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小丫鬟》第23部分阅读

    云裳小丫鬟 作者:未知
    在床上,香腮枕在玉臂上,黑发凌乱散落在床上,裸露在外的肌肤遍布青紫的吻痕。
    他瞬间明白了昨夜的疯狂,昨夜,他被嫉妒烧红了眼,他折磨了她一次又一次。
    如今他才知道他是多么残忍。
    他一定伤害她了。老天知道,他是多么爱她,他怎么舍得伤害她,可是他终究是因为嫉妒伤害了她。
    “云儿!”
    他轻轻地触摸她,可是她宛若木头人一般,面色呆呆的,眸中一片迷离和茫然。
    她的无声无息好似在对他的抗议,他眉头迅速凝了起来,脸上阴云密布,缓缓穿上衣衫,走了出去。
    当弯月依照主上的吩咐,提着满桶的水来到衣云身畔,看到衣云面无表情的样子时。她蓦然觉得愧疚极了,当初真不该瞒着主上,衣云为了救主上,曾经给龙莫下药的事。
    “衣云!你还好么?”弯月轻轻唤着,开始用温水为衣云细细擦拭着。
    衣云的腹中蓦然一阵绞痛,她立刻吓得花容失色,她焦急的抓住弯月的手腕。
    “弯月,你送我下山,去就医,好不好?我肚子疼,我一定要保住腹中的孩子。”
    “你腹中真的有孩子?是主上的?”弯月问道。
    衣云点点头,“弯月,你相信我是不是?可是为什么他偏偏不信呢?”
    弯月一瞬间明白了,她犯了多大的罪孽,若是自己早日对主上说了,就不会闹成这般样子。那是主上的孩子呀,她一定要帮她。
    可是主上却不知到哪里去了?
    “快一点好不好?”衣云恳求道。
    弯月迅速找出一件衣衫,为衣云穿上,抱起她,从山上疾奔而下。
    京城的妙手医馆内。
    一个年老的医者,为衣云把完脉,缓缓道:“你这是动了胎气,我一会儿为你开一副药,一日两次,吃上几副,便无甚大碍了。”
    衣云闻言,欣喜交加,脸上终于绽开笑颜。
    弯月取了药,带着衣云来到“运来客栈”,那是他们的据点。
    弯月将衣云安置好后,即刻着人为衣云煎药,熬药。
    衣云服下药后,弯月问道:“衣云,你先在这里好好睡一觉,不要乱动,可不要再动了胎气,我这便回去向主上解释清楚。一会儿便回来!”
    衣云由衷的笑了笑,道:“弯月!这次真的谢谢你!”
    弯月不禁面有愧色,道:“不用谢,我走了!我已经吩咐人在门口守护着你,若有事,记得召唤她们。”
    衣云点点头。
    第九十九章 魔君龙非
    倾亭山顶,一片苍茫的云雾漂浮。日光透过重重云雾,变得柔和起来。
    远山雾霭蒙蒙,漫山的红叶在风中飘舞,摇曳,预示着秋的来临。
    君凌天站在最高的山颠,舞动着手中的宝剑。
    那宝剑不断的翻飞,舞动,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寒意弥漫的剑光里。
    在他周围方圆两丈之内,一草一木一花,被凌厉的剑气所触,皆是一片凋零的惨状。他不断地舞着,疯狂地舞着,墨色的袍子猎猎翻飞,那剑光不断地触到树干,树叶和落花便纷纷扬扬飘落。
    良久,他收剑在手,凝立,墨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
    他的身影是那样寂寥,俊美的脸上一片冷峻,然而深眸却满布痛色。
    整整半日,他都不敢去看她,他怕看到她漠然的眼神,那比恨他还让他难受。他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伤害她了,昨夜他是被嫉妒烧狂了呀。
    当他听到她对红蝶说,她不爱他,她爱的依然是龙莫。他的胸中便如同火焰在烧灼一般。
    他只有不停地舞剑,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麻醉,让他暂时忘了对她的伤害,也忘了他的痛苦。
    天知道,他是多么思念她,多么想宠她,爱她,可是他竟伤害了她。
    他该死!
