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推倒了暴躁男二》第095回:这锅从天上砸来

    竹筒里面卷着一张略长的纸,将其慢慢铺平开,还能闻到上面散发出的淡淡墨香。
    隋御同凤染一起仔细瞧了瞧纸张和墨迹的色泽,方确定这是近期所写而成。想来是凌澈父女特意为隋御准备的,既如此,上面所陈述的内容,到底会有多少是千真万确的?又有多少是东野那边故意夸大或子虚乌有的呢?
    隋御对父亲和故土怎会没有感情?这份感情又怎么会逊色于曾经效忠北黎的赤子之心?他就是料到自己会这样,才迟迟没有打开竹筒,在他还能保持理智思考之前,做了他认为最正确的决策。
    松烛。
    这是隋御父亲在东野时的姓名,上面还画了幅他的半身小像,样貌和隋御很相似,可他父亲唇边有一枚小痣,这里也特意画出来,算得上十分用心了。
    松烛所生之地在阜郡,是东野十二郡里占地最小,同时也是最贫穷的地方。阜郡和赤虎邑相邻,赤虎邑以前也很贫瘠,但它迎来了转折,成为东野的新都。
    信上还交代出松烛所属的族帐,和族帐中与隋御是远亲的一些人。另交代出松烛当年是如何一步步走到凌澈身边,成为世子近卫,还大大渲染一番凌澈和松烛之间真挚的情感。
    尤其是当年那场与北黎的恶战,松烛是怎样拼死保护凌澈,描述得特别详尽。凤染一度觉得,帮凌澈父女润色这东西的才是幕后高人,比外面说书的都会调动人的情感。
    隋御将纸张放回到案几上,没有像最初知道身世时那么崩溃,只是神情落寞地虚望向窗外。
    凤染替他收回竹筒里,重新放回原处。
    “要我出去么?你……自己静一静?”凤染柔声道。
    隋御没做声,长臂一揽重新抱紧她,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别动,就这样陪我一会儿。”
    凤染一手轻抚在他的心窝里,默然地点了点下颌。
    她索性推掉手头活计,前儿金生为她送来了第一个月的收益,三家入股的店铺和延边街上的米铺。从苗刃齐府邸回来以后,凤染又另找日子去那三家店铺里暗访一圈,与她预料的没多大出入,绒线铺和缎子铺均没有盈余,只有那家生药铺有了点收入,大头还在自家米铺上。
    可是米铺没有多少存粮,金生芸儿他们不敢一股脑全部卖完,怕守着个空店遭来外人怀疑,只能每日开门半天。别人家都希望生意兴隆,他们恰恰相反,就怕上门的顾客太多。
    到了年根儿下,饥馑当道,米铺没了存粮勉强可蒙混过去,但生药铺生意有转好的迹象,只能说明坊间有了瘟疫。
    凤染很是头疼,数来数去不过几十两银子,可心里想的却是外面那世道。她自嘲,自己就算要当圣母,也得有那个资本才行。小家都顾不过来,怎么心系大家?
    现下百姓们连吃都吃不饱,谁还去买缎子、绒线做衣裳?要说一点都不担心投入的几百两银子打水漂,纯粹是假话。但已被套进来,凤染只希望几家能熬过这低迷时刻。本欲暗中相助生药铺的想法亦可放一放,生药铺因为瘟疫暂可自救。这……算不算是一种讽刺?
    账簿被凤染推到一旁,想着过几日再归档。今儿和隋御深谈之后,更加没心思干别的。细细算来,自打郭林他们从雒都带回来银子,隋御要她真正管家之后,她已有很长时间没整日和隋御待在一起。
    “想喝酒么?我陪你?”凤染提议,“反正没甚么事儿?”
    隋御思量半刻,凤眸低垂说:“少喝一点。”
    凤染酒醉的那副德性,隋御记忆深刻,他可不想再让她喝醉,就算他现在腿脚已好,能轻而易举地抱动她。
    二人回到暖阁的炕上,在小炕桌上摆起酒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饮酒。
    暮色渐渐昏暗下来,凤染不胜酒力,已趴在小炕桌上昏昏欲睡。隋御轻抚她红到发烫的脸颊,低声感叹:“就这酒量还敢跟我叫板?”
    “侯爷!”
    屋外突然传来踹门声响,匆匆破门而来的竟然是宁梧。她身穿侍女服,怎么看怎么有点违和,因为她那双鹰一样的眼睛太过醒目。她手里虽没拿着什么武器,可两手的动作明明是要开打。
    “放肆!”隋御凤眸一瞪,“没人教你规矩?”
    凤染被他这一嗓子给吼起来,醉意乍然醒去三分,她揉着眼眸嘟囔道:“你发什么脾气?”
    “没时间了!”宁梧握紧拳头,催促道,“侯爷快去轮椅上坐好,咱们侯府好像被人给包围了。”
    宁梧话音未落,水生已抱着隋器大步跑进来,“侯爷、夫人,你们不要出去。外面自有我和郭将周旋,太突然了,我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是谁?”隋御霎时从炕上跳下来,怒气冲天地道,“是不是冲着我来的?”
