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剑行》第417章

    “凡哥哥？凡哥哥？”
    温婉恬静的声音传进步凡耳中，睁开双眼，黑色的世界转瞬离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掌美丽绝世的容颜。
    青丝如瀑般披落，从外貌上看莫约也就十来岁的样子，显得稚嫩，穿着红衣，让其清纯的气质多了些艳丽。
    至于脸，很明显，这是一张能吸引到所有人的脸。
    唯有一个美字能够形容。
    步凡一瞬间，便被吸引住了。
    眨眨眼，忽然眉心一痛，让步凡不由得地下了脑地。
    忽然间，步凡的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多出了很多的画面出来，但这些画面偏偏非常的模糊，当步凡想要看清楚的那一刹那，这些画面却好似被洒下的墨水染的乌黑一般，使得步凡再也没有办法将脑子的画面看的更清楚。
    重重的甩了甩脑袋，步凡脑子里的画面已经完全消失，似乎从一开始便不曾存在过一般。
    “凡哥哥？你怎么了？”
    这时，那个恬静的女声再度响起，似乎是注意到了步凡的异样，女人的语气中有些担心。
    步凡再度看向女子，将那眸子里的担忧看在眼里，短暂的愣神了一下，步凡觉得面前这人好生熟悉，却也显陌生。
    不过这种感觉只是片刻，接着便犹潮水般退却，脑海**现这人的名字，同样对其抱有温柔的笑意，步凡摇摇头。
    “没事，露儿。”
    是的，他叫做步凡，这里是步家，有一个有能耐的老爹，让自己不缺吃不缺穿，生活幸福美满。
    而他面前的这个人，和步凡并非是真的兄妹关系，她叫做红脂，是步家老管家的孙女，算是步凡的青梅竹马。
    这时，步凡忽然感觉身体一重，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身上一样，目光落去，一团黑乎乎的小家伙在那蠕动，手上抓着一根鸡腿一口一口的咬下咀嚼。
    见状，笑了笑，恶趣味的从这黑乎乎的手里将鸡腿抢过来，装模作样的在已经懵逼中的黑乎乎眼中作势要将鸡腿一口咬下，却被红脂一脸责怪的将鸡腿抢走。
    “凡哥哥，你也真是的，天天欺负煤球，现在还跟狗抢东西吃。”
    说完，红脂又将蹙着眉头将目光扫到煤球身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煤球浑身一震，目光闪烁的汪了一声。
    看煤球这装模作样的，红脂冷哼一声。
    “还有你，自己在外面滚的一身泥，现在还扑倒凡哥哥床上，赶紧出去洗干净。”
    说完，红脂便将手里的鸡腿往屋外一扔，煤球‘汪’了一声，连反抗都来不及的便朝着鸡腿飞扑出去。
    看见这一幕，步凡不由得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脑子里不由得出现了那记忆尤深的往事。
    煤球是他捡回来的，或者说......救回来的，互相救。
    当时只有四岁的步凡同家人外出游玩，然而才走出家门两座大山的距离，步凡便迷路，还非常运气不好的遇到一只斑斓猛虎。
    那老虎似乎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但是都知道，饿虎才更为凶猛，更为嗜血。
    而当时煤球也在哪里，才出生没有多久，煤球的妈妈以为老虎是来找她们的，没有扔下煤球逃跑，反而是跳出去和老虎打在了一块。
    可能是因为母爱，明明刚刚才生了煤球，其本事也不过只是野外的一只狼狗，但一时半会之下，本应该被猛虎干掉的狗妈妈居然没死，反而拖了不少时间。
    步凡当时吓坏了，但也不是傻子，知道这个时候该趁机跑，但是却忽然看到了刚出生的煤球。
    那小可怜的样子，一下就进入了步凡稚嫩的心里，偏偏步凡那时又处于同情心泛滥的时候，知道自己若是不管，煤球必定会成为老虎口中的饭后甜点。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便将那像是小老鼠一样的煤球抱着便跑。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狗妈妈的尸体已经足够，那猛虎并没有追上来，让步凡安然无恙的回道了步父、步母的身边。
    之后步父、步母见一出门步凡就遇到了这种事，赶忙就把步凡给带回了家。
    之后听到步凡说自己还把煤球给救回来的时候，直接把步凡大骂了三天三夜。
    不是他们讨厌煤球，而是气愤步凡那个时候还想着去救别人。
    步凡和煤球的缘分，便是这样结下的。
    若不是狗妈妈生下煤球，当时狗妈妈绝对会跑，老虎也不会追，谁叫哪里还有一个白白嫩嫩跑不掉的步凡呢。
