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李水碧回到老王家,神色如常地盛了碗饭就着几瓣腌蒜大吃起来。王婆子见李水碧走路略飘,以为她是在花沐兮家喝多了酒。怒骂道:“好吃懒做的东西,不知道干活,成日就知道偷懒,刚才去哪里鬼混了?”
李水碧没有说话,口中的蒜瓣咬的咔吱咔吱响,辣的她眼泪直流。
王婆子和李水碧每日扯皮,此时见李水碧反而默不作声,倍感蹊跷。
这时王丰田从屋里走了出来,他中午倒是喝了不少酒,此时脑中是晕晕的。喝了几口水清醒了许多。哑着嗓子道:“娘,中午吃多了,现在还不饿,要不咱简单烙几个鸡蛋饼吧!”
王丰田见埋头扒饭的李水碧,连菜都没有,不悦道:“吃什么白饭?等会儿吃鸡蛋饼。”
王婆子当即便火了,扔下炒菜的勺子,骂道:“吃,你就知道吃。中午也没见你们夫妻少吃呀!还鸡蛋饼,鸡蛋不要钱?让你那饿死鬼婆娘别吃了,那是咱一家晚饭要煮粥用的。就这,还是我趁人不备,从老三家的灶台盛出来的。”
“哎呀,娘,你去他家只盛点饭,丢不丢人?最起码拎两串腊肠腊肉回来啊!现在税打得厉害,地里也不出粮,数老三他们那种种猎户过得富裕。你不从他家拿也是好活别人!”
“这我能不知道吗?可他家那口子,就守在门边,怎么下手?老三那个白眼狼,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
王婆子一想到中午的全猪宴,又是嘴馋又是可惜,这要是全送到自己这儿,得吃多久啊!但是想归想,她可不敢再去招惹那对夫妻俩了。于是王婆子把火气全部都撒在王丰田和李水碧身上。
“白养的靠不上,就算了。你可是正二八经从老娘肚子里蹦出来的,从来没见你好好孝敬老娘。一天到晚和个讨债鬼一样就知道吃,你那婆娘吃了老娘那么多年好东西也不见肚子有个蛋。白吃饱儿!”
听到这话,王丰田就不乐意了,嚷嚷道:“怎么就白吃饱儿了?我可是每日都下地干活,真正的白吃饱儿,可是正屋里的王有智。要读书、要赶考,银子像水一样撒出去,也没见他考出个童生、秀才啊!她媳妇儿的肚子不也没动静吗?”
王丰田这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最近金城里取消科考,可是气坏了王寒山一家。他们可是就等着王有智考上秀才能给自家名下的田地免税。现在,税要照交,每日的吃穿用度还要划去一大笔,眼看家里存粮是就要见底了。
躲在正屋里的王有智又羞又气,但是他不敢和王丰田硬碰硬,只得和自家媳妇缩着。这几天,故意错过饭点,就是不想和王丰田李水碧夫妻二人见面。
王婆子也有气,但是多年来都宝贝惯了王有智,听着自家老大的挖苦,也是极其不乐意的,扯着嗓子和王丰田闹起来。
王寒山就在自己屋里,兀自点着火,吃着烟。谁也不管。
一旁的李水碧,看着鸡飞狗跳的两母子,不住的冷笑:这王家人是没有一点出息了。自己再待下去,过不了多久就得和他们一起吃糠咽菜。得想个办法,离开王家。
李水碧吃干净最后一颗米饭,甩开筷子进屋睡觉。
她衣服下面的身躯青紫一片,但是她李水碧可不是吃素的,当年李家村和她有染的男人不到十成也有九成,不然她也不会嫁到王家村里来。
平日里只有她李水碧玩弄别人,何时像今日这样被他人羞辱,必须出了这口恶气。
思及此,李水碧的视线停留在一个刻有“照”的信号弹上......
王家没落后,油灯都不舍得买。
王丰田就着夜色潜近自己屋里,见着李水碧正躺着,热潮渐起。饭不让吃饱,自家媳妇儿还是可以吃一吃的。
王丰田一个饿狼扑身就开始拉扯李水碧的衣带。李水碧被他压得突然,打了饱嗝,一股蒜臭味从她嘴里发出,呛的王丰田手下一顿。他拖着李水碧的大屁股将人翻了个面继续往下扯衣裤,谁知,一扯下就有股更刺鼻的尿马蚤味直冲脑壳。
王丰田的情.欲被彻底浇灭,捂着鼻子道:“媳妇儿,你掉粪坑了?咋这么臭?”
一句话,把李水碧一腔怒火燃到最高,她翻身一脚把王丰田跺下炕。手边有什么都通通向王丰田身上砸去,逼得王丰田“哎呦哎呦”的嚎叫,不得不连连后退,最后退出小屋。
睡在灶房的王丰田这夜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贤惠的媳妇儿是怎么了。
花沐兮家
花沐兮在灯下缝着个背包,遥想以后出门就可以背着双肩背包。而郎首群却在丈量着小屋的四周,比比画画着扩建新屋的草图。
花沐兮心想自己老早就有建房的计划,但是要准备的事情太多反而一直无从下手。却见郎首群一板一眼十分认真,便任其打理。
郎首群的行动力不是盖的。一晚上画好了草图,第二日一早就拿着银票向村长买下小屋附近宅基地。
地契一到手,就又去采买建材,找来木工瓦工,着手建房。
花沐兮看着郎首群递给自己的新房契,和一车车运到自己小院的青砖青瓦,心情很是复杂,挪步到郎首群身边,担心道:“是不是有点仓促了?”
郎首群停下手中的活计,道:“我算过,今天四月十一,宜动土,修造。”
花沐兮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却被郎首群牵起双手,“你不是说,咱这小院儿太小,以后要建个大点的?我等你的这个以后都等了近半年,不等了,就现在吧!”
