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苏芧领励仲卿如约而至。到门前,她抱拳作揖道:“苏芧,给师叔请安。”门内传来老妖婆的声音,她说:“进来吧。”芧儿转身对仲卿说:“你在这候着,我先进去,等会儿叫你才能进来。”
励仲卿“嗯”了一声,乖乖地待在门外。
苏芧走进室内,此屋不大,装修摆设却是相当的精致。这时,皮梦君坐在椅子上旁闭目养神。她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拿着一支又细又长的烟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等师侄来到面前,她才不紧不慢地说:“坐吧。”
客人刚坐下,桌上的茶壶慢慢地飞了起来,给靠近她的那个杯子斟上茶。芧儿没说话,默默地望着从杯子里冒出的丝丝缕缕的热气,等茶水倒满,她小心翼翼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
“小俩口这么早啊。”
苏芧一听差点将嘴里的茶喷出来,任她往日再怎么坚强勇敢,在师叔面前始终不敢做次。她慌忙的放下杯子,着急地解释,说:“我俩不是您想像的那种关系。”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没啥可害羞的。”皮梦君说:“怎么啦,没看上?”芧儿生怕被门外的仲卿听到,她轻声地说:“师叔不要戏弄芧儿,我怎会跟他……”老妖婆微笑着说:“我不是你娘,不会逼你嫁的。”
“如此甚好。”
未几,皮梦君说:“你兄妹俩也真是的,怎么都喜欢跑我家里‘借’东西,是不是我好欺负一点?”芧儿诚惶诚恐地说:“事出有因,芧儿情非得已,求师叔原谅。”老妖婆仍旧闭着眼,慢条斯理地抽了一口烟,嘴里吐出一个骷髅形状的烟圈,似乎想要耐心地听师侄的解析。
“师叔有所不知,那时婆婆抱病在身,危在旦夕,郎中束手无策……”
“如今她不是好好的么?”见师侄沉默不语,老妖婆又补上一句,她说:“别废话,这账迟些再给你算。”芧儿无可奈何,本想给她斟茶道歉,可手还没碰到茶壶,它自己又飞了起来,往靠近师叔的杯子倒茶,她说:“芧儿,我看着你长大,你怎就不懂我呢?这些虚礼可免则免了。”虚礼?除了斟茶道歉,苏芧一时半会儿实在拿不出什么来还师叔的人情。老妖婆呢?她虽然没睁开眼,却对屋内的情况了如指掌,包括师侄此时脸上尴尬的笑容。
半响,皮梦君说:“昨晚我一宿没睡,琢磨着那小鬼的事。”她用烟杆指着门口,苏芧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她接着说:“芧儿,你看他那事该怎么办?”
很长的一段时间,屋内的两个女人都没说话,只有浑浊的烟味在空气中弥漫着。
屋外,在甜柑村里的一条小道上。
“殷循哥哥,来呀来呀。”
“妹子,大清早的要我上哪去?这会儿我店里正忙着咧。”
“哥哥别问太多,依我就是。”
此时,羊厉男正拉着殷循往皮梦君家里走去。
不久,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沉静,皮梦君对突如其来的打扰显得有点不耐烦,她说:“别敲了,烦死!进来吧!”
苏芧刚开门,羊厉男便破口大骂道:“苏芧你这个臭婊子给老娘听着,从今往后别再纠缠殷循哥哥……”她话没说完就被殷循捂住了口,他尴尬地朝苏芧笑了笑,说:“是她拉我过来的,我也不知她会说这种话,对不起。”
皮梦君睁开眼看了羊厉男一下,冷淡地说:“放开她。”
殷循犹豫不决地望着苏芧,迟疑了一会儿才松了手,羊厉男又骂道:“苏芧,你别以为会点武功我就得怕你,别人怕你们我可不怕。”
殷循说:“羊家妹子你别说了,咱们走吧。”
羊厉男说:“走什么走,今天跟你来就是为了让她们知道你是我的男人,让这个骚货断了那种心思。”
在待人接物上,苏芧一直都很懂得谦让,根本不会与人发生任何矛盾,更不可能作为第三者去破坏别人的家庭,面对着羊厉男的无理取闹,她是一忍再忍。
殷循说:“芧儿,对不起,我俩马上就走,打扰了、打扰了。”他扯着羊厉男准备离去。
皮梦君冷冷地说:“站着。”
羊厉男说:“老骚货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啦?”
皮梦君拿起烟杆在桌子上轻轻地敲了几下,抖落了些许烟灰,娇嫩的手指轻轻一弹,烟灰如子弹般快速地打在羊厉男的额头上,一阵邪魅的阴风立即被打了出来。羊厉男身子一软晕了过去,殷循连忙上前扶着她说:“这什么回事?”
皮梦君说:“扶进来。”
诸位请猜猜励仲卿此时在干嘛?他坐在树底下睡觉,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幸亏苏芧由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要不然……
殷循将羊厉男扶进屋里,皮梦君边替她诊脉边问:“你们俩来找我干嘛?”他不好意思地说:“刚才羊家妹子来我家找我,说是有要紧事与我说,没想到她会拉着我跑到这边来……”
皮梦君说:“行,不用说。”
殷循说:“实在是抱歉,打扰了。请前辈……”老妖婆说:“小肥猪,她让你来你就来呀?”殷循见她脸色难看不敢胡说,老妖婆接着说:“幸亏她没有让你去死,不然便有好戏可看。”那傻大个偷偷地瞄了苏芧一眼,见她面无表情,两个眼睛便情不自禁地盯着自己的鞋子。
俄而,苏芧问:“师叔,她怎么了?”