    现在想来，是狗妈妈和煤球的存在救了步凡，所以步凡才救下了煤球。
    奇怪的是，明明是一只狼狗，可煤球不管吃多少东西，都始终长不大，偏偏食量还大，步凡多数时间都在想，若不是被自己抱回来了，以煤球的食量，估计都养不活自己。
    不过与之相反的是，煤球非常的聪明，几乎听得懂人类说的所有话。
    现在的话，步凡想煤球应该已经听红脂的话乖乖的过去把自己清洗一遭了。
    红脂并不知道步凡在那一瞬间想到了过去，直接对着步凡脑门一敲，娇嗔道。
    “笑，笑什么笑，赶紧从床上滚下来，收拾收拾，出去吃东西了，伯父伯母都等着呢，晚了这么久过去，你看他们不唠叨你才怪。”
    ‘嘶~~~’
    捂住被红脂敲打的脑门，步凡倒吸一口凉气，这一敲的力度可不小，直接给步凡敲肿了。
    红脂见状，知道自己刚才一不小心力气用大了，立即又担心了凑了过来，刚刚想说些什么，却见步凡忽然松开了手，对着红脂露齿一笑。
    “被我骗到了吧，走吧，我等不及要吃饭了。”
    说完，步凡拉开被子从床上跳下，直接从一旁将外衫拿过来套上，幸好刚才煤球跳上来的时候没有碰到步凡，不然步凡现在还得换一件。
    红脂楞了一秒，呆呆的看着步凡，那额前的红肿清晰可见。
    过了一会儿，红脂轻声一笑，上前挽住步凡的手臂，另一只手轻轻的在步凡额头上揉着。
    “你手挡着我看路了，我真不疼，不用这样。”
    “我给你看着的，怕什么，跟着我走，不会让你摔着。”
    “......那好......哎呀，说好的不会让我摔着呢？”
    “我还不是摔着了。”
    心虚的声音响起，同样倒在地上的红脂讪讪的扭过头，不去看步凡的目光。
    半晌后，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步凡和红脂来到内厅吃饭。
    步家的宅子虽然大，但是人不多，满打满算的，仆人婢女加在一块也只有五十个。
    而这内厅中除了两个服侍的婢女之外，也只有步父、步母还有红脂的父亲，红管家。
    三人全都围着桌子坐，虽然只是管家，但是红管家和步父的感情非常好，算是铁打的兄弟，当年步父遇难时红管家散尽家财来帮助步父东山再起。
    之后红管家的家中却遇难了，红脂的母亲也在生下红脂之后就没了。
    发生这些事的时候步父并不知情，是后来才了解到这一切，便将红管家和红脂给接过来了。
    步父心里本来也没有那么多大富人家的规矩，所以红管家同样是上桌吃饭的，红脂也是。
    一坐上桌，步凡便遭遇了步父的一个大大的白眼。
    “磨磨蹭蹭的，天天睡懒觉，我们这些老家伙都等几年了，都让露儿去叫你了，还能来的这么晚。”
    虽然责骂的话，但是步父的语气中却透露出一种无奈的语气，似乎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一样。
    露儿是红脂的小名，因为总觉得脂儿不太好听，红儿也太俗气，便换了一个。
    虽然步凡时常吐槽这换的一个也没好到哪去，但这反对也是无效的。
    因为，露儿不止是红脂的小名，还是红脂逝去母亲的小名。
    步凡翻了个白眼，正好看见红脂那憋笑的表情，顿时嘴角一抽。
    这时，一直都惯着步凡的步母说话了，直接一个大白眼朝着步父抡过去。
    “凡儿不就是起晚了一些吗？别以为我忘了你年轻时候日照三竿才起来的样子，我看啊，凡儿就是随你了，也好意思。”
    见步母说话了，步父马上就腌了，弱弱的反驳了一句。
    “天天惯着，人都快惯废了。”
    听到这话，步母一瞪眼。
    “你打拼这么大的家业不为了惯着儿子还有什么用？”
    步父顿时闭上了嘴，讨好似的给步母夹菜，步母也不是真的和步父生气，白了步父一眼之后一切便都化作了笑脸。
    “大哥嫂子你们也是，这么大了还这么腻歪。”
    这时，看不下去二人秀恩爱的红管家开口便说出了步凡这小透明的心声。
    步家历代人丁凋零，没有多少兄弟姐妹，到了步凡的上一代，他就是步凡的父亲那辈，就只剩下步父一个后代了，所以步凡连一个叔叔什么都没有。
    再到步凡这一代，已经是一脉单传。
    至于步母那边，那更是连一个长辈都没有，步母是一个孤儿，和步父相识于微末，伴着步父一路走来，打拼下了这份家业。
    如今衣食住行都有了几辈子的底，但步父却还是和一开始一样和步母恩恩爱爱，偶尔闹点小矛盾也化作夫妻二人的调味。
    看的旁人是一脸无奈。
    偏偏这宅子里全身单身的货色，就连曾经有过妻子的红管家对这一幕都看不下去，步凡能好到哪去呢，不要说步凡，就连步凡身边的红脂都对这一幕无奈至极。
    步父嘿嘿一下，丝毫没有步家家主的范，对着红管家笑道。
    “你这么羡慕，不如也找一个，我看隔壁镇的张玉就不错啊，书香世家，大家闺秀，对你也有点意思，要不是因为你，哪能这么久都没嫁出去。”
