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剑行》第418章

    在下人们羡慕的目光下走出步宅，步凡和红脂便到了外面的集市上。
    因为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所以集市的行人都是满满当当的，人来人往，但是路却十分宽敞，所以也不算拥挤。
    一路上，不少人对步凡和红脂侧目相对，笑脸相迎，这一对可以说在附近几个镇上都是出了名的。
    出了名的腻歪。
    每天都跟没事人似的出来走，天天都抱着那只胳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一样。
    更让人发火的是，这两个人都跟完全注意不到他们的目光一样，久而久之，他们也习惯了，学会了平心静气的注视他们，再也不会发出那让自己伤肝伤胃的嫉妒的目光。
    当然，对于步凡和红脂的未来，他们这些陌生人也是抱着祝福的态度。
    这两个人要是不一起，那真是上天瞎了眼。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步凡和红脂都是心有灵犀的在出现在他们眼前晃悠，就是专门来享受他们的目光来了。
    这种心态，和步父、步母有着高度相似二人却完全不自知。
    “步少来这看看？都是新进的，全是好东西。”
    走到一个铺子面前，步凡忽然被自家商铺的店长被喊住了。
    只是看了一眼那满脑肥肠目光中满是讨好之意的店长，步凡轻轻摆手便拒绝了。
    心里一阵无语，这些人什么时候都学不乖，一看见自己就讨好，在自己家的店里买东西有什么意义吗？
    “这次想买什么？露儿。”
    步凡扭头，笑着对红脂问道。
    他和红脂每十次出来的时候，他都会给红脂买一样东西，这件事不是约定，却也是。
    因为口头上并没有说出来，但是双方似乎都已经默认了这件事。
    这一次，正好是他们又一个第十次出来，步凡自然是要和往常一样给红脂买一件东西的。
    当然，他们都不会去自己家的商铺，而是会去其他的商铺，因为在自己家的商铺买东西都不用花钱，这怎么显示步凡的心意呢。
    “嗯......”
    见步凡要给自己买东西，红脂歪着脑袋，没有第一时间说自己想要什么，而且认真的思考了一番。
    过了一会儿，红脂忽然将手摸向自己的头上，说出了自己这一次想要的东西。
    “我最近缺一根簪子......”
    听到这话，步凡微微一笑，心中立即有了注意，马上带着红脂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半晌后，二人停在了一个名为空雅阁的店铺面前。
    抬头看到空雅阁三个字，步凡楞了楞，接着被红脂拉了一下才回过生，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里面的人都对步凡报以笑意，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两个财主，店长知道二人来意之后更是急忙带着步凡和红脂去最好看店内最好的簪子。
    “没有别的了吗？听说你们空雅阁簪子首饰这样的好东西很多才过来的，莫非都是吹出来的不成？”
    片刻后，步凡看遍了所有的簪子，却完全不觉得满意。
    不是没有好看的，而是没有步凡觉得能配得上红脂的，简单的说，步凡都觉得带着不合适。
    这一点，就连红脂都接连对其翻了好几个白眼，这人真当她是仙女了，凡间之物都配不上不是，非得是那天仙戴的东西才行不成？
    她又不是真的必须得赔一个极品才行，普通一些也是可以的。
    但红脂也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步凡如此执着，因为簪子是她第一次想要的能花大钱的东西，之前要的大多都是些小东西，步凡自己买着都觉得没有成就感。
    不过虽说心中无奈的很，但若步凡真是这样想的，还不知道红脂心中会怎么暗笑呢。
    “这......步少爷，空雅阁是专门打造贩卖女子配饰的地方，刚才给您介绍的已经是最好的了，若这些都不合适，那我们也实在是找不着，其他地方......估计也没有。”
    一直被步凡嫌弃自己店里的东西，店长显然也有些不满意了，不过想到步凡的身份，还是好言好语的说道。
    步凡眨眨眼，瞥了店长一眼，没有说话，反而是将目光死死的望向了店长身后。
    忽然，步凡眼前一亮，直接将店长推到一边，朝着角落处的柜之走了过去。
    让步凡做出如此举动的便是那柜子当中的一只白玉云簪。
    这云簪雪亮剔透，月中阴影透出即使奶白色，显出几分娇俏，几道流苏下垂，好似云端之末。
    细细抬起一看，似乎能从这簪子的雕纹上看到一只栩栩如生的白凤，换一个方向，却又像一朵天山含苞待放的天山白莲。
    一眼看着，便知道这不是其他簪子能比的，就如同正是天上的物件一般。
    “您看中这个了？这叫雪莲白凤簪。”
    这时，店长看见步凡将这白玉云簪拿起来看，走了过来，笑着解释道。
    “这可是我们空雅阁的大师打造出来的新品，据说采用了不少好材料，主料更是这世间最为完美无瑕的千年美玉，最后也只打造出来这么一只，而且......”
