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喽啰传》第十九章 祸不单行(四)

    苏瑜是个坎精,他不能跟义兄鹤素心那般在空中任意翱翔。从小到大他只能在地上走、水里游,顶多是爬树登山,从未试过“高空作业”及“云间漫步”。当时,一切都发生得相当突然而且速度极快,他反应过来时已然身在高空,白云擦肩而过、触手可及,这简直将他吓得六神无主、魂飞九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自处,只等自由落体的那一刻……
    一小妖寻着苏寨主时已到旁晚。那蠢货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精钢枪垂直插在身旁几乎要了他的命。未几,又一小妖找来,那先到的小妖说:“我寻着他时已是这般模样,不知死了没死,咋叫都没有反应。”
    后到的小妖说:“咱们当家的洪福齐天不会这般福薄命短,赶紧的发那玩意儿,让大伙过来帮忙。”
    当先的那小妖说:“你不说我倒忘了。”他掏出一个筷子般长短的竹筒,拉开引线朝天上发出一个烟火,“嘭”的一声将四周照得光如白昼,远处的同伴看到信号纷纷往这边赶来。
    两个小妖不懂做任何应急处理,就在现场干等着,那先到的小妖说:“大伙怎的还不来,迟了怕他呜呼哀哉……”
    后到的小妖说:“闭上你的乌鸦嘴,你就那么盼着当家的没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要无家可归的了。”
    先到的小妖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等事谁说得准。”
    片刻,韩世醪与众妖赶来,将苏寨主抬回山寨去了。
    当晚,军师布至刀令两个小妖下山绑了个郎中回来给苏瑜照看,五名男妖将在忠义堂内候着,是卯利等得很不耐烦,说:“干等着不是办法,索性让小的做些饭菜来边吃边等,大伙说好不好?”
    昌帅里满脸愁容的说:“哥哥,当家的生死未卜,我是怎样都吃不下。”
    阿刀责备阿利,说:“吃吃吃,你这厮就知道吃,除了吃你还会个啥!”
    阿利一脸无赖地说:“咱两许多年兄弟了,我这人你还不清楚,吃喝嫖赌那样是我不精通的,除了吃你说我还会啥?”说罢一脸坏笑。
    “我抽你!”阿刀怒吼一句正要过去动手,却被一妖将喝住,他说:“什么时候呐,还顾着窝里斗,静一会儿不行嗄!”此妖一开口阿刀是不敢说啥,只能愣在原地对阿利怒目而视,只因那妖是机灵寨里的武力担当,若论武斗他在寨里认了第二,没有一个敢认第一的。他姓博,名蒙,字带贸,众妖唤他老博。年纪与老韩差不多,身长八尺,面如重枣,相貌堂堂,威风凛凛,使一口上百斤的大刀。
    老韩说:“阿博,别说他们了,这时谁不心烦呢?此事若被嫂夫人知晓,我等如何应对?”
    博蒙说:“老韩所言甚是,嫂夫人那边确实不好说话。”
    阿刀说:“回寨时我已吩咐下去,让那些小的不要乱说,只要那些女眷不知,嫂子是无从知晓的。”
    阿利冲口而出地说:“怕个啥,给她面子便喊她一声‘嫂子’,不给她面子她就一娘们,这山寨是咱们一手一脚的打拼回来的,有她姓闵的啥事。”此话一出其余四妖将也是无语。
    当夜无话。
    两天后,闵嫣、苏凝以及女将卞秧秧回山归寨,买了许许多多的东西,家人丫鬟把货物搬入室内,有个早已被收买的小妖报予闵嫣说:“夫人,当家的两天前率众上山出了意外昏迷不醒,阿刀哥吩咐我等缄口不言,好让夫人无从知晓。”
    苏凝笑着说:“姐姐,神机妙算,妹妹无有不服。”
    “妹妹过誉,我与他同床共枕多年,他的禀性我怎会不知。”闵嫣苦笑着问:“我下山办货后寨中还有何事?”
    小妖便将几天来寨内那些琐碎事情逐一说出,闵嫣听罢拿出些许碎银赏了那小妖便将他打发。喝过茶,休息了一会儿,她对苏凝说:“妹妹,劳烦你去照看一下那厮,我有些事情要去料理,待会儿我再去看他。”苏凝答应一声,欣然而行。
    “夫人,唤我何事?”
    闵嫣说:“秧儿,你去知会众将,教他们无须操练,一切事宜等当家的身体恢复再说。”
    女妖将卞秧秧问:“如此不怕当家的责怪?”
    闵嫣说:“你依我就是,一切后果我来担当,去吧。”
    “是!”
