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的时刻》第十九章：为爱受折磨，小婷耽误了学业。

    天刚蒙蒙亮，小客厅里亮着灯，陶野轻手轻脚的收拾着东西。小婷还是被吵醒了，看了一下枕边的闹表，猛的坐起身，问陶野：“你怎么不喊我？”
    天色更亮了一些，泛着暗青色，下了霜，地上白白的，天空中笼罩着雾气，路灯还没熄灭。
    陶野和小婷在路边打车，两个人隔着些距离站着，也不交谈，冷战的气氛还在两人之间弥漫着。天很冷，小婷出门匆忙忘了带围巾，脸很快冻僵了。
    小婷实在忍不住先开了口：“我送你去机场吧。”
    “大冷天的别折腾了，你还得自己回来。”陶野的语气缓和了好多，但还是很冷淡。
    天太早，路上几乎没有车。
    小婷建议说：“用滴滴叫一辆吧。”
    “不用，这边出租车多，一会就有了。”
    有出租车经过，陶野伸手叫车，车子却没有停。两人还是没话，像是街边的两个陌生人。这时又一辆车开过来，停在在马路对面的小区门口，离他们俩这边有点远，有人下车。
    陶野快步往那边走去，一边摆手对小婷说：“别送了，你回去吧。”
    小婷本来想跟陶野一起过去，听陶野这么说，只得尴尬的停在那，她目送着陶野小跑着过了马路，满肚子的委屈瞬间涌上了来，泪水蒙住了眼眶。
    出租车正在掉头离开，陶野招呼出租车，司机看到陶野，把车停到了路边，陶野跑过去上了车。
    陶野对司机说：“师傅，机场。”
    陶野回头透过车窗往后看，小婷还站在原地，他看到小婷用手抹着眼睛，意识到小婷哭了，瞬间心疼自责涌上心头。
    司机按下了计费表，车子开动了，陶野突然喊了一声：“等一下，师傅”
    司机赶紧刹住车。
    小婷正目送着出租车离开，突然看到车子停了下来，陶野从车上下来，快步往自己这边走来。小婷破涕为笑，迎了上去，陶野快步走到小婷身边，一把把小婷搂进怀里。
    小婷明知故问：“你怎么了？”
    “你不是说要吵一架嘛，这回踏实了吧。”
    “嗯，那以后咱俩再不吵架了，好吗？”
    “好！”陶野愉快的答应着，“你自己好好呆着，我没几天就回来了，对了，好好去上课。”
    陶野的语气柔和温暖，小婷把头靠在陶野的肩膀上，轻声答应着，“嗯，你一路平安。”
    出租司机等得不耐烦了，按着喇叭。
    街上出租车刺耳的鸣笛声传到室内，还睡着的小婷突然被惊醒。陶野已经走了，枕边的闹钟被按掉了，小婷非常懊恼，刚才小区外的送别都是她做的梦。
    小婷拨打陶野的手机，手机已经关机了，想必陶野这会应该在飞机上了，小婷烦躁恼怒的把手机摔到床上。
    。。。
    小婷走进培训班上表演课的大教室，已经有不少同学来了，在出晨功，有的练习绕口令，有的声情并茂的练习朗诵，整个教室里书声郎朗。小婷似乎对这种氛围有些陌生，左瞧右看，她缺了好几堂课，没有做准备，此刻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老师来了，是一位50多岁看起来有些严厉的女老师，同学们纷纷结束自己的练习，教室里安静了下来，大家聚拢到老师面前站好。老师同学互致问好之后，早课开始了，这是一堂台词课。
    “现在开始上课，先抽查上堂课布置的作业，还是从自我介绍开始。我反复强调过，每场考试对于你们个人来说也就5到10分钟，一定要十分珍惜这宝贵的不到10分钟的时间。从你站在考官面前做自我介绍，考试就已经开始了，自我介绍也是台词考试的一部分，必须要上升到这个高度。台词这个东西你一张嘴考官就知道你有没有，从你自我介绍开始，考官就大概知道你的台词是什么水平了。”
    老师的开场白虽然有些长，但是同学们都认真的听着，很怕漏掉关于考试的任何细节。
    “自我介绍的标准也很简单，声音洪亮，吐字清楚，普通话标准，要体现出自信和你们这个年龄应该有的朝气。好，现在开始，王燕妮。。。”