    忽然，店长变得有些吞吞吐吐起来，似乎在犹豫接下来的事情要不要说。
    这时，步凡目不斜视的说道。
    “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到时候......我砍价，你们知道的，我砍价，你们就没的赚的了。”
    话音落下，红脂捂嘴一笑，她就喜欢步凡这无赖有趣的样子，不过不能否认的是，步凡这个样子，很有效果。
    店长一听到砍价二字，当即就下定了心思。
    他面前这混世魔王可是狠了，砍价都是往死砍的，一点余地都不留，若是其他东西也就算了，但是这雪莲白凤簪的材料是货真价实的金贵，就算是卖不出去了，那也不能砍价砍到底吧？
    可不能让步凡这样造作了。
    想到这些，店长立即开口说道。
    “这簪子啊，好看是好看，当时打造好之后大师还亲自送去宏光寺道宗大师那里开过光的，谁知道就当我们准备把东西拿回来的时候，打造他的那位大师就去了，临死前还说这东西是个半成品，缺点什么，除非缺的东西有了，才能卖，不然我们不准买出去。”
    “咱们不信邪啊，那么贵一玩意，肯定得卖啊，不然不亏死了吗？后来卖是卖出去了，但是戴上她的姑娘当天回去没一个时辰就没了。”
    “这下倒好，这玩意彻底砸手里了，没赚钱不说，还赔了不少钱，也不敢卖了，就放在这积灰，也没在卖出去过，就当个镇店之宝放着。”
    说到这，店长一脸苦相，这种镇店之宝，谁愿意要啊，但就是没办法，因缘巧合，就在到他这来了。
    “后来我们去找了找给簪子开光的道宗大师，毕竟多半这簪子变成这样和那邪门的道宗大师是脱不了干系，但也没用，那大师也就说了个随缘，最后可不就放在这随缘了吗？”
    接着，店长叹了口气，劝说道。
    “要我说啊，既然都说明白了，我也劝步少您看看就得了，这东西邪门，今日您要是什么都看不上，不如就别日再来，我给您把最好的留着，这玩意就继续放在这随缘算了。”
    步凡没有回话，继续盯着这雪莲白凤簪看着。
    看了好一会才将目光汇聚到了红脂身上，问道。
    “好看吗？”
    红脂楞了一秒，接着展颜一笑，重重点头。
    “好看。”
    听到二人的话，店长却有些急了。
    “您不会还要这东西吧？这东西真邪门，您可得信啊。”
    这回，步凡没有和之前一样没有听到店长的话，而是眼中闪过一丝小狐狸的笑意。
    “邪门这事我信，但是......那位打造它的大师不是说了吗，找到缺少的东西就可以卖。”
    闻言，店长苦笑道。
    “谁知道这玩意缺了什么啊？看上去什么都不缺啊。”
    “我知道它缺了什么，你想不想知道？”
    听到这话，店长和红脂同时楞了一愣，接着又听到步凡开口说。
    “若我告诉你的话，你给我打个六折如何？”
    见步凡居然是这么一个意思，店长当即笑出了声，叹了口气。
    “这东西放在这也有些年头了，缺了什么也困扰了我不知多久，若步少您真能说出缺了什么。”
    店长哼哼一声，伸出一个手掌。
    “五折！”
    闻言，步凡当即道，说完，他便这样期待的盯着步凡。
    既觉得步凡只不过是玩笑之语，却又觉得步凡可能真的知道，心中不免生出期待之意。
    “成交。”步凡笑道。
    紧接着，店长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
    “步少可以说了吧？到底缺了什么？”
    步凡咂咂嘴，在店长的期盼的目光和红脂的疑惑当中，轻柔的将雪莲白凤簪戴在了红脂的发间。
    “缺了一个能美人。”
    “都说了这不吉......”
