢，来兮抓住了他。
    “让她发泄一下吧！”来兮看着赵季撒欢的背影，有些心痛地说：“她这阵子心情很不好。”
    “不是，”李昊不解地问：“这是演的哪一出啊？她怎么就心情不好了？”说实话李昊也记不起赵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情绪比较低落的，他不是没发现，但是在一百来号人的生存面前，他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关注这样的情绪。不过细想起来，赵季好像有很多天都没怎么说话了。这不是他熟悉的赵季，他熟悉的赵季，是个风风火火的女警官，和他第一次见面，就往他脸上揍了一拳。
    李昊伸手摸了摸脸颊，似乎还在痛。
    来兮转头看他一眼，摇头说了声：“你不懂女孩子。”说完，就快步地跟上赵季往冰面上走去。
    李昊心说我是不懂，我要是懂我还能这把年纪了还单身啊？不过看到赵季和来兮一前一后跑在冰面上，他还真是有些担心。
    “没事。”马卡洛夫用他还算顺流的中文在旁边说了一声，用脚使劲地跺了跺冰面，说：“很厚实，在上面开车都没问题了。”
    李昊回头看了看，他们的两台冰车虽然有动力，但这时候并没有发动，只是由几个游骑兵推着在冰上滑行。天寒地冻的，大家也都饿着肚子，自然情绪都不是很高，但是放眼看去，白茫茫的冰面十分辽阔，这景象却总能让人感觉舒展。他也不再去想赵季这阵子究竟是怎么了，只是问马卡洛夫：“达瓦里希，这冰面能搞到鱼吗？”
    马卡洛夫吐了一口气，点点头，就从冰车里抽出一根细长的铁棍，开始在冰面上敲敲打打。这时他们已经在冰面上走了几百米，回头去看，离海岸已经很远了，只是因为海面和海岸都是一片冰雪，不留心观察，还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但是从距离看，他们肯定已经走到了深水区了。冰面很厚实，看起来不用担心会裂开掉进去，但是扒开冰面上的浮雪，还能影影绰绰地看到冰面下的动静。
    马卡洛夫在冰面上走了好一阵，也没有停下来，有好几次他都趴在冰面上了，但最后还是放弃。他的女儿娜塔莉亚，还有那个外交官希梅内斯也散开了很远，各自用各自的办法探索着冰面下的动静，但是看起来，情况并不是那么乐观。
    马卡洛夫感受到了李昊失望的情绪，就叹口气说：“这片海域冰封得很离奇。我也在朱雀市呆了十多年了，就没遇到过这么冷的冬天，更别说海面上冻这种事情了。用我们在老家冰捕的方法，可能不那有用。”
    李昊越发失望，问：“也就是说，没有办法了？”其实他自己也想过，这片海域是近海，往南是个超级大城市，本身紧挨着一个工业园区，就没听说过有什么渔业。
    马卡洛夫摇摇头，说：“还是可以试试的。”他用铁棍敲了敲脚下的冰面，对李昊说：“在这里打一个洞，不用很大，我要在这里下网。”捕鱼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下网了，工业园区虽然不是渔村，没有专门的渔船和渔民，但是靠海吃海，生活在园区里的工人也有人会有出海打渔的活动，哪怕是当休闲呢！所以他们出发前，仔细地搜索过，还真让他们找到了几副粘网，别看这几幅粘网过去不值什么钱，现在可真是全村的希望。
    在冰面打洞的活儿，李昊这个总司令亲自动手了，只见他从冰车里抽出一根钢钎，在马卡洛夫划定的一个水桶大小的面积上就开始敲打起来。冰面很硬，但其实也没多厚，李昊在钢钎上用了很大的力气，虽然最开始只砸起了一些冰屑，但是连续几次之后，还是把冰面砸开了一个洞。
    比马卡洛夫要求的要更大一些。
    “然后呢？”李昊气都没有怎么喘，就是在冰窟窿里看不到鱼，心里有点慌。
    马卡洛夫在窟窿边上插了一根杆子，又往旁边走了一段，让李昊再砸一个窟窿。然后，他用一根长长的塑钢管材，从窟窿里放下渔网，并把渔网送到了之前那个窟窿，从那里那里一根渔网的线头起来，固定在窟窿边的杆子上。以此类推，先后放下了几段几十米到一两百米的粘网，也在冰面上打了好多个窟窿。如果在他的老家，凭经验他就知道哪里有鱼哪里没有鱼了，但在这片陌生的海域，他只能在这些窟窿里投放诱饵。
    诱饵就是他们来到园区之后，随处都可以找得到的不知道是人的还是动物的尸骸，如果是夏天，这些尸骸他们还得收拾了，要么埋掉，要么烧掉，但是在冰天雪地里，他们暂时也没做这样的事，倒是为了捕鱼，他们就捡了一些尸骸，还用火烧过，弄得味道很浓烈。
    这些尸骸真不知道是人的还是动物的，但是让他们直接捡来当食物吃掉，他们谁也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但用来当诱饵捕鱼，好像就变得可以接受了。要不然怎么办，这冰天雪地的，上哪弄诱饵去，要是都能弄到诱饵了，干嘛要到冰面上来捕鱼？
    诱饵投下去以后，暂时就是等待和来回地检查。
    李昊一连打了很多个窟窿，弄出一身的汗来，有些累，但是比较起来，累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感觉。他就是有些焦急，也不知道老马的这套方法有没有用，尤其是担心这片海域根本就没有鱼。
    赵季在冰面上跑够了，和来兮也回到了他们的队伍里，这些天来低落的情绪总算是一扫而空，对李昊说：“李昊，我刚看到旁边还有个海湾，那里有一堆很冒尖的东西，我充分怀疑是一条搁浅在岸边的船。”
    来兮不很肯定地说：“或许是个建筑。”