    “是康镇,他带了不少人马,气势汹汹的,让我们把人交出去,还说不交就要搜府。”
    众人把目光全都投到宁梧身上。
    宁梧立即说:“看来是冲着我,那就把我交出去,我不会出卖侯府。”
    “糊涂!”凤染的酒已经全醒了,“现在把你交出去,就证明我们知道你是谁!那样的话,侯府照样脱不了干系!侯府既然已被包围,你现在逃也够呛能逃走,一旦被逮住,我们还是无法辩驳。没时间磨蹭,不要让康将军在外等着。宁梧你就跟在我身后,我出去迎他。”
    邓媳妇儿快速替凤染套上氅衣,凤染指挥屋中众人,“侯爷,你去轮椅上坐好,水生跟在侯爷身边。大器待在这里不要乱跑,你们俩跟我走!”她指了指邓媳妇儿和宁梧。
    “夫人,还是让小的出去吧!”水生据理力争地说,“我和郭将可以的。”
    凤染边往外走,边叱道:“现在哪是硬碰硬的时候,你要准备玉石俱焚么?看顾好侯爷安危,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轻易动手!”
    “凤染!”隋御拉住她的手臂,隐忍道,“万事小心!”
    “少啰嗦。”凤染装得异常镇定,抓过宁梧,附在她耳边轻语几句。
    隋御望向凤染疾步而出的背影,就要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他堂堂七尺男儿,遇事竟然让一个弱女子出头!
    “爹爹~”隋器拉住他的衣角,什么都不敢说的小孩儿,仿佛预感到凤染要陷入到什么大漩涡中。
    隋御抚着隋器的脑袋,叮嘱道:“大器不要出来。”
    凤染急慌慌地跑到门首,郭林等一众人见出来的竟是夫人,纷纷哑然不已。
    郭林顾不得礼仪,一把薅住凤染,压低声音怒道:“夫人,你这是做什么?”腰间的刀差点出鞘,恨不得先把她身后的宁梧给砍了。
    “不要此地无银,抓宁梧不是边军该干的事儿。先弄清楚康镇来的目的,都退到我身后,听我示下。”凤染甩开郭林,“荣旺,开大门!”
    荣旺丝毫不敢怠慢,旋即推开门闩,凤染在邓媳妇儿和宁梧的左右搀扶下走了出去。
    冬夜寒风中,建晟侯府外亮起一片火把,放眼望去少说也得有几百号军士。
    康镇从马背上跳下来,身穿坚硬盔甲,腰间挎着一把长刀。身后跟着几个更加魁梧的属下,与上一次来访的架势截然不同。
    见到是凤染出来相迎,康镇仍面不改色,他向她微微欠身,肃穆道:“惊扰侯爷夫人不是卑职本意,但今日事关重大,还望夫人体谅我们的难处。”
    “康将军。”凤染稍一侧身,给康镇让出一条路来,“我不大懂你的意思,不过有什么事,咱们进府慢慢谈吧。建晟侯府加在一起都没几个人,用得着康将军如此兴师动众?”
    “我们要搜府!”康镇冷峻道,“夫人,得罪了!”他扬手一摆,一众军士就要往建晟侯府里冲。
    凤染见康镇始终没有留意她身后的宁梧,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康镇此番不是冲着宁梧而来。
    “慢着!”凤染原本微侧的身子倏地横过来,脸上笑意立收,“康将军,你搜建晟侯府可以,上面的手谕我暂且不要,但你得事出有因。建晟侯——”她着重强调,“建晟侯犯了何事?”
    康镇轻笑说:“夫人,卑职若不是给建晟侯面子,现在早已大肆搜府,还用得着跟你在这客套?”
    “讲明白!”凤染双眸一立,“否则你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宁梧挨在凤染身后,她分明感知到凤染在讲这句话时,声音是抖的,身子更是抖的。凤染明明这么害怕,居然还在前面苦苦死撑。
    上一瞬态度恶劣的康镇,在看到凤染这个反应后,突然洒笑起来。他向左右属下望去,仿佛在说,你们自己判断,我就说建晟侯不会有问题吧?咱们什么都没能诈出来。
    “实不相瞒。”康镇语气软下来,但眉宇间的愁楚依在,“东野使团今日过境,原本一切正常,因着时间紧迫,东野那边恐误了吉时,没在锦县停留便速速赶路。”
    凤染双手紧握在氅衣里,隋御那悲催倒霉的体质还能再强点吗?整个建晟侯府为避免跟这事沾边,吓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日里在府中躲着藏着,这怎么还砸到他们头上来?
    “就在一个时辰前,我们接到东野使团的求助,他们货车被劫,对方打伤不少东野人,其中包括他们的领头者,东野小郡主凌恬儿。”康镇如实讲道。
    “你觉得是我们建晟侯府打劫的这批贡物?”凤染神色一凛,“康将军,你可真看得起我们啊!”她向后方庭院中一指,“今儿这院子我让你搜,我倒要看看,你能搜出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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