    从步凡的举动中苏醒过来，店长急忙想要从红脂头上将簪子拿下，手才伸到一半，口中的话却说不下去了。
    目光呆滞的望着红脂，一时间雪莲白凤簪中的白凤血莲似乎生动了起来。
    那一刻，看到了天仙下凡，白凤长鸣，雪莲绽放。
    这二者，天生一对。
    忽然，一股巨力一把将店长推到一边去，正是步凡。
    “看一眼就得了，别一直盯着，回头去我家里，找人把钱给你。”
    说完，步凡对着红脂一笑，便带着带着红脂往外走去，只留下满声赞叹的众人还有店长。
    半晌后，从惊叹中回过神来，店长笑了笑。
    “可能，真就缺了这么一个人......或者是两个人吧。”
    然而这时，才走出去的步凡却极为愤愤不平，明明是他买的，怎么别人看的比自己还起劲，能是他们看的吗？
    步凡这点小心思哪里能瞒过红脂。
    只见红脂轻轻将雪莲白凤簪取下，接着在步凡诧异的表情中，轻声说道。
    “回头戴给你一个人看。”
    步凡闻言，想要让红脂继续将簪子戴上，却见红脂忽然朝步凡身后指了一些，岔开话题的道。
    “你看那边。”
    步凡很简单便被红脂的话吸引了注意，回头看去，看到了一家兵器铺。
    “我记得你小时候天天都做那想要成仙的梦，整天都说自己要当剑仙，拿着一根破木棍子舞来舞去的。”
    红脂的眼中记忆起往昔，两颊悦颜道。
    步凡眨了眨眼，经过红脂这么一说，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小时候的确有过这么一段黑历史。
    被话本上那些飞来飞去仙人吸引，便做了成仙的梦，为此着实是让步父、步母伤透了脑筋。
    试问他们打拼下着偌大的家业，儿子却天天想着修仙，偏偏步凡还是家中独子，这是个什么感觉。
    幸好后来步凡明白了这世间并无仙人，这才开始收敛了起来，到了最后，这段记忆便被步凡直接忘掉了。
    半晌后，步凡笑了。
    “若不是那段时间，我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身强体壮啊。”
    闻言，红脂也跟着笑了。
    是啊，若不是步凡小时候想修仙，整天在那锻炼身体，打坐，后来都养成了习惯，即便已经将这段已经忘却，还是把这个习惯给保留了下来。
    如今的步凡身形看着纤瘦，却是五六个成年人都进不了身。
    接着，步凡的目光在那兵器铺的诸多利剑上扫动，目光闪烁。
    红脂觉得身边的步凡有些奇怪，但还是安静的陪着，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步凡忽然带着红脂去郊外寻找了一块上好的木头，在红脂不解的心情中回到了步符。
    两个月后，步凡如往常一般吃过早饭，带着红脂除去散步，做完了一切从前和红脂一起做的事情，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都多久了，整天埋在自己屋子里，以前还锻炼一下身体，现在天天在屋里养生啊。”
    晚餐过后，步父望着早早离去的步凡，这几日的步凡愈发的心不在焉，每次都走的比寻常时候还早，直接让人气的说不出话来。
    见步父如此气愤，红脂低眉一笑。
    “露儿去看看凡哥哥，伯父、伯母、爹爹你们继续。”
    见红脂也走了，步父放下筷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幸好有个好儿媳啊！！！”
    听到这话，红管家差点把饭给喷出来。
    “咳咳咳，我闺女还没嫁呢，这话还是早了。”
    步母白了红管家一眼。
    “那不迟早的事儿吗？难道你还敢阻止露儿不成？”
    好吧，在这件事上面，他这大哥大嫂还正是空前的一致，一点分歧都没有。
    想到步母说的这句话，红管家便只能低头苦笑。
    阻止，哪敢啊。
    另一边，红脂快步走到步凡锁住的门前，看着屋内的烛光，红脂微微一笑。
    没有选择敲门，而是先将步凡给她买下的雪莲白凤簪戴上，随即才驾轻就熟的将钥匙拿出来，将房门打开。
    露出了里面的背对房门的步凡。
    “凡哥哥？”
    进门，红脂叫了一声，将正在埋头苦干的步凡叫醒，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响了起来，同时步凡也回头看了红脂一眼。
    见到红脂，步凡也笑着道了一句。
    “露儿这么快就来了？比昨日早了整整半个时辰呢。”
    红脂微微点头，走到步凡身旁，望着地面的一堆木屑嬉笑道。
    “怎么样，步大仙人的剑做好没啊，今天走的这么急，想必是好了吧？能否让凡间的小女子看看？”
