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原在蔡府之中,王戏才来到韩霜眉屋内,本欲听他拉胡琴,却见韩霜眉正欲出门,忙问道:“贤弟要去何处?”韩霜眉淡然的回答道:“成天待在这屋子里,太闷了,想去城里散散心,透透气。”王戏才闻言笑道:“原是此事。既然贤弟怕闷,那我便陪贤弟出去走走。”
谁知韩霜眉却断然拒绝王戏才的好意,面无表情的说道:“不必了。才哥不是还有要紧事做了。不如抓紧时间去训练乐师,等教会了他们木偶术,我们也好早些离开此地。”王戏才闻听此言,并无其他想法,也未察觉韩霜眉的心思,只是想到蔡氏吩咐的要事,要在三日之内打造出五架天字号木偶,工期很紧,故而王戏才也只得说道:“也好,既然如此,我便请蔡夫人差遣一二小厮陪伴兄弟。”
可韩霜眉却再度拒绝:“你知我素不愿与他人打交道,找两个小厮来陪我,算甚么?”王戏才大为不解,又十分担心:“可毕竟你眼睛不方便,城里人又多,万一......”王戏才没有把话说完,但韩霜眉已然知晓他的意思,故而说道:“才哥不必担心。好歹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走丢了不成。只给我一根竹竿,我亦可自便。倘若才哥不放心,不如等黄昏时分,来城北门接我。”
王戏才见他如此执拗,也只好答应,只是在送走韩霜眉后,心里还一直牵挂着他。
好在韩霜眉脚步虽慢,但凭那手中一根拐杖,东敲敲爱哦,西探探,将所有障碍尽皆避开,终于来到了燕平府城。他并不知晓此时在燕平府城内究竟发生了甚么,故而凭着记忆中的道路和敏锐的感觉,以及不时开口问路,终于来到喜来客栈前。
可他犹豫不决,拄着竹杖立在门前不敢进去。且说那胡掌柜正在算账,余光瞥见门前立着一人身影,便转出身来迎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忽又觉得此人颇为面熟,年迈的胡掌柜瞪大了双眼,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直到韩霜眉喊了一句:“是胡掌柜的么?”胡掌柜恍然大悟,一拍脑袋笑道:“哎哟,你瞧我这脑子。这不是霜眉嘛,你和戏才,不是早就离开燕平府了么?”
韩霜眉不便多言,但他愿意相信胡掌柜。故而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交到他手上,说道:“劳烦胡掌柜将此信交予沈公子四人,十万火急,勿要有失!还有,千万不要说这是我送来的,有劳掌柜的了......”可此时的胡掌柜刚刚答应沈墨鱼四人保密他们依旧藏身喜来客栈的请求,再不知韩霜眉底细的情况下,颇为为难,只得说道:“这......可他们今天早上,也离开燕平府了啊......”
“啊?”韩霜眉闻言大惊,紧张的搓着双手,咬着嘴唇,本想将此事托付沈墨鱼四人,却不知他们四人已然离开。而若是将此信投入府衙,多半会落入那老狐狸方定的手中,故而一时无足无措,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胡掌柜见他如此心急,便知此事定然十分重要,又不忍心欺骗韩霜眉,故而对他说道:“孩子,你放心。他们肯定还没走远,老夫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将此信送到他们手上!”
韩霜眉大喜,便要行大礼参拜。胡掌柜急忙将他扶住,韩霜眉不敢多说,辞别之后便匆匆离去。望着韩霜眉的背影,胡掌柜看了看捏在手中的信封,长叹一口气,并未犹豫,便上楼将敲开了沈墨鱼四人的房门,见他们正在商议着甚么,见胡掌柜进来,便止住了口。“胡掌柜有何贵干?”