    赵季说：“一定是船，建筑怎么可能是倾斜的？”她看到李昊转头看他，就说：“我的意思是，派几个人过去看看，如果是搁浅的船，里面说不定会有一些物资。”
    说实话，靠搜索物资过活实在是太难了，李昊想把队伍拉到呓语森林，就是想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种田，在末日里，种田才是生存的长久之道啊。现在知道来过已经到了那边，而且也开始建设了，李昊就知道自己当初的打算是对的，只是被风雪困在了这里，只要天气好转，还是要赶紧过去跟来过汇合才是正道。
    “有了！”
    李昊正考虑要不要派人去看看赵季说的那个地方，突然听到老马卡洛夫喊了一声，大家的心一下子都提了起来，除了老马自己外，剩下的9双眼睛一下子都集中到了他身上。只见老马蹲在一个窟窿边上，开始小心翼翼地拉住渔网，并打手势示意把这条线上拴着渔网的杆子都解开。
    另外几个人赶紧照办，然后就看着老马开始往外面拉网。
    拉了一米、两米、三米，渔网上空空荡荡的，啥也没有。看得所有人的心都跟自由落体似的往下坠。但是拉到十七八米的时候，众人就看到渔网上有一条鱼正使劲地挣扎着，这条鱼还不小，初步估计得有七八斤。
    虽然一条鱼对于百来口人那是杯水车薪，可这是希望啊。
    “乌拉！”马卡洛夫的女儿娜塔莉亚大声地欢呼了起来，随着她的欢呼，老马的渔网里又拉出了一条海鱼，大小和先前那条差不多，但是距离就很近了。等到马卡洛夫把这一排窟窿下面上百米的渔网全部都拉出来，前前后后拉上来了二三十斤鱼。看起来不多，不过拿回去煮了，连汤带水的，也够大伙儿吃一顿了。
    这还只是其中的一条渔网，等到马卡洛夫去收第二条渔网的时候，一共拉起来上百斤海鱼，大伙儿都像娜塔莉亚那样欢呼起来。虽然还是不多，但大家都看到了希望。只要有吃的，缓过劲来，不管是走是留，他们那么多人，难道还想不出个办法来吗？
    马卡洛夫一共下了长长短短4道网，最长的是第3道，有差不多200米，但是鱼获并不多，只拉起来大大小小不到30斤鱼，加上之前的两条网，也不过150斤左右，扔到他们的冰车货斗里，也就铺满了最底部的一层。
    但是最后一道100米的网，却像中了彩票一样，一收网就连续不断地拉上鱼来，其中有不少还是小型的鲨鱼，虽然体型不大，但是露出凶狠的眼神和尖利的牙齿，在网上挣扎得十分厉害。这条网靠马卡洛夫一个人根本拉不起来，又加上两个壮小伙子，才把鱼接连不断地拉上来。
    还拉完，目测已经超过100斤了。
    突然，马卡洛夫感觉到什么，对旁边的两个小伙子喊道：“撒手！后退！”
    两个小伙子不明就里，不过一种危险靠近的本能，还是让他们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渔网，跟着老马往靠近岸边的方向跑。没跑出几米，那个拉网的窟窿下面突然“哗”的一声响，冰面破碎，从里面冲出一个巨大的身影来。那身影直接冲到冰面，一口就咬住了跑在后面的一个小伙子。
    “啊……”那个属于守护者的小伙子一声惨叫，鲜血瞬间洒满了白色的冰面。
    “王八蛋！”李昊看都没看清这究竟是啥东西，抄起之前砸窟窿的钢钎就飞身而上，高高地一跃而起，一钢钎朝着这东西的脑袋上扎了上去。所有人就看到李昊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双手抓着钢钎插进了那东西的脑袋上，在那东西剧烈挣扎的同时，李昊也死死抓着钢钎不撒手，不让自己从那东西身上掉下来。因为这种时候，他就这样吊在这东西身上还好，一旦掉下来，就算不被反咬一口，也很容易被正在挣扎的大家伙砸到。
    那家伙死命挣扎，鲜血洒了好大一片冰面，风一吹，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得到处都是。等它渐渐消停下来，大家才看清，这就是一条大鲨鱼，起码也得有6米长。至于有多重，这就不好记算了。
    李昊等大鲨鱼彻底消停了，才松开还插在鲨鱼头上的钢钎，踩着冰面的鱼血站起来，吐了一口口水说：“靠，怎么是鲨鱼？据说鲨鱼是用皮肤排泄的，一定很难吃。”
    沉默了一两秒钟后，所有人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这是好大好大的一块肉好吧！难吃，这是个问题吗？
    “李昊！”赵季跳上去，一把就搂住了浑身都是腥臭的鲨鱼血的李昊，哈哈大笑地说：“你怎么这么牛啊你！你这是开挂了吧？”
    虽然这是在冰面上，不是在海水里，但是这可是一条6米多长的大鲨鱼啊！这可是从冰层下面窜出来，扑到冰面上咬伤一个人，再晚几秒钟就会把人拖进水里的海中霸王啊。他竟然一钢钎就解决了问题，还嫌人家的肉不好吃？
    来兮本来也打算扑上去拥抱一下李昊的，不过既然被赵季抢了先，她也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她回头看了看那个被鲨鱼鱼跃而出扩大到有几个平方米的窟窿，只觉得里面的海水蓝黑蓝黑的深不可测，而他们还站在这片蓝黑的海面上，怎么都不踏实。
    “李昊。”来兮不敢多看那蓝黑色的海水，心头升起一片莫名的恐惧，忍不住就喊道：“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啊啊啊啊……”
    只听她话音未落，转而就变成了一声尖叫，整个人也被一条巨大从触手卷住，瞬间就从人们眼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