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凝月没有答应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不行。”
她的态度十分坚决。
顾兰节捡起了那袋红豆饼, 丢进了垃圾桶中。
“哎, 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他说,“实在不行, 一周给亲一次也成啊。”
……无赖啊, 当是买菜啊,还讨价还价的。
云凝月说:“一年一次你也别想。”
别人都是得寸进尺, 他这可倒好, 直接想一步登天,给根鸡毛当令箭了。
顾兰节丝毫不在意云凝月恶劣的态度, 他仍是笑吟吟的,摸了摸云凝月的头发,妥协了:“那咱们就换个条件, 给个拥抱怎么样?”
像是小孩子在讨要糖果, 顾兰节扯着云凝月的衣服晃了晃:“成不成?”
“不成, ”云凝月干净利索地一口回绝了他:“想都别想。”
夜晚的街道十分安静,打扫卫生的阿伯骑着小三轮车, 穿着亮黄色的小马甲, 优哉游哉地从两人身边经过。
顾兰节的手机在这个时候疯狂地响起,他拿出来, 看了眼屏幕, 笑意敛了敛,按断后,放进口袋中。
云凝月瞧了一眼顾兰节。
他解释:“苏立晓打来的。”
晚宴那边必定是已经闹开了。
话音刚落, 起了一阵小风,顾兰节弯腰,给她将外套的拉链拉上,拍拍她的头:“走吧,我送你回家。”
这里与云凝月住的地方其实已经很近了,没走十分钟就到了。一直把她送到门口,云凝月站在门前,问:“要不要进来喝杯水?”
没别的意思,真的是想请他进来休息休息。
但顾兰节很诚实地拒绝了:“算了,今天夜色太美,我怕我把持不住。”
说到底,他还是怕那个人出来。
他如今与云凝月之间,已经隔了不少距离,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云凝月笑了:“那,晚安。”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毫无心事的模样,让人一看就打心眼里欢喜。
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笑,顾兰节顿时感觉到,这么多天自己所作出的那些忍耐,全值了。
希望她能够永远都这样,开开心心下去,无忧无虑的,不用担心外界的那些风风雨雨。
他也笑:“晚安,好梦。”
云凝月今晚睡的特别踏实,但她也知道,苏家今晚必定是鸡飞狗跳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
云凝月没有亲眼见到那一出乱象,但这并不妨碍温艾颜转述给她。
昨晚上,在苏无忧到达宴会厅的时候,温艾颜就给在场与两家有关系的,选择几家发送了之前拍摄的照片。
苏无忧也拿到了。
正巧,那个男护工也在——原来那护工毕业后,在某个会所工作过一段时间,裴柔花了大价钱将他从会所里弄到疗养院。原本就是认钱不认人的主,温艾颜出了一大笔钱,他就甘愿来这个宴会厅,演这么一场大戏。
大戏的名字就叫做——《论惨遭富婆抛弃的小白脸是如何鱼死网破的》
男护工拿的酬劳高,又是风月场所混过的人,演起来毫不费吹灰之力,据说,当他出现在裴柔面前的时候,裴柔脸色尚算的上镇定;可当他开口的时候,裴柔直接把酒杯摔他身上了。
此场闹剧的收尾,是苏无忧一口酒也没喝,铁青着脸带着裴柔回去。
听说,八百年不舍得碰裴柔一根手指的苏无忧,是硬拽着她的手腕离开的。
云凝月听完了温艾颜意犹未尽的讲述,问:“那顾爸爸呢?”