    他蓦然挥拳而出,一拳击在一棵参天古树上,立刻,树摇枝晃,落叶纷纷飘零,落满了肩头,而他浑然不觉。
    拳已嵌入树中,他缓缓拨出,一片鲜血淋漓,一如他流血的心。而他并不觉的疼,因为他的心更疼。
    弯月好不容易寻到这里,转过山石,便看到君凌天满手的鲜血。
    心中一震,急急奔了过去,道:“主上,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无碍!”君凌天淡然说道,“弯月,她怎么样?”
    弯月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边为凌天缠伤口边说道,“主上,方才颜姑娘她腹中疼痛,弯月不及禀报,便自作主张,送她下山医治了。”
    君凌天眉头一凝,心中一痛,担忧地问道,“她如今怎么样?还疼吗?她在什么地方?”
    “已经无碍了,服了药,在运来客找歇着呢,我派了人守护着她。”
    凌天呼了一口气,“你派谁守护她了?客栈里的人么?他们的武功不行的,你又不是不知!”
    君凌天冷声叱道,转身便要下山。
    “主上,还有一件事,弯月要告知主上。”弯月慌忙说道,她一定要解除他们之间的误会。
    “说!”君凌天冷声说道,此刻他已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飞到山下,他很担心衣云的安危。
    “弯月曾经隐瞒了一件事,才造成主上和颜姑娘之间的误会。那夜,我和红蝶在救主上之前,因为畏惧龙莫的武功,曾经让颜姑娘帮忙。颜姑娘确实是一心要救主上,为了救主上,她在龙莫的酒里下了药,让龙莫昏睡不醒。那夜你要我们连同颜姑娘一起救走,弯月是见主上为了她受了那么大的罪,所以才隐瞒了真相。可是,如今见她身怀主上的骨血,心中很不忍。主上,弯月知错,请主上责罚。”
    弯月满脸懊悔,跪在地下。
    “你说什么?”凌天伸手一把揪住弯月的衣襟,急切地问道,“再说一遍。”
    “主上!那夜颜姑娘是因为龙莫中了毒,所以才陪在他身边的,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她腹中的孩子也是主上的。”
    凌天手一松,将弯月放下。
    他怔怔凝立山巅,脑中浮起那夜在窗外所见的一幕。
    那夜,龙莫是躺在床上的,而云儿是坐在他身畔的。
    云儿,她为了救自己,给龙莫下了毒?凌天不敢想象,事后,云儿会受到龙腾怎样的惩罚,而自己却还误会了她。
    他记起昨夜,衣云的话。
    凌天我是爱你的,我腹中还怀有你的骨血。
    凌天,我方才是在骗红蝶的。
    凌天,我们生死相随,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凌天!凌天!凌天!……
    那醉酒后一声声的轻唤,怎么能是假的?
    原来她真的是爱他的,那夜的缠绵是真心的,那酒后的醉语是真话,昨夜的表白也是真的。
    他真的是昏了头了,才不相信她,他真的如她所言,是个混蛋。
    云儿,等着我,我这就去接你回来,我们生死相随,永不分开。
    凌天展颜而笑,笑容灿烂而俊美,可是笑容马上消逝,转为一脸的担忧。
    此刻的凌天如同一个脾气多变的小孩子,他的表情由伤心绝望到欢欣雀跃再到担心忧愁,就像那飘雨的天空,蓦然艳阳当空,而随后却又是阴云密布。
    凌天哪里顾得上责罚弯月,一刻也没耽搁便带人下山了。
    运来客栈
    当满腔喜悦与期待的凌天赶到运来客栈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客栈里一片凌乱,好似是刚刚被人抢劫过。
    店里的人,无一幸免,全部躺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衣云住的屋子里,空空如也。
    桌上还放着从医馆抓来的已经煎好的药。床上,一个五彩香囊静静地躺在那里,是凌天那个娃娃骑鱼的香囊。
    凌天双手颤抖着拿起来,攥在手心中,如同攥着衣云的心。
    他的心如同被割了一般难受。
    昨夜就算是自己那般折磨她,她也不曾丢弃这香囊,不曾丢弃他的爱。
    凌天小心翼翼地把香囊放入怀中。
    可是如今她在哪里?是谁带走了她?
