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晟春秋》第520话 套路周定宪

    “怎么样了？盛国？交代给你们的任务进行得如何了？”
    被赵忠信留下来的正是赵忠信的发小，他最信任的重臣赵盛国！此时赵盛国听到赵忠信的问话后，便当即将一开始便准备好了的一封回信交到了赵忠信的手上！然后开口道：“一切水到渠成！这是大武方面的回复！不出意外的话，周定宪大人将在一周内抵达我大宋国都！对于他们一行人进入大宋后的所有接待事务，在下已经提前命人安排妥当了！”
    “很好！此番出于对大武的尊重，我们对于定宪大人定然不能有丝毫的怠慢！要让大武感受到我大宋此番与大武交好的诚意！”赵忠信笑道。
    “是！”赵盛国答道。
    “还有！半竹先生那边有答复了吗？”赵忠信问道。
    “嗯！半竹先生此番南下顺道提前到了大武！一切早便提前部署好了！此次我们在停战谈判上的巨大让步，可以说直接让周定宪大人顺利成为了大武主家第一红人！在民间，他则简直成为了大武的救星在大武的大街小巷当中被广为流传！其声望地位可以说是空前地高涨，俨然有直逼其国君周平秀以及大将军周宪纲的趋势！”赵盛国答道。
    “嗯！看来一切相当地顺利！如今周定宪的声望如此高涨，只要此行再扣上他亲我们大宋的帽子，招揽他加入我大宋便仅剩一步之遥了！”赵忠信很满意地说道。
    “可是……请恕在下斗胆直言！周定宪此人对于大武是无比的忠诚，国君周平秀似乎对他也是无比的信任！扣他亲宋的帽子，大武那边会相信吗？”赵盛国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相信？那有何妨？所谓三人成虎！即便周平秀不相信，只要让大武大部分相信，此事便成了！
    此番停战又周定宪主张提出与我大宋主要达成和解之策，我们便顺水推舟卖周定宪这个面子！这便是撬动大武上下，在他们心中埋下疑心的第一步！”赵忠信笑道。
    “这便已经是第一步了？”赵盛国有些吃惊的问道。
    “当然啦！方才我说的那一番话，虽说我们确实有这方面的考量！不过这也是我们为了得到周定宪的计策之一！只要周定宪的地位得以提高，甚至声望已经撼动了掌握大武实权的人的话，则必然招致他人的嫉恨，现在恐怕已经有人在周平秀面前告周定宪刁状了！以我们对周平秀的了解，此番大武内部的一系列反应，恐怕已经让他的内心有所动摇了……”赵忠信笑道。
    赵盛国闻言有些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如此！此事确实也不方便在朝廷之上讲！大君上！在下实在没想到您在制订此次和谈策略的时候，便连这一层都已经考虑到了，实在是令人佩服呀！”
    “不不不！这一次的策略是半竹先生建议的，我可不敢贸然居功！他已经为此番挖角制订了全套计划，这次定宪大人来我大宋国都，我已经是志在必得此人了！”赵忠信信心满满地说道。
    “真不愧是半竹先生！如果是这样的话，想来此事也已然十拿九稳了！”赵盛国笑道。
    “嗯！其余事项半竹先生已经在大武做好了一切部署！只待定宪大人来到我大宋，一切便可依计划进行了！”赵忠信笑道：“立刻为我准备笔墨纸砚，我要马上给半竹先生回信！为了稳妥起见，此信便交由您亲自跑一趟了！”
    “是！为了大君上，在下义不容辞！”赵盛国坚定地说道。
    随后，依照大武方面的回信内容，周定宪果然按照计划从大武国都出发，出使大宋！临行前他在朝堂上向大武国君周平秀辞行的时候，若有所思地对着周平秀道：“君上！在下此番便要动身了！临行前在下有几件事情几句话希望能向君上汇报下，同时也向君上表面在下对大武的忠心！”
