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物语》第十七章

    奄奄一息的独眼巨狼身上，黑水轻跳而下，接住妖力耗尽正要倒下的白玉绮，对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妙七月夸奖道:“坚持到最后一刻很帅气哦。”
    一记重扑，从鬼门关大起大落的妙七月此刻心中虽有万分思绪，但此时此刻只想抱着黑水不愿放开。
    黑水看着满身鲜血抱着自己的妙七月，心叹道：遇到这种事情，真是为难她了。
    “我恨！”不识风景的独眼巨狼拖着不能动弹的身体，吃力的说道。接着露出凶恶的眼神道：“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能获得强大的力量改变世界，给世界带来新的道路了！”
    “无聊。”黑水道。
    独眼巨狼听了怒火攻心，吐出一口鲜血，道：“哼！你只不过的出生的好而已，要是在我所开创绝对公平的道路里，你算什么！”
    “恶心。”黑水道，对不讲逻辑的人，多半句都累。明明根本就不了解事情，不了解他人，却还能大话其词。
    独眼巨狼不在意他人的继续道：“我的道路里，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公平的世界才是美好的世界！那里..”
    “别说了，清醒点。”黑水打断道，看着独眼巨狼恶厌的说道：“被自己谎言所支配的你，说什么道路，谈什么美好。”
    黑水抱起白玉绮与妙七月离开。用自己最后一点耐心提醒道：“你只是个教坏他人，伤害无辜的罪犯，而已。”
    犯罪是不能给世界带来美好的，怎么基础的道理都不懂吗？
    这条街上留下了重伤的独眼巨狼，和被绑在一起的小妖们，一个不漏，等候狗衙的到来，等待帝国法律的审判。
    夜晚，青丘大客栈，黑水房间。
    刚到家的黑水把睡着的白玉绮放在床上，对着一路上心事重重表现得异常安静的妙七月担心道：“有什么烦恼可以和我说哦。”
    妙七月仿佛想通了一般道：“就在刚才，我想明白一些事情，已经没有烦恼了。”
    黑水听了放心了些，但是想到妙七月刚经历了生死边缘，还是补充道：“那就好，如何以后有疑问了，随时问我哦。”
    “如果我问你问题，你一定会回答吗？”妙七月怀着自己内心的小九九问出了个奇怪的问题。
    “当然。”黑水爽快的答道。
    妙七月看着身旁黑水的眼睛，身体慢慢靠近，随着距离的减少，脸上也越来越红，心跳声也越来越大，终于在鼻尖快碰道的那一刻停止，道：“我喜欢你。”
    黑水脸上露出惊讶，他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很讨人喜欢的地方，反而感觉自己很普通。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是自己想太多，自己与妙七月认识不到一个月，应该是自己误会了，应该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随即道：“我也是，认识你是我很高兴。”
    妙七月摇了摇头，虽无言语，但楚楚动人的眼睛，已经含情脉脉的诉说着已经放不下的爱意。
    这赤裸裸的深情，即使再愚笨的人也能明白。
    彻底明白过来的黑水略微感动，示意妙七月坐下，道：“真是意想不到。”
    “你知道吗，我最近发现好像我善于倾听别人的故事。”黑水给坐在旁边的妙七月倒了一杯茶说道，接着喝了口茶，已凉。“这次，轮到我说了，请你倾听我的故事吧。”
    妙七月认真的看着黑水，对于自己所在意人的过去，当然想知道。
    “其实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哪虽然如这不多彩，我仍然认为一样美丽。”黑水没想到再次说出口时，自己已经不会悲伤，也不会想回去了。
