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莽之辈》第二百零六章:各自罢兵，汉使讨尸

    “哈哈，族兄投敌，族弟受死，就是这个道理啊。”
    在看到那抹熟悉人影后，将校不再辩解，苦笑两声算是自认倒霉，便引刀横放于脖颈处，用力一拉。
    “只可惜未能再尽王命！刷。”
    伴随着最后一声遗言，那被划破的大动脉呲出了大捧热血，将浇湿了周围兵卒浇了一身，这具彻底失去支撑的尸体无力向前扑倒。
    “扑通，哐当。”
    “将主！”X6
    看到这一幕，用身体保护将校的几名亲卫面露悲痛之色。
    “我还不能死，将主还有遗孤需要帮扶。”
    “如果我死了，那岂不是辜负了将主自戕换来的活路？”
    大声喊完这几句不知道是说给死人，还是活人的话后，他们没有选择一同赴死，十分干脆地扔掉手中兵刃，老实走到一旁，挨个抱头蹲好等待发落。
    “哐当。”X6
    “我等为贼人所蒙蔽，还请大王看在护卫得力的份上，从轻发落。”X6
    “哗哗～”
    也就在这段时间内，尸体已经在墙头上流出了一片血泊，让逼近的亲卫们有些无所适从。
    “扑通，哗啦。”
    “啊啪嗒。”
    亲卫抬起脚，鞋底拉出一串黏稠的鲜血，又不得不把脚踩回血泊中。
    “啪嗒，这糟糕的感觉。”
    感受着脚面传来的温热，整张脸皱成一团，发出代表不满的呼噜声。
    “蹬蹬。”
    为了施加压力而过于靠前的右贤王遮住口鼻避开血腥气，深深看了眼遗言“不能尽王命”的忠心手下，才一摇一晃地避开血泊，指着尸体吩咐道：
    “不用挂到旗上了，派人挖个坑埋好吧，以战死者的身份。”
    “诺，哗啦。”
    得到命令，不用再待在血泊里的亲卫松了一口气，给同伴使了个眼神，两人一前一后抬起尸体下了营墙，去找挖坑的地方了。
    “至于你们……”
    目光扫到在一旁抱头蹲防的六人身上，右贤王脸上浮现出浓浓的不屑，语气也中充满了嘲讽：
    “卫人而不赴死，主死而不尽忠，统统宰了，以正我军风气。”
    “诺，蹬蹬。”
    躬身应声，亲卫们便抽刀上前。
    “？！”X6
    听到自己的最终发落，已经做好出营送死这个最坏打算的六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大声嚷嚷起来：
    “大王大王，我等不是不忠于将主，而是我等对大王您的忠诚要高过将主，这才没有阻拦将主自戕。”
    “大王，将主尸骨未寒，您就屠戮他的卫士，难道就不怕三军心寒吗！”
    或是辩解，或是威胁，面对生死危机，他们顾不得会不会顶撞大王，拼尽一切力气给自己挣活路。
    “大王？”
    效果还不错，起码动手的亲卫们脚步停了下来，扭身请示右贤王。
    “啪，还不快去？”
    扶着胖肚一颠，懒得和区区亲卫打嘴仗，掉格调，右贤王只是沉声重复了一遍命令。
    “蹬蹬。”
    脚步声再响，请示后的亲卫不再顾忌，大步上前，对着离得最近，面露惊恐之色的护卫就是一刀。
    “啊，噗嗤。”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惨叫声戛然而止，尸体扑倒发出独特的响声，脸上溅有血迹的亲卫狞笑着走向剩余五人。
    “不，不，你不能这样做，我们真的对大王您忠心耿啊，扑通。”
    又是一声惨叫和尸体扑倒，求饶被打断，人员再度-1。
    “狗王，该死的狗王，你个抛弃千余勇士逃命的逃王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们！”
    “狗王，我们只是不愿自杀，你是直接让人去送死啊。”
    眼看求饶不管用，便响起了一连串的凄厉喝骂，只是喝骂是如此的顺嘴、不打磕巴，以至于亲卫用作打断的抬脚踹人都迟了一步。
    “嘭。”
    骂完才将人踹到，就好像是在恼羞成怒，亦或是暗暗表示赞同？
    “小贼误我！”
    脸色一白，知道自家大王是什么性子的亲卫立刻停止处决，转身向右贤王的方向跪下请罪：
    “扑通，大王，末将处理不利，还请大王恕罪。”
    “嗯？”
    胖脸板起，冰冷的目光扫过跪地亲卫和一旁那几名被踹翻在地上打滚，仍旧喝骂不止的亲卫，右贤王吐出三个很不耐烦的字眼：
    “搞快点。”
    依旧是不把亲卫放在眼里，装作没有他们四个人，保持着大王调调。
    “唯唯，这就搞定，这就搞定。”
    连连点头，亲卫这才从地上站起，重新朝向被清理目标。
    “竟让我惹得大王生气，当杀。”
    感受着后背那不知何时渗满的冷汗，亲卫怒从心头起，他也不玩什么杀一个停一下，增加压迫的把戏了，直接举刀高呼：