    叫王燕妮的女同学第一个开始做自我介绍，介绍自己的姓名，身高，来自哪里。
    王燕妮做完自我介绍，老师又说：“你来一段唇力度练习的绕口令。”
    “八百标兵奔北坡，炮兵并排北边跑。炮兵怕把标兵碰，标兵怕碰炮兵炮。”
    王燕妮流利的背诵起来，背完一段，看老师没有叫停的意思，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背诵下一段。
    “白石塔，白石搭，白石搭白塔，白塔白石搭，搭好白石塔，白塔白又大。”
    之后，在场的同学一个接一个的过，小婷站在很靠后的地方，看着同学们一个个的做着自我介绍，然后背诵绕口令，声音像音符一样从耳边吹过。小婷有些恍惚，完全听不清同学们都在说什么，甚至感觉自己被催了眠，她不自觉的打了两个哈欠，被明察秋毫的女老师看到，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终于轮到小婷了，小婷忙打起精神，声音洪亮的自我介绍。
    “老师好，我叫孙婷婷，我的身高是168，我来自山东省威海市。”
    看来老师对小婷的自我介绍还是很满意，又说：“好，你来一段平翘舌分辨练习的绕口令。”
    小婷显然有些忘了，在脑子里迅速的搜索着。
    老师看出来了，严肃的问：“你没有准备吗？”
    “我家里有事请假了，有几次课没来。”
    “没来也不要紧，台词的基本功课早就要求过了，之前是刘老师带你们的。我给你提醒一下吧，山前有四十四棵死涩柿子树，山后有四十四只石狮子。。。”
    老师口齿清楚流利的背出两句绕口令，小婷恍然大悟。
    “老师，我想起来了。”
    “好，那开始吧。”
    老师说了开始，所有的同学都看着小婷。
    “山前有四十四棵死涩柿子树，山后有四十四只石狮子，山前的四十四棵死涩柿子树，涩死了山后的四十四只石狮子，山后的四十四只石狮子，咬死了山前的四十四棵死涩柿子树。。。”
    小婷虽然脑子记起了绕口令，但是嘴上不给力，说得绊绊磕磕的。小婷很着急，越着急越错，惹得围观的同学们直笑，老师也皱起了眉头，又说了几句就被老师叫停了。
    老师语气严厉的对小婷说：“你太缺乏训练了，平时都在做什么？分清楚平翘舌是台词基本功里最基本的了，你都做不到，马上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考试了，你拿什么去考？台词是第一项考试，以你现在的样子，你一张嘴主考老师就知道你没戏了。”
    小婷被老师训得羞愧的低下了头，老师又看向全体同学。
    “这些基本功是一个演员最基本的素质，应该象基因一样印在身体里，象血和肉一样是生命的一部分。气息，发音，咬字这些训练都是对自身习惯的改变，你们很多同学甚至还有口音，只有通过长时间的重复训练，才能养成好习惯，打下坚实的基础。普通话标准，发音位置正确，是最基本的要求，这中间没有捷径可以走，方法也很简单，就是训练，刻苦的训练。‘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永远是这个行当的真理。”
    同学们都在认真的听着老师的训话。
    老师继续说：“你们不要被当下的一些现象所迷惑，羡慕某些一夜爆红的流量明星，以为不用扎牢表演功底，只要有颜值，会一些皮毛的表演技巧，脸大，在镜头前不紧张，就能演戏。没有基本的台词功底，甚至不背台词，找人提词，甚至对口型念数字，这些都是对演员这个职业的亵渎。我跟你们讲，这些所谓的流量明星，撑不了不多久就得露馅，不是被观众质疑唾弃，就是被更年轻的更新的流量淘汰掉。”
    同学们似懂非懂的听着，他们的年龄都还不大，又都没有舞台或者影视剧的表演经验，不大可能一下子完全理解老师所讲的内容。
    “孙婷婷，今天的课你先旁听吧，课后你要把唇力度练习，舌力度练习，尖音纠正练习，舌根音纠正练习，还有刚刚的平翘舌分辨练习，把这几段绕口令练习熟练了。没有这些基本功的支撑，就没办法进行下面的朗诵技巧的训练，你先听听其他同学的功课吧。