    听到这一扯就扯到自己身上来了，红管家心中后悔自己为什么多嘴，急忙挥手。
    “还是别了，小弟现在就是想要看着露儿找一个好人家。”
    说着，红管家嘴角扯出一抹坏笑。
    “难道大哥大嫂就不想看着凡儿成亲？”
    听到红管家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步凡刚咽下的茶水直接咳了出来，红脂笑着给步凡拍了拍后背才好了不少。
    然而这并不能阻止步父、步母的注意力已经被红管家转移了过来。
    “说起来反而确实也长大了，是该成亲了。”
    步凡眉头一挑，他哪里大了，都还没风流过呢。
    是的，身为步家独子，本应该纨绔至极的步凡从生出来到现在都没有纨绔过。
    除了爱睡懒觉和喜欢怼人之外，完全是富家子弟当中的一股清流，在步凡自己看来是这样的，而步凡这样的人，至今为止一个上门提亲的都没有。
    这不是因为步凡不想风流，其实步凡如今最大的梦想就是好好的风流浪荡一番。
    但是......
    步凡小心翼翼的往旁边这个望着自己的目光中闪烁着名为关切的光芒的女子看了一样。
    有她在，自己注定进不了任何一个风月场所，更不可能被任何一个倾慕于自己的小姐上门提亲。
    步凡犹记得，上一个风月之所，只因为步凡半只脚踏了进去，便被红脂想办法给弄倒闭了。
    上一个上门提亲的姑娘，都已经走到了半道上，还能被红脂一个人给挡了回去。
    至于用的办法，多为自杀、上吊、去人家门前哭之类的。
    至此，步凡就上了所有风月之所的黑名单，再也没有任何喜欢自己的姑娘出现在自己眼前。
    心里忽然好痛。
    当然，步凡又追求者，红脂自然也是有的，比步凡的疯狂，也比步凡的多，下到街边小贩，上到贵族公子。
    但是被红脂一个人给搞的这些人都不敢出现在步凡和红脂面前。
    “凡哥哥怎么了？难道是想着去哪家姑娘家里提亲吗？”
    红脂的脸在步凡眼中放大，但步凡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其中的不怀好意。
    强行在脸上挤出一抹微笑，步凡急忙道。
    “没有，没有，你想太多了，我不敢的。”
    没错，步凡是没有这个想法，也不敢有这个想法。
    看到两个后辈的互动，步父三人对视一眼，停下了想要继续和步凡说成亲一事的想法。
    刚才他们也不过是说来逗一逗这便宜儿子而已，其实根本不着急步凡的婚事。
    在步父、步母的眼中，红脂早就已经是他们的儿媳妇了，这两个人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不说红脂那已经表现的明明白白的心意，就算是步凡，虽然对红脂无奈，但明眼人也都能看得出步凡这辈子是脱离不了红脂的掌控了。
    不能，也不想。
    至于为啥这两个人都到了时间还没准备成亲，这一点他们就不管了，反正知道两人日后一定会在一起就是了。
    对于红脂，不管是步父、还是步母，那都是满意的很，甚至都有一种觉得步凡是高攀了的想法。
    为了以后能嫁给步凡，红脂做了许多的事情，也就是那些不让别人来妨碍自己和步凡的事情，日后若无意外的话，这辈子只能嫁给步凡了。
    一个姑娘家，能做到这一步，步父、步母还能说什么呢，绑也得把步凡绑给红脂啊。
    不愿意，打断腿那也得让步凡一辈子和红脂在一起，这一点相信红脂会愿意服侍他们半身不遂，断了腿的儿子的。
    幸好步凡对红脂的感情也不反抗，或者说，二人的感情本就是双向的。
    在红脂为了他而挡掉步凡的追求者和自己的追求者的时候，难免会遭遇一些人的报复，步凡也为了保护红脂打出了自己混世魔王的名头。
    这一点让步父、步母还有红管家都极为欣慰，至少在步家上上下下的人看来，这个名头不是骂名，而是美名。
    就步凡和红脂如今的关系而然，至少已经预定了二人成亲之后的幸福生活。
    红脂自小便在步家长大，长的好，加上品行尚佳，知书达理，对步凡也有明显到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情意，所以步宅中的人都喜欢这个姑娘。
    对于步凡和红脂之间的婚事，大家也都是默认的，同样所有人都非常看好，嗯......除了红脂和步凡的追求者之外。
    不然也不可能红脂一个姑娘家家的，天天进步凡房门去叫醒步凡还不被人背后议论。
    除了步凡之外，红脂是唯一一个拥有步凡房门钥匙的人，是红脂自己在步父、步母面前讨要的。
    知道这一点的步凡还闹了一下，但是完全没有用，他这个从臭水沟子里捡回来的儿子是比不得红脂这个亲闺女的，该给的最后还是给了。
    而他，最后没能闹的过红脂，还被红脂给说服了。
    步凡现在还能想起那时候的画面。
    自己伸出手讨要钥匙，红脂给了，给了自己房门的钥匙......