    看着睁大眼睛惊讶，却毫不怀疑的妙七月，黑水嘴角微微一笑，陷入回忆道：“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一开始并不算好。我体会了语言不通的无奈，体会到了弱小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是那么悲惨。幸运的是我遇到了一群真的非常非常好的朋友，他们替我出头，教我认字。那可能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快乐的时光。”
    黑水顿了一下，毕竟回忆总是让人沉迷，道：“可是好景不长，战争开始了。我讨厌战争，但我依然参军了，为了那拥有远大的理想的朋友们，虽然有背自己的意愿，但我不想失去这个团体，这个团体就是我这儿的家。”
    “那时的我太弱小了。”黑水语气很平淡，这个故事或许开始就决定没有完美的结局。
    “弱小的让我至今都后悔。但他们当时并不嫌弃我，还总是喜欢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不用怕。刚开始的那段日子，或许还好，战争并不会激烈化。但好景不长，随着时间的推移，仇恨从中滋生，战场开始变得残酷。而我的朋友们，也避免不了的会战死在沙场，毕竟大家哪怕有再大的梦想，也只是普通人，也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士兵而已。在战争下，生命是那么的廉价。”
    妙七月抓住了黑水的手，眼睛传来安慰与一丝淡淡的歉意。即使是听者，即使是平淡的语气，也能感觉到当时的悲伤。
    黑水摇了摇头笑道：“他们安慰我战士战死沙场是种荣耀，现在想起来这是对的，所以这件事并不悲伤。只是可惜，当时的我没能明白。”
    “话回从前，那天是夜晚，我还能清晰的记着军营的火光。”黑水看着蜡烛上跳动的火焰，那一夜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敌军趁黑偷袭，嗯...是一次很漂亮的偷袭，没人能发觉，也没人能料到。打碎的火盆，燃烧的帐篷，耳边的惨叫，就这样带走了我最后的朋友。”
    “那时候的我并不聪明，挺蠢的。”黑水自嘲道，如果现在的我回到那个时候....，只是如果。
    “我的耳边，再也没有朋友们的良言良语了。我恨敌军，我恨没有预先防备的军官，我恨我自己。我开始带上一副面具，一副失去自我的面具。这让我抛开恐惧，坚强无比，让我势如破竹。这样的我，地位很快就得到了提升，当时的我感觉自己像是行刑的刽子手，每次挥刀，都是正义。”
    “直到有一次。”黑水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那天我们经过一个很小的村庄，当时的画面让我至今难忘。他们居然对一个毫无战略意义的村庄，对无辜的平民使用了惨无人道的病毒！那是报复！面对惨状，残忍的决定却成为了正确答案，燃烧不让其扩散。而我在那准备燃烧的尸海之间，发现一名奄奄一息的人，我的将领们不让我靠近，怕我被感染伤害，但是我依然把她带了出来。她只比我小了几岁，她渴求的看着我，眼睛里并不是求救的信号，而是比我更深一层的情感，我一直忽略的情感，那就是仇恨！”
    “在那一刻，我明白我彻底的错了。我不是刽子手，那不是正义，那是只是复仇。清醒了的我的耳边终于又听到了朋友们的声音：哈哈哈，当大官什么的就不要骗人了，也不是那块料。只是希望早点结束战争，世界和平吧！”
    还有先皇的教诲，但是黑水并没说，因为先皇必须背负一切，切不能让人知道。
    “她天赋异禀，毅力如山，攻势如雷，很快就成为了我最强的助力，成为了我的的副官。从我与她的经历中，我明白仇恨并不会带来和平。我先开始改变自己，放下内心的仇恨，毕竟邪恶的源头，只是那些为了私欲而发动战争的败类，不是平民，也不是听命令行事的士兵。我再开始改变自己身边的人，而这种和平的崇高思想在邪恶之上，让我们以比仇恨更快，更尽温和的去踏遍每一个角落。而我所带的面具也穿上了最后一层外衣，帝国元帅。”
