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晟春秋》第553话 梁秀武的秘密计划

    这一天，大梁的朝堂之上可以说是热闹非凡，这一日以孙成隆为首的激进派的代表可以说是已经做好了一切充足的准备，再次将对付大宋的议题排到了台面之上，从而使得大梁朝堂之上的争执之声也便变得空前地激烈了起来……
    “君上！请恕在下斗胆直言！今日我大梁非但拥有着天下间最大片的国土以及军事实力，在君上的威光之下，天下各国还有谁敢不服从我大梁的调配？便就只有大宋一家尚未服从我大梁的号令了！如今天下大局已定，列国皆在我大梁的历次征战当中展现了他们的忠诚可靠，在下认为，眼下便是要让大宋也同样臣服于我大梁的最佳时机了！”孙成隆在朝堂上自信满满地说道。
    孙成隆之所以会说出这一番话的主要理论依据还是近些年大梁在获得了征伐天下的大义之后，连年征战是接连告捷，所有大小诸侯国几乎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海内除了大宋以外，已经没有任何一家敢于抵抗大梁而继续留存的诸侯国了！
    而到了这个时候，以梁秀武的脾气，必然是绝不容许这天下间还有这么一个不服从自己号令的诸侯国存在！哪怕大宋是与大梁长期保持着和平共处的关系也是不行的！
    虽说这样的逻辑相当有些蛮横，可是这却是大争之世大多数诸侯国的国君的想法！既然大梁已经有这样的实力了，孙成隆自认迎合国君这样的想法并没有什么错！
    果不其然，在听到他这一番话之后，殿上的梁秀武脸上当即便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赞赏的神色！很显然，方才孙成隆的这一席话，梁秀武是相当受用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在孙成隆旁边的艾义晴也突然站出来说道：“成隆大人方才那番说法虽说初听起来确实有一些道理，可是细细想来却恐怕经不起推敲吧？！”
    孙成隆见自己花了许久的时间准备而说出的一番言论受到了他人的质疑，他自然是相当地不服，于是便有些酸言酸语地说道：“哦？在下愿闻其详！莫非义晴大人还有什么其他高见？”
    很显然，艾义晴会说出这番话也并非是贸然心血来潮的，甚至他都已经预料到了孙成隆会有如此的反应，因此此时的艾义晴可以说是显得相当地从容不迫地应对着孙成隆的质问……
    “在君上面前，高见老夫不敢说！不过对于成隆大人方才的话，老夫确实是有些看法的！您说列国在历次征战中展现了他们的忠诚可靠，实在是一派胡言！
    且不论列国各自心中各自的想法是否怀有二心，单论他们自身实力真的能够担得起‘可靠’二字？试问，在我大梁这些年征伐的这一路上，哪一回不是靠我大梁硬碰硬实打实地去打的？列国撑死也就是个帮衬！再说了，他们协同打的那些国家有几个是大国？
    说白了，这些依附我大梁的附庸势力欺负欺负小国尚且还能够团结一致，可要真的碰上如大宋这般的天下大国，真正的硬骨头的话！倘若我大梁稍稍出现一点战事不顺的情况的话，这帮人还会不会继续站在我大梁这一边，终究还是个问题！
    真所如方才成隆大人所言我大梁贸然向大宋出手的话，倘若我们大梁能赢倒还罢了，一旦输的话，天下诸侯将不再唯我大梁马首是瞻，大梁辛苦创建的当今天下体系将瞬间土崩瓦解荡然无存，而我大梁恐怕也必将遭遇前所未有的灭顶之灾！”
    可以说，艾义晴的这一番话除了孙成隆方才所言之梁秀武之威光不敢直接驳斥以外，孙成隆所有的立据之点基本上都被艾义晴一个接一个地拆了个干净！而所谓的在梁秀武的威光之下之论点显然也是站不住脚的！说白了，大梁此番之强盛无非也是依靠了朝廷的权威，狐假虎威而已！
    可这样的话艾义晴也明白不能直接明着说，毕竟那是自己的君上，大梁的一国之君，怎么能说他狐假虎威呢？
    孙成隆见自己方才自以为完美的开场白被艾义晴给驳斥得是体无完肤一文不值，一着急一上火是让自己接下来准备的一番话一下子便丢到了九霄云外，只得苍白无力地辩解道：“您……您说列国不曾打过一个大国！难道大秦也不是天下大国的一员吗？这大秦不也是被以我大梁为首的联军给打到趴下了？这又如何说？”
    艾义晴显然没想到他才刚一出手，孙成隆便已经自乱阵脚了，不由有些轻蔑地笑了笑……
    可是就在艾义晴刚想开口对孙成隆进行进一步的“爱的教育”的时候，殿上的梁秀武却开口说话了：“好了好了！二位说的都很有道理！从天下大势来看的话，大宋的存在此时确实已经成为了我大梁掌握天下的一个巨大的绊脚石！倘若不搬走这块绊脚石的话，这整个天下便将一直处于当下东西分治的情况！
    然而所谓一闪不能容二虎，天下间绝不能出现两个天下霸主！这便决定了我大梁一旦要走向这称霸天下的道路的话，便早晚要动大宋的！想必对于大宋那边来说，也是如此吧？
    如此说来的话，倘若我大梁不先发制人先下手为强的话，万一什么时候等大宋做好了一切准备，反而向我大梁出手到的话！那时候，我大梁失去先机变得更加被动之后又将如何应对？”
    梁秀武所考虑的问题事实上也并非没有任何道理！可实际上，现在的大梁虽然表现得声势浩大相当张狂，可真的深究起来，由于常年的征战使得大梁的国力可以说是已经有些不堪重负了，他们当下所获取的力量无非是外强中干罢了！
    对于这一点，身为这大梁的一国之君的梁秀武，又如何会不清楚？现在的大梁比起再打一场丝毫没有任何把握的仗，尽快停止刀兵，使整个国家尽早步入正轨或许要来得更加地重要！更何况尽管自己不想承认，可是艾义晴所言也并非没有任何道理！
    因此，梁秀武想到这里之后，还未等孙成隆为梁秀武支持自己的论点而沾沾自喜之前，梁秀武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义晴大人所虑确实也是相当符合我大梁的现状的！”
    孙成隆听到梁秀武这话说得模棱两可的，不由急道：“君上！请恕在下斗胆直言！在下实在不明白君上之言的用意！倘若我们的说法都有道理的话，那么我大梁对大宋接下来又应当如何做呢？在下实在太过愚钝，求君上明示！”
