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摔了摔了。”
“汉人走狗,正该你摔个狗啃*。”
和心头火起的亲卫统领正相反,营墙上可谓是一片欢声笑语。
哪怕是那些因为胆小没有出手的兵卒,在看到汉使如此狼狈的一幕后,他们也不免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你们……”
从地上爬起,被笑声刺激得浑身发抖的亲卫统领咬进牙关,眼中厉色不停闪烁,猛地攥紧拳头,用力砸向地面。
“嘭!”
指骨反震传来的痛感和滴答滴答流淌的鲜红血液,让他暂时泄出怒火,艰难维持住了理智。
“只要完成了使命,要回了战死汉儿尸身,让司马大人欢心,不愁收拾不了眼前这些小崽子。
“使命重要,使命重要,使命重要。”
一连在心里念道了三遍,彻底稳固下怒火,做好自我安慰工作的亲卫统领才将抽出刀的那只手背在身后,走向中箭哀鸣的马匹。
“唏律律~”
随着主人走近,马儿发出愈发痛苦的嘶鸣,像是在追求安抚。
“对不住了,为了震慑住墙头上的混账,只能借你一物来用。”
微微侧头,避开马儿投来的目光,亲卫统领暗叹一声,一直走到身前,才突然抬起背在身后的刀子,对着马首一刀斩下。
“噗嗤,咔嚓咔嚓。”
刀锋轻易划开皮毛,深入血肉,少数位于斩痕上的骨头也只是微微一顿就被斩断。
“刷。”
本随着长刀透马首而出,一条遍布蠕动肌肉和鲜红血管的血线暴露在空气中,随着几道血液呲出,硕大的马首便从马身上分离,向着地面跌去。
“哗啦,啪。”
没有持刀的左手伸出,及时接触血淋淋的马首,亲卫统领看也不看一眼,径直走向营门。
“莎莎。”
在离营门十多步,这个离得近,能让墙头众人看得仔细,又不会因为进入视线死角而焦躁的地方,统领停下脚步,高高举起怀里的马首,朗声道:
“此马跟我数载,屡次载我脱得险境,现今老迈误事为我所杀,诸君以为然否?”
“滴答滴答。”
死不瞑目的马首扔在淅淅沥沥地滴血,直接把举马首的亲卫统领滴成了血人,更为言语添几分血腥、威胁。
“嘎吱,此僚凶悍,该如何是好?”
放下手中那上好弦的弓失,墙头众人对视一眼,不知如何作答。
“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这厮宰了?”
有龙套抬起手在脖颈处划拉了一下,提议杀人。
“不妥,若是此人本领不济,被我等乱箭射死,那自无妨。
“可此人既然格住了箭矢,我等再引弓以对……”
按下身旁抬起的弓失,龙套手背在身后悄悄指向出现骚动的木梯,压低声音说道:
“此僚是能杀,可我等也逃不过守将惩戒,尔等莫要忘了旗上悬着的头颅,上面的血还热着呢。”
“!”
瞳孔一缩,众龙套仰头看向一旁的大旗,视线和旗上挂着的几双瞪大眼珠子短暂交汇,又迅速分开,垂头压低声音嘟囔道:
“说的对,谁愿射就射吧,俺可不想被挂到上面去。”
“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压下下头的那个家伙,又能让咱们不会出事吗?”
有龙套放下弓失接受现实,也有龙套很不甘心地问道。
“有啊。”
“是什么办法?”
龙套二号一口应下,迎着不甘心龙套的期待目光,露出一口牙,森然道:
“除去将校追责,唯一值得顾虑的是被用马首压的气势,只要将你斩了割下脑袋回应,就能压过下方汉狗呈的马首,无使气势受到阻碍。
“你看,好不好啊?”
“哎?”
轻咦一声,众龙套齐刷刷看向被问龙套,视线汇聚。
“……咕噜,俺觉得不好。”
瞪大双眼咽下一口唾沫,被问龙套连连摆手拒绝,一矮身缩回人群中,绝口不提什么甘心、不甘心。
“嘁,胆小鬼。”
没看上好戏的众龙套朝地上呸了一口,以示不屑。
“你们胆大,那你们去献头啊!”
面对二号怂得很的龙套,在面对同伴的嗤笑时,强硬回怼。
“问的又不是我们,我们凭什么去献头?别狡辩了,你就是个胆小鬼。”
“你们……”
“胆小鬼,略略略~”
“啊!”
