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晟春秋》第547话 艾义晴的万全之策

    “黄口小儿！你实在是太过放肆了！对于一个前辈大臣竟敢如此无礼！我方才忍了你许久，听了你说了这么长的一番废话之后，简直是忍无可忍！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的立场？！
    你口口声声说这大宋跟我大梁打好招呼，与我大梁做好了利益分割，并细数了大宋攻灭大武对我大梁的好处，不断地强调你们所谓的梁宋联盟！
    这话听着看似是有几分道理，可细想起来却完全经不起任何考验！难道这所谓的亲宋政策，乃至促成了这梁宋联盟的，不是你们这些亲近大宋的人所促成的吗？
    今日大宋来势汹汹，其表现出来对天下的威胁几乎已经是明面上的事情了，而你们呢？依旧还在说大宋的好话，极力反对向大武派出援军向大武伸出援手！
    你们一方面口口声声强调我大梁乃泱泱大国丝毫不用担心唇亡齿寒的道理，可另外一方面却又营造出我大梁得罪不起大宋的气氛企图偷换概念让我大梁不敢轻易与大宋交恶！如此前后矛盾的理论，究竟是何居心？此个中的缘由，想必也只有你们心里最清楚吧？”孙成隆怒道。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现在依旧身处朝堂之上，在国君面前也确实不好太过失态！因此，孙成隆在怒斥了艾平雄以及其所代表的大梁亲宋集团之后，也便当即指出了艾平雄那一番理论背后的问题。
    虽说孙成隆一开始表现得确实有些失态，可他接下来所说的话却又并非没有几分道理，也确实不可让人无视！于是在梁秀武这边，一切又似乎回到了起点，一下子便又再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使得他一时间对于此事再次变得难以抉择！
    就在这时候，大梁艾家的家主艾义晴便又站了出来，所有人将目光又再次投向了艾义晴身上！毕竟方才那艾平雄也只是艾家的一个小小的家臣而已，而代表着大梁艾家的艾义晴却依旧还未发言！他那身份毕竟相当特殊而且重要，因此他的意见可以说也有着相当举足轻重的分量，便连孙成隆那暴脾气遇到艾义晴，那也得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这艾义晴的暴脾气一点也不逊色于孙成隆，是人所共知的事情！眼下朝堂上已经有不少人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看着艾义晴，就想看着这艾义晴如何在这朝堂之上如何将那孙成隆给怼下去……
    可以说艾义晴站出来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做好了面对一场血雨腥风的准备，然而艾义晴却仅仅只是笑了笑对着梁秀武与孙成隆分别行了一礼后道：“成隆大人！这平雄无非是个小辈，或许说话有些忘了身份，不过所说的话老夫觉得也并非没有一点道理！既然您觉得他的话不够格的话，那老夫说上几句可否？不知老夫说的话可够格？”
    艾义晴这一番话说得平平淡淡没有一丝波澜，篇幅不长却字字珠玑，短短几句话却是分量极重，让站在他旁边的孙成隆等人都丝毫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所谓打狗也得看主人，艾义晴这一番话说得客气，却是让孙成隆感到如芒刺在背，只得赔笑道：“义晴大人！在下并非是这个意思，您乃我大梁元老重臣，所立下的战功数不胜数，自然是有资格说任何话的！”
    艾义晴件孙成隆当场主动认怂，自己也不好再得理不饶人，于是便话锋一转对着殿上的国君梁秀武道：“君上！方才成隆大人与平雄大人所言，想必令君上以及诸位都困惑不已吧？”
    殿上的梁秀武并没有说话，但是他却是感同身受地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艾义晴所说之言，他此时确实是有些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之中！
    这一个细微的动作自然是被这横走这政治场多年的艾义晴给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于是他也微微点头回应了梁秀武，而后对着众人道：“别说诸位了，老夫方才刚刚听到诸位的一番说法的时候，也是被搞得仿佛脑袋装了一盆浆糊一般，半天也没反应过来！更别说判断究竟是谁说的究竟是对的，谁说的是错的了！”
    “哦？这么说来的话，义晴大人现在是看出谁对谁错了？”旁边的孙成隆抓住艾义晴这话中的关键，当即反问道。
    艾义晴这边似乎早便预料到孙成隆会有此一问，只是从容地笑道：“这个问题看起来像是有些复杂，不过依老夫愚见也并没有多复杂！诸位大人所言都有各自的道理，却也有着各自立场上的片面性！老夫觉得，倘若诸位大人能够真真正正地遵循自己言论当中，从我大梁的实际利益出发的话，这一切的矛盾点以及一切的难度，便可迎刃而解了！”
    孙成隆显然没想到艾义晴会这样回答，也压根没想到这个平时他看来就是一个只懂征战杀伐的大老粗竟然会在今天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好奇地问道：“如此说来，义晴大人定然是有什么高见喽？在下洗耳恭听愿闻其详！”
    孙成隆这一番话很显然是挖好了个坑等着艾义晴跳的！在他心中，那艾义晴能有什么高见？撑死也就是比那艾平雄的那一番话再高明一些，再完善一些，让人难以找到较为明显的破绽去攻击！可孙成隆是这样想的，但凡是艾义晴这边有丝毫完全偏向他那亲宋立场的话，那他便无疑是打了自己的脸，自己也便有话反击了！
    “高见不敢当！只不过老夫认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只要以大梁的利益来看的话，毫无疑问大武此番一旦果真被大宋所灭亡，对我大梁势必有可能会产生一定程度的威胁，这是毋庸置疑的！”艾义晴道。
    艾义晴的这一句话，可以说是直接逆反了他以往亲宋的主张，大大出乎了孙成隆的意料之外，使得他原本憋了一肚子反驳艾义晴的话，一下子全给重新噎了回去，愣了半天才终于从嘴边崩出了一句话：“这……这么说，义晴大人也支持在下的意见，认为我大梁应当向大武派出援军喽？”