    周定宪此举显然有些出乎周平秀的意料之外！毕竟这特使出行向国君辞行乃是古往今来的惯例，这本就无可厚非！而这次周定宪出使大宋，说是去大宋考察监督双方撤兵的实际情况，顺便交接双方停战之后的最后相关文件！待事情结束后，大宋照例还要好生招待一番，甚至还会带着身为大武特使的周定宪四处游览一番，直至尽兴了方才折返回大武！说是办事，其实就跟公费旅游差不多意思……
    这本就不是什么艰巨的任务，甚至还是一般人求都求不来的美差！周平秀实在是不能理解，究竟是发生了何事，这周定宪缘何会在这个时间在这样的场合下，说出这仿佛是要上前线战场的这么一番沉重的话来！
    于是，周平秀不由得好奇地问道：“说吧！定宪大人有什么想说的，便畅所欲言吧！”
    “那么便请恕在下斗胆直言了！”周定宪行了一礼后继续道：“近来在下在民间似乎听闻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在数位主家的大人们处也稍稍听闻到了关于在下功高震主的说法！
    虽然以君上之英明，想必不会轻易听信这些谣传，可在下觉得临行前还是需要向君上阐明一切自我澄清辩护！
    首先，虽说此番向大宋和解以结束此番的战争之事确实是由在下提出不错，但是采纳在下建议的乃是英明的君上您！倘若没有君上的英明果决，便不会有今日大武危机的化解！因此，在下从未有一刻曾想过贪墨此功劳！
    其次，在下永远是您的臣下！不管外面传出多少风言风语，在下对君上的忠诚请您绝不要有一丝的怀疑！虽说以君上之英明，此无疑只是在下杞人忧天，然而所谓三人成虎，请君上体谅在下的担忧！
    最后，在下此行虽说是大宋在停战协议上所特别提及之事，可在下实在不知为何大宋会指定在下前往大宋！君上若有任何怀疑，可令人安排其他重臣代替在下前往大宋，在下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周定宪的这一席话，简明扼要地阐明了自己的立场、对此事的态度以及表面了自己对大武的忠诚！可以说他将从与大宋谈和之后的这段时间，心中所想的所考虑的所有担忧之事都在这重要的关头一五一十地向其国君阐述着……
    周定宪似乎已经预感到自己此行将会变得相当危险，甚至已经隐隐地嗅到了这事儿中间弥散着的阴谋的味道！因而，他此时虽言辞恭敬，可是字里行间却无不透露着他对此行的担忧！
    周平秀也并不是那种愚蠢之人，事实上他能够在接下大武的担子之后将大武建设成如今如此强大的大国，便足以看出周平秀的实际能力了！因此，此番周定宪这一番话中所透露的信息，周平秀又如何能够听不出来？
    于是，周平秀思索了一会儿，似乎在对周定宪方才的一番论述进行着某一种斟酌，最后似乎终于有了决断道：“定宪大人，您且放宽心！此番我们既然同意了大宋开出的条件，让您前去执行此番出使大宋的任务，便是对您有着相当的信任！此事交由您去办并非仅仅是因为大宋指定了您前往大宋，也是我大武朝堂上下一致的决定！因为仅有您这般忠勇无双之人，才能办好此事！
    因此，此次出使大宋之事舍您其谁？您便放宽心安心地出行吧！大武这边，有我们呢……”
    周平秀并没有直接答复周定宪方才所述的每一件事，而是直接抛出如此有些敷衍之词，这让周定宪的心中不免感到更加担忧！
    可是周平秀此番已经将事情说到这份上了，周定宪也不好再说什么！因此，当周平秀说完这一番话之后，周定宪便行了一礼对着周平秀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告辞了！”
    周平秀回了一礼之后目送着周定宪离开了大殿之外，便对着大殿后面的屏风方向说了一句：“他已经走了！您可以出来了！”
    果然，周平秀的话刚落音，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此人正是大武大将周宪纲！
