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中的人》第十三章：上帝也会看书

    “嗯——”
    劳伦斯从破败的木桌之后起身，伸了个懒腰，收起了桌上的牛皮笔记本。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戴上面具和黑色高帽，推开嘎吱作响的门。
    阳光透过天空的云层照射下来，一束光正好打在劳伦斯的身上，给医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连肩上的乌鸦都散发着淡淡的神圣感。
    “顿新城，希望在她的努力下还没有彻底沦陷吧。”医生整了整衣领，扶正了帽子，迎着太阳走向顿新城。
    “莱特·本尼迪克特希望你照顾好了无尘，不然我不会建议让你感受一下最古老的外科手术。”
    鸟嘴面具的镜片中闪过一丝危险的红光。
    “唉，幸存者只剩143个。”
    在顿新城的观星楼，一名贵族学者装扮的女子看着院子中仅剩百来个平民，不免感到无力。
    没想到这场瘟疫如此恐怖，连星灵都无法隔绝，也不知道其他几个家伙怎么样了。
    “奥尔瑟雅·惠勒小姐，不必担心其他几位大人，而且我得到消息，劳伦斯医生正在前来的路上。”
    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对着被称为奥尔瑟雅·惠勒的女子鞠了一躬，递上一杯泡好的茶。
    “谢谢了，威廉”奥尔瑟雅抿了一口茶说道。
    “小姐，这是我应该做的。”威廉·渥拉斯顿鞠了一躬退了下去。
    “两年了，你终于想起来我了吗？”
    走到阳台上，望着城外，奥尔瑟雅露出了微笑，从瘟疫开始，她已经很久没笑了。
    高大的木质城门，厚重的石砖城墙，曾经的领地首府，现在早已破落。
    “顿新城，到了。”
    医生推开了城墙上的小门，灰尘层层的散落，这时，阳光从乌云里露出了一角，照射进了城内。
    “刷啦，刷啦”轻柔的翻书声从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中传出。
    如果劳伦斯几人在场就可以认出这是天堂之主·耶和华。
    此时的耶和华正坐在一张木质的领主椅上翻看着面前的书。
    《战地风云：老兵斯科》——山川灵泽·著
    在长满高草，开着野花的平原上有两棵大树，大树之间吊着一张军绿色的吊床，上面躺着一名胖胖的英国士兵。
    在树下还靠着一名瘦高老兵。
    “嘿，布雷顿。”一名中士走到士兵旁说道，见他没醒，直接一脚踢在了布雷顿的屁股上。
    “布雷顿！”
    “哦，抱歉，中士。”布雷顿连忙拿下了盖在脸上的钢盔，睁开眼，说了句抱歉。
    “挑个人，带上装备。”
    中士下达完命令，转身离开。
    “是，中士。”布雷顿叹了口气，坐起身，将钢盔戴好。
    站起身，对着旁边的老兵伸出了手。
    老兵抬头，轻笑了一声，伸出手抓着布雷顿站了起来。
    望了望中士走的方向，理正了身上的背包，弯腰拿起了靠在树边的李·恩菲尔德步枪(Lee-Enfield)
    “别磨磨蹭蹭的！”中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是，中士。”布雷顿一脸疲惫的背上了步枪，快步跟上中士。
    布雷顿扭头问身边正在整理钢盔的老兵“有送吃的来吗？”
    “不，只有信。”
    老兵整理好了钢盔，从防水皮夹克内的衫衣口里拿出了信件。
    “喝下午茶了！”
    “茶来了！”
    远处的伙房传出摇铃声，下午茶，英国的传统。
    布雷顿接过老兵手中的信，边走边读，看着家书，不禁露出了笑容。
    “桃金要生小狗狗了。”说完，布雷顿又看了眼信，将它收入衫衣口袋。
    “你有收到信吗？”布雷顿问道。
    “没有。”老兵的目光看着远处的战壕。
    闻此，布雷顿换了个话题。
    “你不饿吗？我快饿死了。”说着，将步枪又往背上整了整，“还以为来这儿就能吃饱饭呢，所以我才没去当牧师。”
    老兵笑了笑，边走边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亚麻布包着的东西，打开，从中撕了一块下来。
    “什么好东西？”布雷顿凑上前来。
    老兵将手上的东西塞入口中道：“火腿和面包。”
    进入了战壕，周围是伙房，三五个士兵围坐在一起喝着下午茶。
    “从哪儿弄来的？”布雷顿羡慕的看着老兵。
    “我自有我的门路。”说着撕下一块递给布雷顿。
    “给。”说完，老兵又咬了一口手中的面包。
    “哦，这味道像旧鞋。”布雷顿在嚼了几下之后抱怨道。
    “想开点，下周这个时候就有火鸡大餐吃了。”老兵将剩下的面包包好，放进腰带上的子弹包中。
    “没我份，我的假期被取消了。”布雷顿一脸委屈。
    随着他们的前进，已经走入了用木板在后面加固过的战壕之中。
    战壕之外的地面之上，堆着一箱箱弹药。
    “有说原因吗？”老兵问道。
    “不知道。”布雷顿看着地面说道。
    “那不如索性不回家。”老兵回头看了眼布雷顿，笑了笑。
    随着他们的步伐，战壕两边越来越高，在最上层用沙袋加固着。
    “借过！”
    在一个十字路口，一队英军抗刘易斯机枪，背着李·恩菲尔德，抬着弹药箱走过。
    布雷顿在他们走后疑惑的看着周围，成排的步枪，码放整齐地弹药箱，在战壕壁上钉着一块木板“教堂大道。”
    看着周围忙碌的友军，布雷顿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对劲啊，你听到啥消息了吗”
    布雷顿边走边回过头问道。
    “没有。”
    老兵侧身通过一个拐角，与抗着机枪的对队错开。
    “一定是要进攻了，对吧？赌十先令，我们要上前线。”
    “我才不跟你赌。”老兵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
    “为什么？因为我说对了吗？”布雷顿得意的笑了笑。
    “不，因为你跟本没十先令。”老兵回怼到。
    随着他们的脚步，战壕越来越深。
    在指挥部附近，中士正等着他们。
    “慢慢溜达呢，先生们。”中士看了看手表，带着他继续前往指挥部。
    “有消息吗，中士？”布雷顿加快了几分，跟上了中士。
    “什么消息？”中士连头也没回的说道。
    “大举进攻啊。几周之前就应该发动了，他们说圣诞节前就能回家。”
    ………………
    合上书，耶和华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书房。
    “洗个澡，明天去看那群小家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