“刚刚有个年轻人送来一封信,说是专门给你们的,老夫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上一句话,他便把这信丢在门口便走了。”胡掌柜按照约定隐瞒了韩霜眉的身份,却也难免引起沈墨鱼等人的怀疑。
“信甚么信还是专门给我们的。”白星泪狐疑的接过信封,胡掌柜知趣的退出门外,帮他们关上了门。裴镜年心中不安,似乎预感到了会发生甚么大师,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们已然十分小心,就连城门吏和府衙的差官都没有发现,怎么会有人知道我们还藏身此处”
其余三人并未多言,只待那白星泪将信封拆开,取出一张纸条,读罢后脸色骤变,星眸瞪得滚圆,慌忙将纸条拍在桌上,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来,粉润的两家鼓胀的宛若不带刺儿的河豚一般。
沈墨鱼等人见从未见过白星泪如此异样,故而也凑上前将目光汇聚在了那张纸条上,纸条上躺着四行娟秀的字,写的正是:“三日之后乌云飘,爪牙尽现子时遥。蔡府惊变机偶现,狐狸师爷心计昭。提线傀儡藏玄策,蛛丝马迹请君瞧。莫等青天坠落时,空流遗泪在空巢。”
“三日之后......三日之后,乌云,子时......”沈墨鱼一遍遍的念着这首楔子,拍桌惊叹道,“此人莫不是在通风报信这不正是告诉我们三日之后的夜半子时有大事发生么!”此言一出,又遭来白星泪的白眼,瞪着他没好气的说道:“废话!你也不看看后几句,简直快把真相贴在你脸上了!”
裴镜年面色严峻,语重心长的说道:“此人究竟是谁为何知晓我们还藏身在喜来客栈,又送来如此重要的线索机密,分明是在提示我等。言语之间,真相分明呼之欲出,却又不肯坦然相告。莫不是高人在暗中相助”
白星泪则是分析道:“我们的行踪一直十分隐蔽,就连府衙现在都不知道我们的下落。整个燕平府城恐怕只有胡掌柜知晓,就连小五他都瞒着。在我看来,此人能找到此处,多半是误打误撞,不知道我们一早便假装离开。而且,此人我们一定认识。”
“照白姑娘这么说,这个报信之人很可能藏身在城外。而且如此熟知蔡府动静和计划的,多半就是蔡府家中之人!”裴镜年接话道。三人连连点头,唯独那沈墨鱼还满头雾水,不解其意,挠着头说道:“就这么一张纸条你们就能分析出这么多线索来,我怎么看不明白?”
白星泪一脸鄙夷的看着他,抱着双臂长叹一口气:“哎,说你不学无术,你还真就不学无术。这么明白的事都看不明白。”可她并未明说这楔子想要传达的线索,而是将目光抛给了一直沉默的明觉。明觉双掌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便为沈墨鱼解释道:“沈公子且看,正如你方才所说,这头一句里,说的乃是未来案发的时间,正是三日之后的子时左右。而这第二句,则是点明了先前出现的王吉尸偶乃是机关驱动的机关木偶,且乃是出自蔡府之手,而狐狸师爷,说的恐怕就是燕平府衙门的师爷,方定。”
“哼,只可惜那方定方寸大乱,自露马脚,我们已然看到了他的狐狸尾巴,正巧这个纸条又坐实了我们的想法。而王吉尸偶,也果然是蔡府所为。那也能由此推断,王吉的死亡和失踪,鲁大娘之死,蔡府都脱不了干系!”白星泪满脸杀气,环抱着双臂,怒气冲冲的说道。
裴镜年点头赞同,若有所思。沈墨鱼也终于听懂,点头如捣蒜。故而明觉继续为他解释道:“这第三句么,说的还是那木偶,天下竟有如此玄妙的木偶术,能使金石木块,行动自如,死人复生,化作傀儡。真是无奇不有。”明觉如此感叹。众人也陷入了沉默,严格来说,他们的江湖经验都不算多,裴镜年常年在外办案,也只能说是见多识广,对于很多江湖传闻,还是有所不知。
更何况王家机关术本就是鲜有人知,四人自然并不知晓。可一提到木偶,他们都心照不宣的想起一个人。白星泪的眼神在其余三人身上流转,紧张的直咬指甲,轻声问道:“你们在想甚么?”“为蔡府制作机关木偶之人,一定精通操控木偶之术。但怎会如此之巧,我们这几日偏偏就认识了一个技艺高超的木偶术者。”
“王戏才!”四人几乎同时说出这个名字,但声音却都不大。又岂是白星泪,她自认识王戏才与韩霜眉二人之时,只觉二人朴实真诚,绝不会想到如今她竟然会怀疑王戏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即便她不愿相信,所有的线索也都指向了这个唯一的特定人。“可他们不是早已离开燕平府?”沈墨鱼皱着眉头问道。
裴镜年轻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只怕,这只是迷惑我们的障眼法。但这毕竟只是猜测和推断,单凭一个木偶,难以断定就是他所为,只是说他的嫌疑比较大。”白星泪则是也叹一口气,说道:“倘若能进蔡府搜寻一番,看看王戏才二人是否藏身蔡府,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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