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没说夷野为什么不能成功?”絮飞飞弹弹手指,在寻找合适的力度。
“你俩可还记得当初我们认为的劫云?”道生笑着瞄一眼飞飞的素指,接着道:“我们曾经以为那是劫云,很明显,飞飞当时没有突破境界,何来劫云?就是境界突破,中界也向来无劫,可是偏偏出现了劫云。我们曾经分析过,始终找不到根源。后来你们将九谜传授给桃花落之灵,我在暮崦门与小麂兽玩耍,送过它一朵火妖银花、寒灵玉露与一滴血,中界之灵现身送予我步法,前后联系,当初劫云的出现,应该是中界之灵,感受到飞飞身上的某种东西。中界之灵曾经对我说过:一饮一啄桃花落,一世一生麂兽因。我推测中界若真由半废的法宝演化而来,估计会受制于某些方面,比如阵法、比如当初炼制它的修士的某些限制,现在有了九谜与鲜血,它可以不受或少受控制。九谜现在的变化,我们没办法完全掌握,以后肯定还有无尽的变化。我身体有些特殊,血液应该对中界之灵还有些用处。我们都知道所谓界灵:就是一界的天地道,它是没有意识的,不会以任何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界灵现身,加上夷野他们的举动,我们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中界修士对中界的推测:中界是半废法宝进化而成。无尽岁月法宝之灵与法宝内的界,融合在一起,成为特殊的界灵。如果法宝完好,有完整的法门,或许有那么一丝可能被炼化。现在法宝残缺,又与界融合,其中发生了多少变化,谁说得明白,除非像原法宝主人一级的修士。夷野他们肯定也清楚其中的关节,但是他们依然选择炼化,他们唯一的依仗,只能是云矿精华。嘿嘿,依靠比中界更久远的、失去了真正精华的云矿之气,企图炼化充满生机的中界,夷野他们真敢想啊!何况现在有了九谜与血液,别说一座失去活性的夷野岛,就是百万座都无济于事,想想我们的九谜就知道,呵呵,中界之灵,可是一个完整的界的九谜。我不解的是,当初的劫云,为什么会找上飞飞?”
“因为我善良可爱呗!还能有什么原因。”絮飞飞撇撇嘴。
“既然如此,官人当初为什么不劝权宗主他们停止追查夷野?”兮渺问道。
“没用的,我的这些想法都是推测,没有证据。即使有证据证明,权宗主他们一样不会放弃寻查夷野,何必多此一举,反落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其实宗门早在夷野祖爷爷的年代,就发现了下仙界与夷野岛的存在,只是夷野的祖爷爷防范太过严密,我估计夷野祖爷爷的‘死’与五大宗门肯定有关。”道生接着说:“这些都只是我们的分析,我们尽快赶到胡夷派看看,若夷野将令北洋一众心腹,遣去了夷野岛,我们就尽快回吾浮宗,不能耽误大事。”
道生笑笑。忽然间道生想到了什么,“血液?血液?难道是?”怔了片刻,忽然猛拍了一下额头:“是了,应该是这样。不对,不对!”道生陷入沉思。
曾经为了帮助絮飞飞尽早辟谷,他以自身精血炼制过‘人体大药’,中界之灵看中的难道是精血?他自己有光团,中界之灵不一定能感受他的奇特之处,兮渺没有吃过他的‘大药’。这似乎是合理唯一的解释。
难道我的血液有什么特殊之处?我曾经受过伤,流出的血没什么特别。道生回忆炼制人体大药的过程,当时他感觉到生机的流失,疲惫欲死。而宗令争夺中受伤流失的鲜血,并不比那个时候少,可他依旧生龙活虎,是什么原因?他觉得与生机寿元无关,肯定有其他原因。从魂体、道体,到现在的九谜,是什么在串联他的生命?是道?不是;是希望?也不是;是什么?七情六欲?都不是。是命运么?
道生在迷惘中突破了境界,他成为真一圣修士。跟絮飞飞一样,他不知道真一为何物。
没等两位夫人恭喜,道生已经用神魂心力强行包裹她们,一起感知他体内九谜的变化。道生体内的九谜在缓缓蠕动、分解、组合,它们象一个又一个魔方,始终以立体的方式运动。如同无数的肥皂泡,紧密联系在一起,又各自独立。唯一不同的是,道生的九谜肥皂泡不破裂,像无尽的环,交叉环接,每个环上是无数魔方一样的立体九谜,无数魔方内的肥皂泡密密麻麻,又像无尽的环,交叉联连,并且大的小的泡、环、魔方,各有自己的运行轨迹……
当九谜相对稳定以后,九谜分解出第四层最小九谜单位,无尽最小的九谜单位组成环状,无数环状九谜,组成第二层魔方样的九谜,无尽魔方九谜,又形成一个又一个圆环,连结成第三九谜,第三层圆环结成的九谜,形成一个又一个无尽的小泡泡,无数的小泡泡,勾连环接,形成了道生。
神魂心力相交的道生三人,完整目睹了九谜的分解组合过程,等同于经历了一次世界宇宙的诞生,只是他们依然不知道真一是什么?是什么在导演这一切,与道生有关,又似乎无关。
道生与絮飞飞曾经观察过很多微观的世界,对于分子、粒子、微子……有深刻的认识,道生与絮飞飞是生命科学家,他们想要‘求真寻源’,首先必须是哲学家。没有对生命、对世界、对宇宙的思考、妄想、狂想……寻不到真正的真,求不得所谓的源。
兮渺不一样,她认识微观,但她认识的路径不同。她把所见所闻的大,当成小,小的更小。她更直观,不太会空想。直白点说,兮渺不是一个哲学家,她的思想认识,介于理想与现实之间,不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不是一个完全的现实主义者,一切以‘修真’为本。所以兮渺的感悟很多,多过道生絮飞飞很多。
所谓夫妻‘像’,在一起生活久了,形貌会相互接近,是否与相互认同有关?相互认同是否与心力相关?兮渺的感悟,在向哲学的层次进化。不单单是为了修真而修炼,毕竟他们在一起快两万年了。这一细微的变化,能否改变兮渺的命运?能否改变她生命的轨迹?