    老师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像是在批评小婷，也是在对所有同学说。
    “艺考是残酷的淘汰赛，表演专业每年招生的人数你们心里都清楚，你要想考取北电中戏，需要打败几千甚至上万名对手，要成为名列前茅的人选，才能拿到进入这些学校的入场券。那么以你们现在的水准，你自己想想，就在现在的这个班级里你有没有机会，如果没有，还有什么理由上午的第一节课就打哈欠想睡觉，课余时间都干什么去了？”
    老师的话很扎心，小婷惭愧的低下了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强忍住没让眼泪流下来。
    辅导开始了，小婷打起精神，默默的听着其他同学的朗诵。一个同学朗诵一篇散文，老师不时的打断，给予纠正。
    “停，注意眼神，眼神一定要坚定，要有交流感，好像在跟远处的朋友说话。继续。。。”
    这个同学继续朗诵，朗诵了几句老师又叫了暂停。
    老师问：“你觉得你对这篇散文的理解准确吗？”
    同学有些茫然，“差不多吧。”
    老师继续说：“台词考试有一个扣分项，就是对文章的理解不透彻。我建议你好好查查这篇散文的写作背景，人物背景，甚至作者当时写这篇散文的时候是什么心态，遇到了什么事情，这些都是你必须了解的。如果你让考官感到你对于文章的理解错了，那说的再好也是徒劳。一个演员如果连剧本都吃不透的话，那说明他没有敬业精神，是不合格的。”
    老师近乎苛刻的严格要求，有心的同学悄悄的做了笔记。
    。。。
    中午，食堂里人潮拥挤，小婷手里端着一杯奶茶在找座位，王燕妮从她身后过来，叫住她。
    “婷婷，去那边一起吃吧，她们占了座了。”
    王燕妮端着一个食盘，上面放着一大份的麻辣香锅，还有满满的一碗米饭，外加一大杯可乐。补习班的几个同学已经占了座位，小婷和王燕妮过去，大家挤了挤腾出空位，让小婷也坐下。
    董晓申看着王燕妮那一大份麻辣香锅和可乐，一脸嫌弃，“你不是要减肥吗，怎么又吃得这么油腻，还喝可乐。”
    王燕妮大大咧咧的说：“吃完这顿就减，咱们食堂就香锅做的好吃，我思想斗争了好几天，终于扛不住了，这味儿太诱惑了。”
    “你中午吃这么多，下午形体课怎么上啊。”
    “不管了，豁出去了，反正我的特长是声乐，形体本来就不咋地。”
    香锅上堆了一层红红的辣椒，王燕妮把辣椒扒拉到一边，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小婷注意到其他几个女同学点的都是素菜，基本上都是拌菜沙拉，量也不大。董晓申的妈妈在一旁陪着女儿，把在家里做好的饭菜用保温饭盒带过来给晓申吃。
    王燕妮边吃边对小婷说：“婷婷，你今天见识着灭绝师太的厉害了吧，你没来这些天我们都快被她给折磨疯了，都被她骂哭过，是不是？”
    其他几个同学都跟着点头，小婷还没从被“骂”哭的低落情绪中走出来。
    “都怪我自己，我这些天一直都没练功。”
    “灭绝师太太顽固了，刘老师有堂课你没来，其实是有窍门的。”
    小婷眼前一亮，“什么窍门？”
    “刘老师说，考试的时候如果台词基本功不好，情感就一定要饱满，气息不够，表现力来补，传送力不够，也是表现力来补，要让考官知道，虽然我的台词不好，但是我的表现力是够的，我是有可塑性的，入学以后是有很大提升空间的。”
    听王燕妮这么说，小婷更加疑惑了，“是吗，刘老师是这么说的？”
    王燕妮信誓旦旦的说：“对啊，我都记了笔记了，不信你问她们几个。”
    董晓申较真的纠正王燕妮，“你有点曲解老师的意思了，刘老师讲的是考试技巧，属于临时抱佛脚，并不是说基本功不重要了。”
    晓申妈赶紧提醒女儿：“哎呀，吃你的吧，老师讲的肯定都是对的。”
    小婷忧心忡忡的，“可是还有一个多月就考试了，来不及了。”