    众妖得知夫人取消操练,每日只管于山上玩耍,个个乐得不可开交。
    又过一天,苏瑜醒来,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手脚无力,梳洗后由家丁搀扶在山寨内散步。沿途见妖兵妖将无精打采,走到校场见无人操练。初时,并不知是闵嫣的吩咐,只道是自己有伤在身,众妖群龙无首因此懒散。一连几天亦是如此,他才怀疑起妻子来。唤她到房中询问,她一口咬定不是她的所为。苏瑜没辙,只得等身体好些再做打算。
    一天,苏瑜在房中休息,听到外面是传信小妖的声音。他喜出望外,料定是鹤素心的回信,步履蹒跚的赶去开门,怎知半个人影也见不着。原来,传信小妖带着素心回信不假,只是中途被闵嫣取了。她拿出信件一看,顿感疑惑,鹤素心回信内并无半个字,竟是一道符咒。她猜想符咒与远征有关,遂拿着信件来找丈夫。
    在闵嫣的多番追问下,苏瑜不得不说出实情。他说:“符咒乃大哥祖传的飞行符。”闵嫣一听很是生气,料定夫君未改远征之意,将信件往桌上一拍,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休养了将近十天,苏瑜身体康复,手脚开始有点力气,一大清早便让苏凝召集众妖于校场集中,亲自挑选精锐为远征作准备。
    点名未到一半,丫鬟冲入校场,慌张地说:“姑爷救命啊!小姐在房里上吊,求您赶紧过去救她。”苏瑜听罢脸色一沉,冷淡地说:“你回去让她等会再死,我先点过兵将后,再过去看她就是。”
    丫鬟说:“不行,不行!姑爷得马上过去,迟了可要出人命的。”说罢要来拉苏瑜的手,想将他拉扯过去。那蠢货把手一甩,决绝地说:“下去,别碍事。”
    苏凝柔声地说:“夫君还是过去看看姐姐为好。”
    “看?看啥呀,等她上坟那会儿我再去看她不迟。”苏瑜说:“闵嫣这个刁妇是成心和我作对。别理她,点名。”丫鬟一听急了,红着眼跪在地上哀求他说:“姑爷……”
    未等丫鬟说完,一把熟悉的女声响起:“苏瑜!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挨千刀,我都要上吊自尽了你居然不肯理我?还心安理得地要点兵出征!你有没有将我说的话放在心里。”闵嫣泼妇骂街般冲入校场,快步冲上点将台站在苏瑜面前对众兵将说:“散了散了,今天不点兵呐。”
    众兵将议论纷纷。
    苏瑜说:“大伙安静!苏凝继续点名。”
    闵嫣满脸怒容地说:“还点个屁!散啊!好好的点什么兵嘛。”
    “点。”
    “不点。”
    “点!”
    “不点!”
    “点!”
    “我说不准点!”
    夫妻俩各执一词,众兵将面面相觑,不知听谁的。
    苏凝拿着本子问:“姐姐,到底点还是不点?”闵嫣上前把点将本一手夺过摔到地上,说:“今个天皇老子来了都不准点兵出阵。”
    苏瑜生气地说:“泼妇!”
    闵嫣嗔道:“臭不要脸的敢骂我!再骂一声试试,信不信老娘将你过去的‘好事’通通在众将面前说出来!”苏瑜又骂了一句“泼妇”便转身离场,气得妻子大声喝道:“苏瑜!你这个混账东西好样的,真的长本事啦,给老娘站着,把话说完再走。”
    苏寨主一言不发地离开校场,看来闵嫣是铁了心要阻挠丈夫远征忘忧谷的了。
    回到房中,苏瑜很是生气,带上噬魂手镯、破浪枪,跨上战马独自上山修炼法宝去了,晚上直接在山上过夜不愿回家,连续几日,尽是如此。
    闵嫣对丈夫不闻不问、置之不理。
    苏凝曾多次劝那蠢货要多些休息,少点操劳,他亦不理不睬,只顾没日没夜的上山修炼,天蒙蒙亮就起身出发,每日至更深人静方才回寨休息。后来,更是带着五个男妖将上山相伴,直接在山上扎营,时不时让妖将回山寨取粮,不肯回寨休息。
    苏瑜手下十员妖将“四怪六猛”由五男五女组成,其中卞秧秧与闵嫣关系要好,女将几乎都与她靠拢,站在闵嫣这边,她们主张一动不如一静。男妖将理所当然的与苏瑜同一阵线,主张挥兵远征,欲图发展壮大。
    当晚,苏瑜修炼完毕,与众将于山上烤肉饮酒好不快活。
    小帅说:“寨主不解温柔。女人嘛,哄哄她就是,不必扎营于此,风餐露宿,活受罪。”
    阿刀说:“小帅不能怪当家的,一家不知一家事,我等有酒吃酒有肉吃肉,当家的事他自个会作处理,不必咱们费心。”
    小帅说:“小的是心疼当家的。”
    阿利说:“老大有嫂子去疼,有你什么事嘛。”
    阿刀说:“甭废话,今朝有酒今朝醉,喝!”
    苏瑜说:“小刀你这话说得好,来喝上一碗,我敬你。”
    酒至半酣,博蒙酒量稍浅,他借着酒劲带着醉意将伦文叙的《劝学诗》胡乱地吟唱出来,说:“腰间拔出龙泉剑,喝完烧酒逛勾栏。”引得众将呵呵大笑,当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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