    或许是孙成隆的话实在太过犀利，也或许梁秀武此时确实难以做出决断，因此梁秀武在面对孙成隆的问题的时候，竟是一时语塞，半天没说一句话，整个朝堂陷入了极其尴尬的一片沉寂之中！谁也不敢轻易插嘴，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殿上正在冥思苦想的梁秀武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秀武只觉得整个朝堂上的众位臣工们的眼光实在太过锐利，盯得自己是太过难受！于是他最终在还是未想出任何决策，也无法做出任何决断的情况下只得敷衍道：“此事牵扯甚广，影响甚大！一切还需要从长计议，今日暂且到此为止吧！退朝！”
    对于梁秀武的回答，整个朝堂上的所有人很显然是并不买账的！所有人都相当明显地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似乎他们原本以为此事在争论了如此许久之后，应当会有个结果了，可却没想到至今还是等来这么一个挂起来再议的结论！
    尽管所有人都已经对此议案将会是一个长期复杂的辩证过程有了心理准备，可是此事实在是拖得太长了！大梁朝中两派的势力在朝堂之上的较量历来已久，可这一回却是有史以来最长的……
    然而，实际上梁秀武却并非没有任何决断！事实上，经过如此久的朝议之后，梁秀武早便也有些看明白了，因此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只是他自己的这些想法计划，却是不想在朝堂上公开地去说的！
    原因很简单，对于朝堂上这种明争暗斗非黑即白的场合，至少在大梁是很难得出一个折中的方案的！无论是孙成隆或者是艾义晴，这两人背后所代表的势力都要求他们的首领的论点必须要被绝对采纳！
    所谓的绝对采纳，也就是说！当大梁朝议出现争论的情况下，要么由孙成隆这一派势力的意见被完全采纳，要么艾义晴这一派的势力的意见被完全采纳，除此之外不会有第三种情况！这是大梁自梁秀武上台亲政之后开始实施大力培植大梁孙家的政策后长期养成的，即便是梁秀武现在想要纠正这样的情况，如此长年累月养成的一套体系要做出改变恐怕也几乎不可能了……
    如此一来的话，也便注定了在当下大梁朝堂之上，除非这两派人马自己在每次朝议之前对自己的观点进行妥协性修改，一直修改到出现一个梁秀武自身认可的方案为止！除此之外要想在这非黑即白的无数议案当中完全倒向哪一方，或者从中自行得出一个折衷的方案，那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也便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每当大梁朝堂出现较大而又充满争议的议题的时候，大梁便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让两派人马慢慢磨合才能有一个较为稳妥的方案产生！这便使得大梁方面在做出一些重要决策的时候，也便会变得相当拖拉！
    而这一回，受到此前大武如此一个天下大国，几乎是以一种让大梁几乎都来不及反应的速度便被完全摧毁之事的影响，梁秀武清楚地认识到此次他们所遭遇的情况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拖得太久的！
    也正因为如此，这一次梁秀武决意至少在做出最终的判断之前，做一些他所能做又不至于对大梁造成太大影响之事！
    于是，在刚刚退朝后不久，梁秀武便召见了大梁主家直系一门的大将梁平晴进宫，并将自己心中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向梁平晴交代了一番后道：“怎么样？这个计划如何？可行性高不高？”
    梁平晴沉思了一会儿后对梁秀武道：“这任务看着难度并不高！虽说世上并没有天衣无缝百分百能够成功的计划，不过这个计划即便失败了，对我大梁确实也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如果成功的话，便极有可能给大宋造成致命的打击，至少能为我大梁争取不少准备的时间！只不过……君上您真的认为大宋大君果真会上钩吗？”
    “不上钩？我以天子的名义下诏让他进京面圣，他如何敢不来？倘若他不来正好，我们便有足够的理由将大宋定义为反抗天子权威的逆贼，讨伐大宋正好名正言顺！而如果他果真如约进京的话，他必然需要经过我大梁之地！
    到时候，我们只需沿途设下埋伏，趁着大宋方面立刻我大梁国境进入朝廷太京的这个真空地带将其除掉！只要事情没有发生在我大梁，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是我大梁下的手，大宋方面便拿我们没招！退一万步讲，此番行动我们果真能够得手的话，大宋方面将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
    届时他们国内将会出现极大的动荡，恐怕将会遭遇前所未有的混乱，甚至出现一段长时间的政权真空期！他们拿什么跟我堂堂大梁斗？！”梁秀武笑道。
    梁平晴并不想在梁秀武正在兴头上的时候浇他一盆冷水！只不过他觉得大宋名臣良将如云，即便没了一个赵忠信，只要这些人还在，以大宋的实力，大梁这边想要轻易收拾大宋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
    只不过此计倘若果真能够像梁秀武所说的那般顺利地进行的话，至少会对大宋造成影响是肯定的！即便失手大梁方面只要事情做得干净一点，也可将一切问题撇得干干净净的，理应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