她如今不关心裴柔如何苏无忧如何,只想知道,顾居稳怎么想。
那毕竟是他的生日宴。
虽然顾兰节说了此事顾居稳也知情……但她还是想要知道,顾爸爸是什么反应。
温艾颜说的风轻云淡:“顾伯伯说了,这件事算是当年由着顾兰节赶我出家门的补偿。从今以后,他不会再给予我帮助。”
换句话来讲,温艾颜今后不能再拿顾居稳当靠山了。
云凝月捏着手机,不知说什么好。
温艾颜反而像是得到了解脱:“这么多年来,我总算是报了仇,让裴柔那个白莲花得到了报应。”
云凝月说:“恭喜你,得偿所愿。”
方讯那边,一大早也有消息过来。
——那个撞死云苗华的偷渡者,有一个弟弟,以前也在那家疗养院中工作过。
云凝月眼皮一跳。
方讯把那个偷渡者弟弟的照片和调查情况发了过来,此人中文名叫顾韫,之前在一个餐厅里后厨打工,照片还是张证件照,面色阴郁,皮肤偏黑,一双眼睛,与顾居稳别无二致。
又是一个替身。
他是在男护工进疗养院时离职的,也离开了陆林市。如今在霞照市开了家小酒吧,酒吧名字是“温柔”,恰合了裴柔的名字。
拿到资料后的云凝月目瞪口呆。
饶是知道了裴柔是笑里藏刀的人物,可是把这些私密事情都扒出来之后,云凝月仍是不由得惊叹她这一手替身情人的戏码。
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方讯说自己会着重从顾韫身上入手调查,同时叮嘱云凝月注意安全——裴柔被逼到绝境,还不清楚会不会做什么极端的事情。
云凝月答应了。
她没去打听那晚回去之后苏家又闹成了什么样子,只是后来听顾兰节提起过一次,说苏无忧原本是想同裴柔离婚,但裴柔得知消息后竟昏了过去;待她醒来,苏无忧便绝口不提离婚的事情了。
是她惯有的做派了。
云凝月听到这个消息,一点儿也不惊讶——她早就知晓裴柔最大的武器便是这一个柔字,也是靠着这一点,才能让苏无忧把她捧在手里这么多年。
可惜啊,这苏无忧注定要失望了——裴柔才不是什么白月光,而是一个内心都被虫蛀蚀了的空心苹果,外表打了蜡,光鲜亮丽,内里都是空的。
华影替云凝月接了个广告,是替一个新兴的女装设计师品牌拍一段视频,统总不过两三分钟,但需要更换十五套衣服,华影给云凝月事先打好了预防针,叫她知道这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拍摄地点也不在一个海滨小城,这衣服主打的是盐系风格,选择拍摄场地也是碧海蓝天,礁石,微风。
现在天气转凉,即将发售的新品竟然还是一水儿的连衣裙,云凝月拍摄结束,冻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是感冒的前兆。
晚上还有一场酒局,云凝月掂量了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实在是没法再出席了。她和华影报备了一下,独自一人住在酒店里面,等着她回来。
变故也是在这时候发生的。
云凝月鼻塞严重,也睡不着觉。顾兰节倒是给她发了好几条短信,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云凝月耐心回复:“明天就回去了。”
她原以为顾兰节得了确切的信儿能够消停会,谁知道他又打了电话过来,云凝月这时候鼻塞已经很严重了,说话都带着鼻音。
顾兰节一听,就反应过来:“你感冒了?”
“废话。”
云凝月扯过纸巾,擦了擦鼻子,声音哑哑的:“你该让病人好好休息,我要是你,现在就挂断电话不打扰病人。”
顾兰节笑了:“可惜我不是好人。
他温和地说:“把你的地址发过来吧,我让人给你送好吃的好不好?”
云凝月蔫蔫地说:“算了吧,我没什么胃口。”
“好歹吃点,我让人给你送点开胃的,好不好?”
这时候要是不答应他,指不定这人又会说些什么。
云凝月叹口气:“好吧。”
她报出自己的地址,没过五分钟,就听得了有人在敲门。
云凝月一脸讶异:“你办事效率这么高的吗?”
顾兰节也有点懵:“连光那小子速度还挺快,该不会是拿现成的给你送过来的吧?”