    来到院子里,院内并不见衣云的尸身,可见她还活着。只是到底是何人虏走了她,目的又是为何?凌天墨玉一般的眸子里寒意浓烈,满是煞气,他的拳头不知不觉的攥了起来,他一定要救回衣云,他一定要杀了那个劫走她的人。
    凌天俯下身来,细细端详,发现受害者都是被一钟极阴寒的武功所伤。那人的武功显然不弱,这客找里的人不说武艺高强,但也不是平庸之辈,但没想到都在一招内便毙命了。
    凌天蓦然想起近来京城内外发生的件件惨案,还有那个自称是魔君的人。
    莫非是他?是魔君?如果他猜得不错,那魔君应当是龙非。
    想到这里,凌天的眉头越凝越紧,失去皇位的他,不会对云儿下手吧。
    “弯月,你召集弟兄们,在城内城外搜索。疾雨、风行,随我来,我要去莫王府一趟。”君凌天沉声说道。
    “主上!”疾雨一脸忧色地问道,“主上怎能去莫王府?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凌天目视前方,冷声说道:“放心,我想龙莫目前是没有闲情抓我的,我需要到他那里寻找线索,那个龙非看来是练成了极阴寒的邪功呀。”
    凌天只带着疾雨和风行来到了莫王府。
    此刻莫王府寂静地可怕,人人都小心翼翼。
    管家并不认得凌天,见他们气质不凡,慌忙前去禀报。
    龙莫正在大发雷霆,衣云失踪了一日一夜,派出了几拨人搜索,仍是不见人影。
    听见管家禀报,君凌天来访,龙莫不禁神色一震,立刻有请。
    宴客厅里
    君凌天神色冷峻地坐在椅子上,身后立着风行和疾雨。
    对面坐着龙莫,一脸的冷酷。
    早有小丫鬟在他们面前放了一杯茶,袅袅热气升腾,两人冷冷对视。
    如果有一个人能够让这两个世间最优秀的男子却又最敌对的男子坐在一起品茶的话,那个人就是衣云。
    龙莫望着神情自若的凌天,冷声道:“君凌天,你胆子不小呀,竟敢来我的王府!”
    凌天冷冷一笑,道,“为了衣云,我什么都敢做!”
    龙莫闻言,眸中寒意弥漫,“君凌天,衣云在你那里?”
    “在我那里,我还会来你这里吗?衣云确是去找过我,但是她现在失踪了,被人劫走了。”凌天沉声说道。
    “什么?”龙莫一惊,“被谁劫走了,她去找你,你怎么不好好看着她!”
    凌天的眸中闪过一抹痛色,轻叹一声,沉声道:“如果我猜得没错,劫走她的人,应该是最近闹得人心惶惶的魔君,也就是你的大哥龙非!”
    龙莫神色突变,龙非是魔君,其实他也早就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劫走了衣云。
    “龙莫,目前不是你我争执的时候,我们必须合作,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救出衣云。你的大哥,他练成了最阴寒的邪功,你比较了解你大哥,你说他可能会在哪里?我们不能这样盲目的搜索。”
    龙莫站起身来,在屋内不停地踱步,半晌说道:“他的宫中有一个地室,那里全是冰水。他逃走时,那邪功还不曾练成,若是现在练成了,他会在哪里练功呢?”