    孙成隆此言一出，艾义晴赶忙撇清矢口否认道：“不不不！老夫可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老夫的意思是，这样的可能性确实存在，可是也不一定存在，只是我们从谨慎些的角度上看的话，是无法无视这样的可能性的！”
    孙成隆心道，你这样说岂不是等同于啥都没说，又两头想当好人？索性便给你出个难题吧？于是便开口说道：“呃……请恕在下斗胆直言，义晴大人此番一会儿同意大宋此番的行动确实对我大梁产生了威胁，可一方面却又不同意我大梁出兵救援大武！这岂非自相矛盾，难不成我大梁就如此干坐着什么事情都不干？您这一番话岂不是说等同于没说？”
    听了孙成隆这一番冷嘲热讽，艾义晴却一反常态地没有丝毫要动怒的意思，只是轻笑道：“自相矛盾吗？在老夫看来，这一切似乎并没有任何冲突！此时大宋灭亡大武确实将会对我大梁产生一定的影响，这是肯定的，至于是不是威胁则要看我大梁与大宋接下来的国力成长究竟成不成正比！
    然而请恕在下斗胆直言，就目前我大梁频频对外作战的消耗，而大宋却不断休养生息日益壮大，此消彼长，我大梁势必将会越来越弱，而大宋则会越来越强！
    倘若此时我大梁还不知申请贸然向大武派出援军对大宋反戈一击的话，不仅要冒着与大宋交恶的风险，对我大梁在国际上的声誉也将会有相当不利的影响！此战如果我们打得赢倒还罢了，万一战败，对于我大梁将是完全不可逆的灭顶之灾！
    成隆大人，老夫知你是个聪明人！那么请你回答老夫！倘若让你带着我大梁军去与现在深入大武境内的大宋军打上一仗的话，你能否保证此战必胜？”
    艾义晴毫无疑问是出色的借力打力将了孙成隆一军，这一番质问是使得孙成隆顿时哑口无言！所谓人贵自知，孙成隆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自己自然是最为清楚的！事实上，别说孙成隆了，此时即便是艾义晴本人亲自带兵进入大武与大宋打上一场，他艾义晴也基本没有必胜的把握！
    并非是大梁军太弱，实在是大宋军太强了！以大梁之实力与大武交战数年都也只能打了个有来有往，勉强算个平手！可是大宋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将大武跟教训龟孙子似的一路吊打，虽说大梁这边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同时与大武与大秦两个天下大国轮番着打，可是这个中的强弱胜负也可见一斑！
    至少，艾义晴的这一番话也等同提醒了所有人，大梁此番还需要分出一部分兵力盯着大秦，此时出兵大武与大宋对着干，那几乎是与找死没什么区别！
    见孙成隆哑口无言没有任何回复，再看着众人向他投来殷殷期待的目光，似乎在等待他继续说下去！于是艾义晴也不再卖关子继续说道：“老夫的意思是，既然我们认定大宋灭亡大武于我大梁来说将会产生一定的风险，而我们又不能随意出兵在外交上主动破坏梁宋联盟的友好关系，打破当今天下的既定大局的话！那我们不如使用不用出兵的方法，达到解除大武被大宋攻灭的危机呢？”
    艾义晴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顿时哑口无言，整个朝堂之上竟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一直到国君梁秀武开口，才终于打破了当下的尴尬局面……
    “义晴大人！您是说我们有办法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解除此时大武的亡国之危？究竟是什么方法呢？竟然能比大宋那二十万雄师更加厉害？”梁秀武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地问道。
    “君上您请看……”说着，艾义晴走到了预先准备好的地图旁边，点了点处于大梁腹地的一块小小的地方。
    这地方并不大，可在大梁腹地却被特别标注了出来！可尽管如此，每次大梁在进行一些有关军事的议题的时候，都基本上会忽略掉这个地方！这时候艾义晴重点指出这个位置之后，所有人这才终于注意到此处！
    这不看还好一看众人都吓了一条，不由不约而同地喊道：“朝廷？！”
    是啊！虽说这朝廷是天下诸国公认的共主，可是自庆正之乱后，朝廷的势力越发单薄起来，在列国纷争的这些年月，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存在感了！倘若艾义晴没有提及的话，所有人都几乎忘了这天下间还有一个朝廷的存在了！从某个角度来看的话，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呀……
    “妙呀！”梁秀武听到艾义晴的意见后，不由夸赞道：“虽说朝廷已然式微，可天子万隆帝的影响力却依旧还在！当此大武危难之际，倘若能求得天子出面让朝廷调停的话，想必那大宋也要给三分薄面吧？这的确是不用我大梁费一兵一卒，也不用得罪大宋而能够中止大宋继续侵入大武，进而灭亡大武的方法呀！”
    见梁秀武都已经出言表态了，那孙成隆也便无法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于是整个朝堂之上原有的争议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全部变成支持艾义晴的意见的称颂赞扬的声音了……
    “既然大家都同意的话！清衡大人，此事便带给您了！此事事不宜迟，尽量多带点礼品，对方毕竟是天子，切不可失礼了！”梁秀武道。
    “是！便请君上与诸位静候在下的佳音……”梁清衡行了一礼后便赶忙退下了……
    很快地朝廷方面便传来了消息，天子万隆帝答应了大梁方面的请求，决意出面派出特使前往大宋调停此时大宋与大武之间的纷争！而这个时候，周定宪他们那二十万大军距离大武国都还有一定的距离，大宋国都这边则已经提前收到了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