云凝月趿拉着拖鞋打开门。
进来的人穿着侍者服,戴着帽子和口罩,声音听起来有些生硬:“打扫房间,女士。”
云凝月说:“谢谢,但我现在并不需——”
她尚未说出来,就被那侍者一手砍在脖颈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记忆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她终于看到了侍者的眼睛,与顾居稳如出一辙。
顾韫。
裴柔所找寻的那个替身。
云凝月尚未睁开眼睛,就闻到了一股清冽的酒气。
气味浓郁到让她险些以为自己掉进了酒池子里。
她睁开眼睛,瞧见的是粗糙不平的水泥墙,一个漆黑的吊灯,歪歪扭扭地垂着。
云凝月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才认清了自己的现状。
手脚皆被捆缚,脚上的绳子与背后的桌子捆在一起,让她几乎没有可活动的范围。
另一边堆着如山高的酒,简陋的包装,间或有破碎的,地上积了一滩酒水,湿漉漉的一大片,那股子酒气就是从这里而来的。
瞧上去,像是个……仓库。
云凝月闭了闭眼睛,想起了看到的那双眼睛。
又是裴柔。
也是她大意了,以为是顾兰节让人送的东西到了……想想也不可能,除非楼上楼下,否则怎么在那么短时间送上来。
果然是感冒把脑子都给弄糊涂了。
云凝月想起了电视剧里的场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量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割断绳子的尖锐的物品。
——没有。
她身边,可接触范围内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水泥地。
身上也没有手机,应该是掉在酒店中了。
云凝月心想,老天爷真是会给她出难题啊。
可惜云凝月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性子,她尝试着将身体尽量往桌子旁边靠,试图在桌腿上磨断绳索。
刚磨了两下,就听见那个极其生硬的声音:“别费力气。”
阴影笼罩过来,一身黑衣的顾韫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失去帽子遮盖的长发竟然是卷曲的。
他说:“夫人知道你在调查波哥。”
云凝月猜测,他所说的波哥,应该就是那个偷渡的越南人。
她问:“你叫顾韫,对吗?”
顾韫沉默不语。
这是默认了。
云凝月继续问:“是裴柔给你起的?”
顾韫那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一丝裂痕:“和你有什么关系。”
哪怕在中国居住了这么长时间,他讲起中文来,还是有些生涩。
奇怪的语调。
“那你知不知她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
顾韫皱起来眉,他扬了扬拳头:“闭嘴,我这里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
云凝月笑了笑:“那换个话题,你把我抓过来做什么?”
顾韫硬邦邦地回答:“不知道。”
他惊讶于这个看上去娇滴滴的小姑娘,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够笑的出来。
过了一阵子,他又说:“要拿你换点东西。”
云凝月抿了抿唇。
她想,既然是要“交换东西”,那势必是要找上方讯了。
恐怕是想和方讯换取证据,拿她来做挟持。
那就说明,云凝月现在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顾韫哪里也没去,就蹲在她身边;良久,他问:“波哥是你杀的?”
云凝月说:“他是自杀。”
顾韫脑子似乎一根筋,转不过来,固执地说:“那也是因为你们。”
云凝月感到好气又好笑:“裴柔没和你说吗?她指使人撞死我母亲,怎么到了你口中,全成了我们的错?”
“如果你母亲没有破坏夫人的家庭,夫人也不会被你们逼到这一步上来,”顾韫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你也是,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是你那夫人的好丈夫,欺骗我母亲,说自己未婚,”云凝月听到顾韫这一番言论,冷笑,“为什么你们不去骂那个造成今日祸端的男人,偏偏来指责被蒙蔽的女人?还有你,你与裴柔的关系又算什么?你不过是她豢养的一只狗,再怎么摇尾乞怜——”
“够了!”
顾韫愤怒地站起来,他咬牙看着云凝月,重复一遍:“闭嘴,不然我打你。”
他喘着粗气,觉着和云凝月继续待下去迟早会被气的动手。
但夫人说了,要让云凝月完完整整的,不能打她。
不然,会激怒到某些人。
顾韫咬着牙,暂时离开了仓库。
左右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又远离陆林市,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把顾韫气走之后,云凝月又开始专心致志地磨绳子事业。
不知过了多久,那坚韧的绳子依旧没什么变化,倒是桌子腿,被磨下来不少漆。
——电视剧中的果真不可信。
云凝月叹了口气。
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她竖起了耳朵,凝神听。
像是在追捕,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有人在叫“站住”。
云凝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是有人过来找她了吗?
云凝月不顾一切地大叫:“我在这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了,熟悉无比。云凝月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应——
过来的人,必定是顾兰节。
她眼巴巴地瞧着方才顾韫离开的地方。
他会从那些酒瓶后面过来吗?他会嫌弃酒的气味冲鼻吗?
然而,脚步声是从她身后传来的。
“凝月。”
极轻的一声,像是怕惊醒了她一样。
云凝月艰难回头,看见了顾兰节。
他蹲在云凝月身边,拿了把军刀,在割她手上的绳索。
方才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弄不断的绳索,到了他手上,轻轻松松就割断了。
“我早说过了,那个男人保护不了你。”
顾兰节冷着脸,把绳索丢掉,将云凝月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害怕了吧?”
这种语气……
云凝月有些难以置信:“哥哥?”
“是我。”
他微微一笑,如初雪消融:“我来带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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