    周宪纲下意识地朝着殿外望去，已然不见周定宪的任何踪影，于是回过头来对周平秀行了一礼道：“君上！”
    “怎么样？宪纲大人！您觉着定宪大人究竟有没有什么问题？”周平秀问道。
    “这个……”周宪纲似乎有些犹豫又有些纠结，思索了半天后道：“这个嘛！定宪大人这一番话说得如此诚恳，在下一时间也实在说不准！只不过针对方才定宪大人所言，在下确实有几个疑问：
    首先，定宪大人口口声声说此番停战和谈之事与他无关，他并无贪墨此功的任何念头！可是值得注意的是，他此番在君上面前大肆吹捧君上英明果决，才能促成此事！尽管这确实是个事实，可是定宪大人在民间乃至这朝堂之上的地位与日俱增也确实是事实！
    其次，定宪大人此番向您表明忠心，言辞确实谦逊让人动容！可是这天下之间有多少人背叛主家之前不是各种表忠誓言在前，行背叛之实在后？特别是定宪大人那一句‘三人成虎’，更有欲盖弥彰之嫌！
    他或许是担心此番出使大宋，君上会听信谗言捕风捉影令其蒙受不白之冤！可这与他一开始所谓君上英明果决之言前后矛盾了吗？
    在下以为，尽管此事有可能是定宪大人一时思维错乱引起的论点相悖！可也不排除定宪大人是在为自己前往大宋后会有什么风吹草动为我方人员所知晓并回报给君上知晓，提前给君上请了一帖预防药呢？
    至于最后一点！君上！有件事您或许并不知晓！为何此番大宋会特别强调此番停战和解的最后一步大宋特别指定了由定宪大人亲自去处理操办！
    事实上，在当日大宋与我大武进行最后一轮的停战和谈的时候，那大宋使者竟是直接说不认我大武使团使团长的权威，而仅仅只承认定宪大人的权威！这才有今日如此荒唐的停战交接，竟是不由双方使团长互相见证退兵事宜，交换最后停战协议的竟是与此次谈判毫无相关的重臣！您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虽说定宪大人确实与大宋方面的武将有过几次战场上的接触，可是在下认为这并不足以让大宋颠覆这天下规则，直接越过我大武使团行使如此荒唐之事！
    如此说来，要说定宪大人毫无嫌疑，在下觉得又似乎有迹可循！可是要说他确实可疑，他此番出使大宋完全可以直接就这么走了，并无需向君上您做出任何解释！这也是在下至今难以轻易下结论的地方！
    不过，不管怎么样！在下认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呀，君上！”
    周宪纲真不愧是大武军总大将，周平秀最为倚重的第一重臣！他的这一番言论，可以说是将周定宪方才所述的每一句话，无论是毫无意义的煽情之言，还是充满立论根据之辞，毫不留情地一个紧接一个地一一击破！使得周平秀现在即便是想相信周定宪，心中也不免犯了嘀咕……
    思索了一会儿，周平秀似乎觉得这二人所说的话似乎都各有各的道理，一时难以决断，于是便向周宪纲问道：“宪纲大人！照您这么说的话，连我也都犯了糊涂了！您向来主意多，能否给我出个主意，让我们能够一眼看出这定宪大人对我们大武究竟是真心还是虚情呢？”
    面对周平秀这突如其来抛出的难题，周宪纲却是仿佛早便准备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稍加思索了一下，便当即对周平秀道：“君上！依在下愚见，此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并不简单！”
    “哦？怎么说？”周平秀有些好奇地问道。
    “此番定宪大人出使大宋，这一来一回再加上办事的时间，最多三周左右便能回到我大武！倘若他与大武有所勾结或者对君上您有二心的话，此行必会在大宋有所耽搁！届时我们便要提前做好防范，以防止定宪大人对我们不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