气得头发倒竖,根根直li哎,不对,匈奴的头型是脑门剃光了,只有四周有发辫,不能倒竖,也没有冠可冲……
“闭嘴,将校要来了。”
不知不觉间掌握话语权的龙套二号重重咳了一声,打断双方的沙雕行为,并转身朝向木梯处,待到木梯口闪出一伙持兵护卫,深深弯下腰:
“留守大人。”
“哗啦,留守大人。”X173
迟了一步的众龙套慌忙转身,兵刃摩擦甲衣发出响声,却也没人在意,只是深深将腰弯下去。
“蹬蹬。”
略过慌乱转身的众龙套,被护卫簇拥的留守将校一直走到看起来靠谱的龙套二号面前才停下,一边伸手扶着墙垛探身看向营前,一边问道:
“本将听得此处有喊声传来,可是有败兵诣营?”
作为一名留守,虽然是被抽到的倒霉蛋,不是主动请命留守的,但他也不是真的两眼一抹黑,对本职工作什么都不知道。
在他看来,营外响起喊声,看样子还是和营墙守军发生争执,那必然是天明后寻来的败兵无疑。
“败兵要进营,而守军没有得到命令不让,双方就此僵持,而败兵越聚越多,底气越来越重,最终双方爆发言语冲突。很合理,不是吗?”
瞬间脑补出一处突发事件的留守将校不由为自己的聪慧感到得意,脸上露出傻笑:
“嘿嘿,我可真聪明。”
直到他的视野中出现那个捧马首的血人,耳旁响起龙套二号那无情的甩锅话语:
“留守大人,下方便是那想要讨回尸身的汉使,是放他进来,还是就地射杀,请大人下令。”
“汉使?!”
嗓音骤然拔高,留守将校用略显尖锐的声音说道:
“我们刚刚还在厮杀,死在汉人手上的人命有好几千,汉人现在派使节过来,就不怕被砍了吗?”
“大人,或许是因为来使是降胡,被砍了也不心疼吧。”
龙套二号轻声开口,回答了身旁留守将校的疑惑。
“哦,降胡?”
重复了一遍“降胡”二字,双眉紧皱,将校双手扶着墙垛,看向下方举马首者。
“不仅是降胡,此人看来颇为面善,就好像刚刚见过一样,想来是和兰氏贵……兰氏贼人一通出营的护卫吧。”
就在留守将校凝神观察的时候,龙套二号又轻飘飘地补充了一句。
“……”
血迹只能模糊,不能遮盖面貌,又有了不怀好意的龙套提醒,留守将校有意识地去回忆,很快就从有着一面之缘的几名护卫中找出了一个和“汉使”相似度极高的家伙。
“咔嚓,真的是他。”
双手下意识地用力,在墙垛上留下深深的指印,将校勃然大怒:
“匈奴男儿竟为汉人走狗,当杀!”
斥骂完,气急的留守将校便伸手向背后的弓失摸去,准备一箭了结这个匈奴败类。
“啪大人,大人不可,不可啊。”
此时,开口挑起这场争端的龙套二号才“大惊失色”,拦腰抱住将校,不让他顺利张弓,扯着嗓子喊道。
“本将诛杀叛贼,有何不可?松手!”
一想到自己刚刚对右贤王拔刃维护的就是这么个货色,自认被辜负的留守将校暴躁地大吼,试图挣脱禁锢。
“那也要回禀大王,等大王做出决议后才能动手,作臣子的,怎么能替王上做选择呢?”
龙套二号一边继续劝阻,同时也向着周围不知所措,甚至开始向后退的护卫喊道:
“快来帮忙,难道你们想让大人被大王惩处吗?
“别忘了上一个不阻拦将主行为的护卫落得什么下场!”
说话间,龙套二号再度瞥了悬挂头颅的旗杆一眼。
“……蹬蹬。”
想起那六名不阻拦将主的亲卫下场,一众护卫打了个激灵,止住退后不想沾事的脚步,张开双臂朝着留守将校拥了上来。
“得罪了,将主。”
三五大汉加身,挣扎力度顿减,他整个人被高高举起,背后的弓失更是被扔得远远的,一瞬间就杜绝了任何的危险行为,龙套二号也得以解脱。
“你们干什么,退开退开,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被举起后,反而看汉使看的更轻松了,不需要扶着墙垛,留守将校仿佛受到了更大的刺激,张牙舞爪,发出无能狂怒的吼声。
“……”
面对将主的怒吼,有些失神的护卫们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提醒过一次的龙套二号,希望他能再开口一次,而别有目的的他也没有辜负众人的信任,毫不客气地安排:
“留几个人继续抱着留守大人,再去王帐几个通知大王,剩下人跟我下去开门迎接汉使,只要把汉使应到大王那里,也就不需要阻拦留守大人了。”
“中,就听你的。”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