    身为一个能随时随地进入步凡房内的人，红脂自然知道这两个月以来步凡都在做什么。
    从那日出行之后，步凡似乎便将那个修仙的梦重新给找了回来，去找了一块好木头想要自己雕出一柄剑出来。
    红脂原本想要让步凡直接我打铁铺子里定做一把便是，却迎来了步凡对自己少数的摇头。
    说世界上没有人能比自己更能塑造出自己的‘宝剑”了。
    嗯......木头宝剑。
    红脂没有办法，只能从了步凡，步凡这件事也不让红脂帮他，红脂最后也只能任步凡自己去做。
    而她，则是每天给步凡打掩护，若是让步父、步母他们知道步凡在这不务正业，又做起了修仙的梦，在入了魔一样的在这刻剑，步凡指定是不得安宁。
    就算只是一把剑，步父他们也能就着这件事在步凡耳朵边唠叨个好几天。
    而这一遮掩，红脂便遮掩了两个多月。
    见红脂如此戏侃自己，步凡撇嘴装作不悦，不过这不悦还没保持两秒便在红脂的注视之下破功了。
    叹息一口，步凡从一推碎屑中将他认为完美的作品给拿了起来。
    “已经完成了，你看怎么样？”
    红脂顺着步凡的手将那柄出自步凡手中的木剑看遍，表情却忽然僵住了。
    这哪里是剑，这分明就是一根破木棍子，那剑尖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小心被削掉了，表面上坑坑洼洼的，和好看是一点不沾边。
    沉吟了许久，红脂还是决定好好的提醒一下。
    “嗯......第一次的话还是不错的，但我觉得，要不还是......好一个师傅好生修整一番？”
    说完，红脂询问的看着步凡。
    然而让红脂不解的是，步凡只是微微一笑，轻抚剑身，眨这双眸。
    “我知道这不好看，但......我心里告诉我，它就该是这个样子，这才是我步大仙人的武器啊。”
    说话间，步凡立刻起身，将手上木剑一扬，木屑飞起，而步凡本人还满不在意的对红脂笑问道。
    “怎么样？”
    “帅气。”
    帅气过后......便是步凡打扫房屋的时候了。
    两个月的时间，对着他的武器精雕细琢，将满屋子都弄的全是木渣子，而因为知道还没将木剑雕完，所以也没有打扫，这屋子其他人也进不来，所以就脏到了现在。
    因为不想让步父他们知道，所以步凡只能自己打扫，而作为帮步凡隐藏的‘帮凶’，红脂看着步凡打扫了两分钟之后便加入了进去。
    在打扫房屋之前，有一件让红脂注意的事情是，步凡给那木剑最后做了一次收尾工作，在剑柄之下刻出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字符。
    步凡说......这个字是‘诡’。
    是这把剑的名字，除了这个单调的名字之外，他也叫‘老诡、诡诡、阿诡......等等等等。’
    半个时辰之后，步凡浑身酸痛的倒在地上，整个屋子已经干干净净，而那把剑，则是被步凡好好的放在了床头。
    呼着气，步凡偏头看着红脂道。
    “说说吧，露儿大小姐，今天这么累，想要什么补偿吗？”
    红脂似乎早有准备，还没思考一秒便说道。
    “听说隔壁镇有一座仙山，仙雾缥缈，群山纵岭，美妙极了，高于九重天，不似凡间之人的住所......”
    说到这，红脂脸颊莫名一红，过了两秒才启唇说道。
    “更重要的是，每到春日，便有很多的有情人慕名前去登山，据说有情人之间的情意多深，登山便能登的多高，若是登顶，或许还能见到仙人，得到仙人的祝福呢，你觉得......”
    “我觉得很好，明天带着煤球一块去？去看看我们能走到多远的，能不能见到那仙人，得到仙人的祝福，兴许那仙人还能传我修仙之法也说不定呢？”
    红脂还没说话，便听见步凡直接下了决定。
    接着，步凡‘咦’了一声，往红脂头上看过去，目光中正是那凤簪。
    “我就说嘛，这玩意和你搭，就该是你的，这不......你就是它的缘分，也就它配的上你。”
    望着步凡似笑非笑的那双眸子，红脂少见的羞红了脸，随意找了一个借口便小跑着出了步凡的房门。
    红脂的背影已经消失，步凡将目光收回，望着屋顶的横木，口中呢喃道。
    “仙山啊......”
    “有情人啊......”
    “祝福啊......”
    “簪子啊......”
    “......”
    口中接连说出几个词出来，步凡嘴角的那笑愈发的明显起来，道了最后，干脆笑出了声，起身走到床边，将木剑抱在怀中，也不嫌弃木剑才雕刻好，上面还有灰尘，直接到头就睡。
    睡梦中，步凡忽然眉心一痛，整个人似乎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却忽然听到了红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