    乌眉山!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乌眉山是京城北边的一座高山,山顶长年有冰雪覆盖,也有一些散布的冰湖,若是龙非的功夫需要在冰水中练成的话,最有可能呆的地方便是乌眉山。
    凌天和龙莫蓦然对视,此刻两个男人对望的眸中没有仇恨,没有对峙,有的只是对同一个人的担忧。
    乌眉山。
    衣云被点了|岤道,用被子裹着,劫持到这个山洞。
    虽然看不到,但衣云还是知道这是在山上,而身边的那个人,浑身散发了冷意,隔着被子,也可以感受道那弥漫的寒意。
    衣云知道有一个人身上始终是冷冰冰的,那就是龙非。
    被子被一圈一圈地拆开,面前出现一个身穿轩色衣衫的人。
    正是龙非!
    “龙非!果然是你!”
    龙非直视着衣云,展唇一笑,道:“是我!没想到吧!”声音竟如冰雪般冷冽。
    衣云打量着龙非,这个人还是那个苍容大哥吗?
    曾记得,他的眉宇间常常隐藏着淡淡的轻愁,然而,唇边却始终挂着柔和的笑容。
    曾记得,他的身上总是漂浮着若有若无的药香,淡淡地沁人心脾。
    曾经,他苍白如雪的脸也是俊美不凡的,他柔和的掺杂着轻愁的笑也是迷人的。
    可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子,脸色消瘦而苍白,肤色透明的如同高山上那多年不化的寒冰,眉闻满是戾气。
    他的身上,竟隐隐透出一股嗜血的,暴虐的气质,似乎是想要毁灭一切。
    他好像一个魔鬼,一个真正的魔鬼。
    第一百章 听湖的条件
    衣云倒吸一口气,在这一瞬间,她蓦然明白最近在京城内外出现的魔君是谁了,是他,他曾经的苍容大哥……龙非!
    龙非那迫人的寒意袭来,衣云不由打了一个冷颤,缓缓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怕我?”龙非凝视着衣云白皙的小脸,微微轻笑,“云儿,你还是这样迷人,怪不得莫和君凌天都喜欢你,只是可惜呀,他们谁也得不到你!”
    他缓缓说道,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凌厉的煞气。
    他修长的手微微抬起,轻轻抚上衣云苍白的脸颊。
    衣云挥手轻轻拂去龙非的手,急急向后又退了一步。手在触到龙非指尖时,一股冰凉的寒意沁肤而入,凉到了心里。
    龙非就如同一个冰人一般。
    “云儿,你怕什么呢?我们拜过堂,你忘了么?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女人,就是我死了,我也会把你带走的。”
    龙非悠然说道,边说边一步步向衣云走来。
    “你要做什么?”衣云声音微颤。
    “我要你跟我走!”他眸中暴虐渐渐褪去,深眸中充满了极深的渴望,深深逼视着衣云清澈的眼,“我要让龙莫得到了天下,却依然得不到最心爱的女人。跟我走,和我在一起,好么?让莫痛苦一辈子!”龙非几近疯狂地说道。
    衣云连连摇头,身子不断后退,这样的龙非不再是她认识的苍容大哥。
    “我不会跟你走的,龙非,你为何到了此时还不觉悟?龙莫痛苦了你就会好过么?他是你的兄弟呀,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兄弟情分么?”
    “兄弟情分?如果顾及兄弟情分他还会抢我的皇位么?”龙非阴冷地说道。
    衣云不曾想到,龙非到了此刻还是这般顽固。
    “龙非,你父皇被人劫走,你不思救人,反而夺了父皇的皇位,你这样得到天下是不是有违道义,你还几番派人刺杀你父皇和皇弟,这样的你怎能做一个好皇帝!”衣云眼神温柔而坚定,暗叹一声,龙非,他还有救么?