    望着步父三人的目光在自己和红脂身上转来转去，步凡脸色一红，赶紧低头将碗里的饭给吃完。
    动作迅速的拿出一块白净的帕子起身绕到步父面前，将其面前盘子里的糕点给包了几块，还没等步父三人说话，拉着红脂便走了。
    “我们出去了。”
    见状，步父伸出手，最终落下，化为笑意浮现在脸上。
    另一边，走出内厅之后的步凡打开包住糕点的帕子，将其递给红脂。
    “吃吧。”
    红脂笑了笑，将自己最喜欢吃的糕点接过。
    这是二人这几年之间的习惯了，红脂有时候在饭桌上就喜欢看着步凡吃饭，导致自己没吃饱。
    主要是步凡觉得红脂吃不饱，就吃小半碗米饭能吃饱吗？
    所以只要是红脂吃的少的时候，步凡都会在自己吃完之后给红脂包一些吃食。
    他不会在饭桌上给红脂添饭之类的，因为二人都约定好了每天同样的时间出去走走，红脂不愿意破坏这个约定，步凡也没有办法。
    “怎么了？不喜欢了？”
    步凡瞥了一眼，见红脂将糕点接过之后没有立即吃，有些奇怪，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味道的糕点红脂吃几年了都没有吃腻啊。
    难道现在腻了？
    想到这，步凡已经在思考以后要不要换一种糕点。
    红脂摇头，微微一笑，将抬着糕点的手穿过步凡的手臂，如来时那样挽着。
    接着，红脂抬眼望向步凡。
    “我不方便，怎么办？”
    步凡闻言，叹了口气，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都这么明显了，步凡要是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
    只能从红脂的手上捏起一块糕点，然后......自己咬了一小口。
    口中发出享受的声音，步凡恶趣味的朝着红脂一笑，见红脂还是那副期待的表情，自感无趣之下，步凡还是将糕点送进了红脂的口中。
    红脂一口一口的咽下步凡投喂过来的糕点，每一口都吃的心满意足。
    有一点步凡从来不知道，她很喜欢吃着糕点，但也没有喜欢到能几年一直吃的程度。
    能几年都吃同样味道的糕点，主要是因为步凡。
    这一点，步凡不知道，因为红脂向来都吃这东西吃的高兴的很，所以他从来不觉得红脂其实已经对这糕点失去了兴趣，一直吃，只是因为他而已。
    步凡不知道这一点，但是步父、步母还有他父亲都知道，因为有一次同样的糕点，他们拿给自己的时候，她没有吃。
    刚才步父伸出的手，不是想要阻止步凡的行为还是什么，其实是想要提醒步凡换一种吃的拿，别天天就拿一样的。
    不过不管红脂到底喜不喜欢，红脂自己知道，她吃的香是真的，步凡的那份心意，似乎是最好的调味。
    至于为什么红脂不愿意破坏每天同样的时间出来走的约定，都是因为她知道，步凡在看到自己没有吃饱然后又不愿意留在饭桌上的时候会做什么。
    这两个步凡不知道的事情，算是红脂的小心机了。
    她喜欢这样两个人单独走在路上的感觉，也喜欢步凡从饭桌上给自己拿食物的关心。
    纵然只是小小的表现形式，但是她始终不觉得厌烦。
    嗯......这一次似乎更好吃了。
    将步凡手上的最后一块糕点咬下，顺便用舌头‘不小心’的在步凡的手指上舔了一舔，红脂心中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