兮渺的魂婴早已成为仙婴,灵婴停留在道圣的真一圆满,她一样不知道何为‘真一’?突破就突破了,境界而已,有相应的实力、法术、神通,打得过其他修士就好,这是她以前的认知。但是真一是什么?自己的真一又是什么?我为什么寻找真一?她以前真没有认真思考。现在她开始思考,所以他们有了夫妻像,所以道生似乎俊了一些,絮飞飞兮渺似乎有了一些容貌上的瑕疵。
当然道生依然不是很帅,絮飞飞兮渺依然妙若天成,只是他们的容貌,在以极其缓慢到不可察的速度,进行中和是事实。
夷家的地头,在道生三人眼里,没有多少变化,山是山,水是水,景色也差不多,人口依然不少。道生三人感叹一番:家乡之所以为家乡,是因为熟悉,熟悉到骨子里就是家乡,无所谓美丑,无所谓贫富,无所谓爱恨,象自己的亲人。道生三个不过游人过客。这片大地,在许多把这里当作家乡的人眼里,发生了太多的变化,经历太多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道生三人眼里,不过是不太好看的风景。
他们没有找到任何夷野的痕迹。几大宗门,还有不少修士、探子驻留,道生他们出示吾浮宗长老玉牌之后,才得以安然离开。
金翠竹以前渡劫的地方,甚至于道生与月、梅两位宗主,曾经临时的驻足点,絮飞飞兮渺计划实施班排方案的地方,都有宗门修士的身影。
三人无奈,叹息几声后离去。他们的叹息,充满了对生命的无奈,对时间、空间的无奈,对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道的无奈。
百年之内,他们又将去往一个不可知的地方,那地方风景如何?是他们修真的起点,还是终点?游历已经不可能。道生三人在中界驻留的时间不长,从一开始他们就把中界当作修真途中的一个点,一处风景。但是,他们依然想将这些风景永远留在记忆中:精彩的、不精彩的,对于不可知的将来,可能都是美好。
遗憾的是,道生高估了夷野以及另外两个可能存在、可能不存在的灵魂的情怀。道生预判他们会留下令北洋、或者以其他方式,告诉自己通往夷野岛的途径,没有根据,只是一种感觉。现在既然没有,道生也没有多少失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他们没有去暮崦门,高博雅、暮妍安好与不安好?自有她们自己的安好,不扰人有时候也是素养,萍水相逢是首歌。
他们没有去联系月影楼、梅素青两位前辈,没有寻找皇维翊、魔素媛、无命、十八不戒的小光头雍苦渡,友情、亲情同样是首歌,一首永远永远永远唱不完的歌……
他们在太阳树投影的地方,停留了三年,不是修炼,单纯是为了怀念,怀念同样是一支藏在心灵深处的歌,这首歌是纯音乐,没有歌词,歌词在每个生命的更深处:不可知、不可见、不可闻、不可感……
吾浮宗没有变化,该修炼的修炼,为希望而修炼;刚入门的弟子都在拚命,他们不单是为自己修炼,更是为了他们全部的未来:包括恋人、包括亲人、包括家国……而拚命。修炼是首歌!
修炼到了尽头的修士,有太多的生存轨迹:享受的享受着各自的享受。寻找机缘的,在高兴与失望中交替着情绪。静修思考的,有着各自无穷无尽的感悟。为了培养后代不遗余力将希望延续的……绝不是只有道生三人在寻‘道’,有很多很多的修士,都在寻道;有胸怀的、有情怀的、有理想、有抱负的修士,各自为了胸怀、为了情怀、为了理想、为了抱负忙碌;无数刚刚死去的、正在死去的、即将死去的各自叹息,留下活着的生命,无尽的感叹、哀叹与向往……周而复始……周而复始……他们同样是首歌!
岁月是首歌,岁月哼着生命的歌,唱着生命的悲欢离合!生命是首歌,生命颂着岁月,歌唱着岁月的情调!岁月在生命中颂歌!生命在岁月中唱着离合!扬扬幽幽,幽幽飏飏!飞飞渺渺,渺渺飞飞!茫茫然然!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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