花沐兮见郎首群态度坚持,摇摇头,挽起袖子烧火做饭,“哪有干活不给工人吃饱的?你忙你的,我来做饭。”
郎首群笑着点头,握着铲子继续干活。
花沐兮刚将锅烧上水,刘大嫂捧着个盆儿就过来帮忙,“听我家那口子说,你家要动土盖房,怎么不早说?要做二十多个工人的分量肯定忙不过来。我过来帮你,昨晚发了黍子面,掺点白面做些窝窝头,这东西管饱。”
花沐兮感激的道谢,每次自己有什么难处,第一个伸出援手的总是刘大嫂。
刘大嫂也是个爽利人,不在意的摆摆手,催促花沐兮继续做自己的。
花沐兮将黍子面和白面和在一起,揉出劲道,捏成一个一个的小碗的形状再上锅蒸。而后又从腌菜的翁中捞出几捆酸菜,迅速洗净切丝和肉丝炒在一起。最后又把昨晚剩下猪肉和土豆、萝卜炖在一起,扎扎实实的一大锅,肉香浓郁,飘香十里。
工人们吃得饱,干活也卖力,短短一日功夫,三米深的地基就挖好了。花沐兮想着工人们辛苦,多做些菜犒劳犒劳他们,一晚上把隔天要用的食材都准备好。
郎首群似是不知疲倦,一会儿指挥工人,一会儿过来帮花沐兮挑水。花沐兮劝了几次要他休息他都不肯。
天色渐,黑工人们没有办法继续干活,吃了晚餐便各回各家。
小院要整修,已经被拆的面目全非,住是不可能。刘大嫂便邀请花沐兮到自家过夜。花沐兮抬着自己铺盖去了刘大嫂家,而刘大哥和郎首群则在小破屋打地铺看房子。
花沐兮这一天都在做饭和备菜,腰困得厉害。
刘大嫂见她不住的捶腰,道:“昨天摆宴,今天盖房折腾累坏了吧!你且忍一忍,过几天做熟练就习惯了。”
“要是真能习惯就好了。”花沐兮在现代时,每次只做过一人的量。来这儿后是在不断更新自己的极限。
刘大嫂嬉笑道:“能的,之前我们家起房子的时候一天也要做这么多人饭,那时我也是累的直不起腰,多做几天习惯就好了。”
多做几日就习惯......花沐兮欲哭无泪,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自己未来可以做出一个长街宴。
大半个月过去,房子终于建成了。
其实,房子修的简单,但是足够宽敞明亮。统共五间,堂屋、两个卧房、灶房、储存室。后院还有柴房、鸡舍、驴棚。外面围着高高的围墙,花沐兮再也不用担心她不在家的时候,会有人偷偷闯进家里来。
二人简单的布置了布置之后就可以住人了。
花沐兮在前院准备了一桌好菜,酬谢刘大嫂一家和工人们。刚想再上一道自己最拿手的‘水煮肉片’便被郎首群拦下了。“媳妇儿,这道菜味道太重,我闻着都很刺鼻,咱就不要做了。”
花沐兮只得悻悻然收回了做菜的手,把自己的秘制调料收回口袋。
吃过晚饭,给工人们接了账,郎首群主动承担收拾的工作,开始刷锅洗碗。花沐兮在周围乐呵呵的欣赏自家小屋。
“阿群,咱家好大啊!”
“你喜欢就好。本想建的再大点,但是我拍.......”
“你怕建太大,耗时太久,就不能及时回金城了是吗?”
郎首群洗碗的手顿住,背对着花沐兮点了点头。
花沐兮这几日其实也猜的八九不离十。宴请全村的人,就是为了给自己这个不爱交际的人拉拢一些村民,有事可以照应照应;赶建新居,就是希望给自己一个坚固安全的家。
花沐兮抽抽鼻子,“你大可以放心大胆的去金城,这些事情我也可以啊!”
“建房子是大事,又要督工,又要采买,你真当自己是万能的?难得这一次,你可以依靠我。”郎首群这话说的深情,见花沐兮几乎要哭出来,突然话锋一转又到:“等我走了,你肯定会依着院门泪湿满巾,半夜也会想我想到睡不着哦!”
本来对郎首群要走花沐兮是极其不舍的,但是又见这人油嘴滑舌的没个正经,便也嘴硬道:“啧啧啧,脸呢?我才不会想你呢,我会好吃好喝,绝不亏待自己。你要是去的久,我就找个更年轻姘头。”
“你!”郎首群见花沐兮这么“识大体”刚要发火就被花沐兮从身后轻轻环住腰。
花沐兮将自己整张脸的都埋入男人宽厚的肩膀,“所以,就不能不走吗?”
郎首群的身体一僵,花沐兮有多久没有主动拥抱自己了,本该转身好好拥抱这个此生最重要的女人的。但是郎首群不敢,他怕一旦抱住就很难撒手了。
郎首群不言语,花沐兮却看到男人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
就像是享受惯了太阳的温暖就再也不能接受寒冷似的,花沐兮又把胳膊收紧了些,总觉得这样幼稚的举动可以留下男人。
郎首群终是没有忍住,转身,回抱住花沐兮,似要把人揉进自己的身体,“你好好呆在王家村,一个月内,我平定了金城内乱,便永远和你相守在这里。”
郎首群的气息划过花沐兮的耳边,听得人心怦然。
花沐兮紧咬着唇,眼泪滚落下来。双手勾住男人的背,感受着这个人拥抱着的温暖。
不待郎首群再开口开口,远处山林里传来凌乱的马踏声、脚步声、叫喊声、甚至还有嘶哑痛苦的叫声,这些声音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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