    “避开头颅，乱刀剁死！”
    “诺。”X15
    十多人一拥而上，将四人围住。
    “刷刷刷，噗嗤噗嗤，啊痛啊。”
    下一刻，连绵刀光闪起，血肉飞溅，惨叫连连。
    “蹬蹬，呼。”
    等到亲卫们退开，原地只剩下四具没了头颅的血茬骨架，四名不忠之人已经魂归撑犁。
    “嘭嘭。”
    另外两具割了脑袋的无头尸体也被扔了过来。派出两人提着首级去旗下，准备悬挂，亲卫头目留在原地，向右贤王投以问询的眼神：
    “大王，这尸体要怎么处理？是要剁碎了喂狗吗？”
    “人都死了，那就抬下去埋了吧，只是要和刚刚的兰卿埋在一起，让他们世世代代陪葬兰卿，以弥补不忠。”
    胖手摆了摆，右贤王一副“本王很体谅人”的表情回复了亲卫问询。
    “你，你们几个，跟我来抬。”
    抬手点出几个人，亲卫头目以身作则，上前搬动尸体，几名被点到的亲卫也只好拉长脸，不情愿地嗯了声，跟着一起上前。
    “嗯，这就来，这就抬。”
    “嘿呦嘿呦，蹬蹬。”
    六具尸体依次被抬下墙头，一行人去寻先前挖坑的两人，准备在营内整一处待陪葬的小型墓。
    其实也就是挖土坑埋人，只不过是把将校的坑挖的大一点，其余人挖的小一点，凸显主次。
    “都散了吧，回营生火做饭，半个时辰后开拔。”
    追杀一事以这般结尾，好不容易燃起的热血再度变冷，右贤王没了兴致，说完散伙，便扶着胖肚，在众多亲卫的簇拥下一摇一晃下了墙头。
    “咕噜～”
    众将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嘀嘀咕咕，叽叽喳喳，就一道肚子发出的咕噜声打断。
    齐刷刷地看向发出嘟噜声的家伙，大眼瞪小眼，气氛略显尴尬。
    “还讨论个卵。走，都走，回营吃饭去了。”
    捂着作乱的肚子瞪向周围众人，那人红着脸嚷嚷。
    “回营回营。”
    稀稀拉拉响起几声附和，汇聚的视线散开，众将招呼上各自那些受了刺激，服从度max的护卫，追着右贤王下了墙头。
    期间，你一言我一语，敲定了留守墙头的幸运儿：
    “走在最后的留下来看守，汉人退去也不能走，得等到接替。”
    “对对，最后一个留下来。”
    “怎么就不能是第一个，凭什么是最后一个？”
    “蠢物，等你分出第一和最后，人早就回营了，你上哪去找？”
    说到这，人头攒动的木梯上爆发出一阵嘲弄的笑声。
    随即，众人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了，谁也不愿意让自己成为最后一个倒霉蛋。
    “蹬蹬蹬。”
    与此同时，汉军方……
    和没了七条人名的匈奴不同，这面竖起的白旗对汉军来说是一件大利事。
    不说汉军那本就高昂的士气小幅度上涨这般细微事，最醒目的无非那些勉强指使的降胡们彻底安下心来。
    那被打入内部的八只汉军也瞅准时机，或是捏着嗓子，或是用腹音，在暗地里鼓动起来：
    “汉人连指挥我等厮杀的贵人都能饶过，咱们这些小卒子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的对。一会如果战起来，你我一定要出死力，好好向汉人证明咱们的本事，让那位汉大人知道，他选择接纳我们是一件多么英明的决定。”
    “哦哦，出死力，出死力！”X1246
    千多人举起五花八门的兵刃挥舞，凌乱的声音汇聚成一道，化作低沉的响音在阵中回荡，这只降胡部队的士气正在缓缓提升。
    “辛苦了。”
    这般景象，大大缓解了李陵的担忧，他下意识地叹道。
    “不，不辛苦，不辛苦。”
    认为这是对自己说的，新任二五仔头目的亲卫统领喜色一闪，催动胯下马儿，借着搭话的机会挤进来，语气激动地说道：
    “如此士气，如此战意，何战不胜？何营不拔？
    “司马，末将愿立军令状，一战下营门。”
    “……啊？”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大圆脸，李陵愣了好一会，双眼才恢复焦点，上下打量了大圆脸一阵，正了正姿势，握拳咳了几声，吩咐道：
    “咳咳，本司马确实要你往胡虏大营一行，但不是去拿下营门，而是当个不需要翻译的使者，去找胡王商讨，如何才能归还战死兵卒尸身。”
    “司马，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先退回来，也就不会……”
    提到营门战败，一旁的陈步乐连忙低下头认错。
    “哎，错不在你，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