    “后来我一直在改变身边的人，尽所能的改变世界，当统一成为唯一和平的路径时，我依然不会犹豫，或许是运气好，没想到短短几年真的一统世界，迎来来自不易的和平。”
    “曾踏进过黑暗的我，更加明白黑暗的深沉。这样的经历让我在帝国统一之后能更少的犯错。而我也完成了我的朋友们的理想愿望，给世界带来了和平，给他们的家人带来了更美丽的世界。这一切视乎都太快了，快的我没有真实感。”黑水说到后面有些迷茫，接着放松似笑道：“终于我脱下沉重的大衣，卸下伪装的面具，终于做回了最初，最真诚的自己。现在的我，只想用真实的我，最初的我再看一看这个世界我没看过的另一面，也让我体验下这个世界的温暖。”
    “所以，对不起，我对世界充满美好的眷念，而我的内心同时还有来自陌生的迷茫。目前这样的我，不能回应你的思念。这就是我的答复。”黑水带着歉意道，陌生的自己，陌生的世界，这或许很任性。
    不过比起已经早有心理准备的答复，妙七月更惊讶的是，帝国元帅！传说中的帝国元帅居然就在自己眼前！虽然他未曾来过妖族，但他的副官曾经带着和平的协议与理念前来，在妖族实力为尊的世界，她表示尊重理解，欣然的发起了了挑战。仅仅两天就打败了妖族大部分代表人物，然后仿佛自然如此的完成任务一样带着轻微的伤势走了，未杀一妖。
    [你们能用拳头讲道理真是太好了。]
    她的强大让那些妖族败的不丢人，但是却又更难让人提及。
    自己面前的人，居然是帝国元帅！！
    语无伦次的妙七月，目不转睛的看着黑水，久久不能言语，终于在强行稳定自己内心之后，艰难道：“我..现在...很没真实...感。”
    妙七月摸着自己前胸深呼吸，尽量平静道：“这事实让我太难相信了，如果不是你说的...，这竟然是事实？！”
    这是黑水没有想到的反映，抬手欲安抚道：“不用想太多，我依然是我，而我们是朋友。再说了，我也已经辞退咯，现在与你一样，是个无业游民。”
    妙七月仿佛受到了惊吓，突然站起来，后退几步，摆了摆手道：“让我缓缓...”
    落空的黑水抓了抓自己的头，有些尴尬。有那么夸张吗...
    这个世界不明白帝国元帅四个字有多沉重，或许只有他自己的了。
    时间过了许久，黑水有些无聊的开始泡起了茶，热茶。
    “太难了，太难让人相信了。”妙七月还算平静的开口道，这梦幻般的现实让人怀疑。
    “我做梦....都不会梦到的事情，居然就这样在我身边发生了。”
    黑水没想到妙七月会如此反常，有些后悔道：以后可能还是最好不要提起自己的事情吧。
    “这个答复，可以接受吗？。”黑水依然平常的问道，想让话题不扯太远。
    这句话让在感觉虚幻的妙七月稍微抓住现实，把自己一直带着的想法表达道：“其实我只想告诉你我的心意，这就足够了。”
    妙七月看着黑水不解的眼神，继续道：“对不起，可能让你烦恼了，但我真的不想就这样一直走，每天都在憋内心的想法，这样去等，等你离开的那天。从前的我知道你的身份应该会更加害怕逃避吧，但是现在的我不一样了，现在的我不会想太多了。我也不想放弃...对你的感情了。”
    连传说中的帝国元帅都和我面对面的说话了，还有什么能让我退后。
    此时的妙七月，已经不需要勇气支撑，只需要真诚道：“我可以等你吗？”
    当然可以，等待是每个人的自由，黑水这样想到。但是却又不想说出口，因为他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去浪费别人几年的青春，而且思念是一种快乐，也同时是一种毒药。
    “爱真的容易让人成长。”黑水看着眼前和第一次遇到截然不同的人不禁说道，更加勇敢，更加成熟。最终还是笑道：“可以哦。”
    “谢谢你，我会一直等你。”
    无论那天，会不会到来。
    两人相视一笑，这时床边的白玉绮发出了快睡醒的声音，时间恰到好处。
    每个人都出生在并非自己选择的舞台，拿着不是自己所写的剧本，但正是如此，应当更有勇气，才能演义好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