    “其实你不用怕，你的特长是舞蹈，才艺展示的时候，把舞跳好就行了。”王燕妮又给小婷吃宽心药。
    服务员端着一份香锅在座位间找人，大声喊着：“谁的香锅，12号的香锅好了，12号的香锅好了。”
    小婷赶紧招手，“这呢这呢。”
    “你点的也是香锅啊？”
    “对啊。。。”小婷感到有些羞愧。
    “原来你也是一枚吃货。”王燕妮找到了知己。
    服务员过来把香锅放到桌子上，也是一大盆，外加一碗米饭，跟王燕妮的那份差不多。
    小婷故作一脸愁容，“怎么这么多啊，晓申，给你点吧，你吃的太少了。”
    晓申妈赶紧拦着，“你吃吧，其实也没有多少，我看都是辣椒。晓申这两天肠胃不好，只能吃的清淡一点。你们好好吃，多吃点，下午还要练功，太辛苦了，你们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王燕妮看出晓申妈的“企图”，“不敢多吃啊，晓申那么瘦了，您还控制她，我们俩体重肯定都超标了。”
    小婷一边吃饭，一边拿着手机，想给陶野发信息，已经写下了“到了吗？”三个字，想了想，又给删掉了，神情落寞。
    王燕妮看出来小婷有心事，“你怎么了？”
    小婷赶紧否认，“没事儿啊！”
    为了掩饰，小婷赶紧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
    陶野下了飞机，跟随着人群往外走去，他没有行李，只有随身的一个双肩背的相机包。他走过行李提取处，看到樊丽娜正在转盘前等行李，就走到樊丽娜身后，突然叫了一声“哎”。
    樊丽娜转过头看是陶野，于是开着玩笑说：“呦，情人节过完了？”
    陶野故意装傻，“啊，什么意思，什么情人节？”
    “装傻吧！哎，你怎么情绪不高啊？”
    “没有啊！”陶野尴尬的笑了笑，岔开话题，“我怎么在飞机上没看着你啊，你头等舱啊。”
    “公务舱。”
    “明星就是待遇不一样，咱们现在已经不是一个阶级了。”
    “你少来，我可是用自己攒的积分升的舱。哎，来了来了。”
    樊丽娜指着转过来的两个大行李箱，陶野赶紧把行李箱拎起来，放到行李车上。
    “怎么这么沉。”
    “还一个呢。”
    樊丽娜指着又一个转过来的大箱子，陶野赶紧又把箱子拎起来，没想到到这个更沉，陶野费劲的把箱子放到行李车上。
    “装的什么啊，都这么沉，你搬家啊。”
    “可不是搬家嘛，一年四季的衣服都带上了，组里不给置装费，戏里的衣服都得用我自己的。”
    “心诚则灵，这戏之后你肯定就火了，还自己买什么衣服啊，等着接代言吧。”
    “行，你还能梦的再大一点吗？”
    两人推着行李车走出机场接机大厅，接樊丽娜的车子还没来，二人等在路边。陶野看到了琪琪，旁边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助理的身材干瘦的女孩，女孩推着行李车，琪琪一身休闲的名牌服饰，挎着个爱马仕的小包。
    “哎，那不是琪琪吗？”陶野指给樊丽娜看。
    “琪琪是谁？”樊丽娜好像不记得这个名字了，更像是故意装傻。
    “金主塞进来的那个演员啊。”
    “你记得够清楚的啊，她长什么样我早忘了。”
    樊丽娜顺着陶野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了琪琪。这时一辆奔驰商务房车开到琪琪的身边，司机快步下来，拉开车门，恭恭敬敬的请琪琪上车。琪琪抬腿上车，司机和助理把行李装上车。看到这一幕，樊丽娜和陶野对视了一眼，相视无言，陶野故意无可奈何的长叹了一声，假装干笑着。
    奔驰房车从两人面前驶过，车内装饰豪华，琪琪透过车窗看到了樊丽娜和陶野，两人正看着自己的车子，说着什么，琪琪不屑的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