“邪魅入体而已,死不了。”皮梦君冷漠地说:“芧儿,你跟她混得很熟么?”
苏芧说:“没有,我跟她仅有一面之缘。”
皮梦君话锋一转说:“这个入侵者来头不小。”
苏芧问:“谁呀?这么大的本事。”
皮梦君说:“很快就会知道。”
未几,一个小伙子跑到门口喊道:“少爷,原来你在这呀,家里出事呐。”
殷循走到门外问:“小声点!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小伙子着急地说:“您就别问了,赶紧跟我回去,老爷跟夫人在家等你。”
皮梦君说:“走归走,别忘了这小妮子。”
殷循回到屋内背起羊厉男,问:“敢问前辈,羊家妹子回去后要不要用点什么药来调理身子?”
皮梦君说:“给她喂点粪水。”
苏芧被莫名地戳中笑点,可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只好忍着。
殷循走后不久,苏芍打开门冲进屋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师叔,谷里出事呐。”皮梦君见她满头大汗的赶来,慢慢地说:“别急,慌慌张张的也没用,有话慢慢说。”她好像对任何事情都不上心,对任何情况都不会急似的。苏芍了解师叔脾性,等缓过气来才说:“美满楼出事呐,师叔不知么?来时还看到殷循哥哥,他怎么跑这边来?”
皮梦君说:“我又不是神仙,怎可能知道,问你姐姐去。”说罢瞄了师侄一眼。苏芧无奈,唯有将羊厉男带着殷循来无理取闹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苏芍说:“不!我想说的是包小美在美满楼发疯似的大闹了一场,可把大伙给吓坏了,现在被人捉到圣殿里面。”芧儿问及事缘,苏芍尚未回答,皮梦君说:“‘迷心大法’而已,无论她怎样挑衅,不过是苏瑜那厮惹回来的风流账。”
苏芧两姐妹骇然。
皮梦君询问包小美的情况。
苏芍说:“舒虎请了另外两个村的村长,还有十位长老,准备于中午时分审问小美。”
“圣殿又不是他们家的,怎么说用就用,放肆!”皮梦君问:“老不死的会去么?”
苏芍答:“婆婆会去的。”
皮梦君说:“那就没事了,芍儿,你赶紧通知竹继善让护卫队加派人手去搜索,晚了可真的好玩。”
苏芍别过师叔,连忙前去找竹氏父女报信。
皮梦君说:“让那小鬼进来吧。”
苏芧走出门口,看到励仲卿坐在树底下,小芋躺在他的肩上,两个都睡着了。而且,睡得特别香。她心想:他什么回事,怎么随便一躺哪都能睡,她们也真是的,瞧他这德性我看着就想吐,怎么会说我喜欢他呢,莫名其妙。她恨不得一脚将他踹醒,可这一脚怎么都踢不出去。
“芧芧来了,混账!起来,起来。”
他的视线由朦胧变得清晰,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她,他笑了,情不自禁地笑了,尽管她有点不悦。
“师叔让你进去。”
他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站起来拍了拍裤子,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遂问小芋说:“我看起来怎么样?”
小芋兴高采烈地说:“很帅很精神,冲啊!”
她带着他进了屋。
皮梦君问:“贵客远来,未曾远迎,还请恕罪。”励仲卿不知如何对答。老妖婆问:“高姓大名呀?”
“励仲卿。”
“芳龄几许呢?”
“十六。”
“家中可有兄弟?”
“我爸妈就我一个。”
“家住何处呢?”
“我……”
“可有拜于名师门下?”“敢问治何经典?”“于何处高就?”“成亲了没有?”“闲时有啥消遣呢?”励仲卿此行的目的乃是诊病,没想到会弄得像相亲面对丈母娘发问一般,老妖婆连珠炮发的问题他无言以对,一脸茫然地望着芧儿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看我干嘛呀?师叔问你话了。”苏芧转过头来故意不去看那个冤家。老妖婆问:“仲卿,我想到一个法子来招呼您,不知阁下敢接还是不敢?”
励仲卿有些害羞地点头。老妖婆见他如此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意。忽然,他感觉下盘一虚,“啪”的一声摔了个狗吃屎,整个人被一条树藤倒拖到屋外倒挂在一棵树上。芧儿被这变化吓了一跳,慌忙地望着师叔。老妖婆立即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不用过问。
两个女的走到屋外看那“贵客”,只见他不停地挣扎,嘴里呼天抢地的喊个不停。小芋见老妖婆来了慌忙地躲在一边。芧儿说:“师叔,他毕竟是客人,这样似乎稍欠妥当……”
“你若是真的喜欢他便再说两句。”未等师侄把那求情的话说完,老妖婆便以锋利决绝的口吻说:“怎么啦,你心疼?”苏芧不敢多言,老妖婆厉声喝道:“闭嘴!”人为刀俎,他为鱼肉。此时他又怎敢违拗,只能傻愣般捂着自己的嘴。
皮梦君正色说:“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别啰嗦,听到不?”见仲卿点头,她问:“你跟那个入侵者是啥关系?”励小笨摇头,她问:“当真?”那“贵客”点头。事实上,她并不是不知仲卿的那点事,问了一大推有的没的以后,她才淡淡地问:“你喜欢苏芧?”
“是!”励仲卿轻声地答,说完便看了一眼那宝贝疙瘩。老妖婆将他慢慢地放了下来,瞪着两个眼睛“凶狠”地望着他说:“不许你欺负苏芧!”
“我不会!”
皮梦君似乎没有听到仲卿说啥,她接着说:“不然我拔光你身上的毛逼你吃回去!”此话一出吓得那胆小鬼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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