    “道义,人岂能被道义所缚!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就是我的道义。还有你,我要不择手段让你永远陪在我身边,这就是我的爱。”
    龙非说道,眸中寒光一闪,他的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长长的冰针。
    那冰针,约有寸余长,极其晶莹透明,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他抓起衣云滑腻的玉手。
    “你做什么?”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袭来,凌天曾经屡次戏弄她,但从未让她有如此渗入骨髓的胆寒。
    “不要动!”龙非温柔地说道,紧紧擒住衣云的手腕,让衣云不能动弹,然后将那枚冰针缓缓刺入衣云的指尖。
    一瞬间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指尖流遍全身。
    “我要将你也变得和我一样冷。”龙非悠悠说道。
    “我不要!你无耻,卑鄙!”衣云几乎崩溃,忍住眸中的泪,恨声说道。
    她的眼神凌厉而坚定,悲伤中带着不容动摇的倔强。那目光让龙非觉得自己就算是杀了她,也不会让她屈服的。
    他阴郁的笑道,“我无耻?”指尖上又多了一枚冰针。
    衣云的脑子迅速旋转,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腹中的孩儿,怎能经得起这寒意的侵袭。
    衣云蓦然蹲下,捂住心口,凄然一笑道:“苍容大哥,云儿的心口冷的很,只怕你再这样扎下去,我会被冻僵的。”
    龙非在听到这声苍容大哥后,眸中有微澜闪过。
    他垂下手,柔声道:“你说的对,只怕你一下子不能承受呢。我有的是时间。”
    说完冷冷一笑,缓步走向洞北望着山巅的积雪出神。
    良久,当龙非再要回洞时,却发现自己再也进不去了。
    那里明明是洞口没错,可是却是一片诡异的云雾弥漫。向前一迈,却差点一步踏空。
    阵法!衣云把自己困在洞内了。
    “颜衣云!你给我出来!快些把阵法撤去,你不出来,是吗?那你就在里面等死吧,早晚冻饿而死。”龙非气极败坏喊。
    君凌天和龙莫看到龙非时,他正凝立在洞口,眸光凌厉而深邃。
    龙非望着这两个从天而降的人,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么快,他们便找到这里来了?他们两个,不是仇敌么?为何会并肩而来?
    龙莫白衣广袖,玉树临风,清俊非凡。
    凌天黑衣宽袍,挺拨修长,俊逸出尘。
    只是两人都是面色不善,神色冷峻。
    “龙非!衣云呢?”君凌天问道,衣衫飘扬,目光凌厉,气势逼人。
    龙非眸中的残忍暴虐越来越深,他冷冷一笑,就连空气也变得阴郁起来。
    “要想见她,除非打败我!”
    君凌天眸中寒光爆盛,他抬起手,黑色的袍袖迎风展开,蓦然一挥手,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向龙非袭来。那力道卷起地上的残雪,宛若龙卷风一般。
    君凌天已经怒极,所以一出手便是凌厉的杀招。
    龙非更是觉得这世间再无可留恋之处,一出手也便是摧毁一切的杀气。
    他的黑发被凌天的掌风鼓涌而起,手腕急转,一蓬冰珠雪针,闪耀着微茫,带着彻骨的寒意,似乎要冻僵这世间的一切,向着凌天袭来。
    凌天袖袍一卷,那无数的冰珠雪针被卷入袖内,带着凌厉的气势,将凌天的袖袍射了一个又一个的洞。
    凌天一惊,发现龙非的阴寒邪功,真的不能小觑。
    他拔下手中的宝剑,午后的日光淡淡映照在他冷峻的面上,黑发披散而下,猎猎飘飞。
    两人默默对视,山顶的积雪似乎变暗了,就连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开始凝结起来。两人一动不动,可一旦爆发,那就是惊天动地的巨浪。
    龙莫蓦然沉声说道:“大哥,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把云儿藏在哪里了?”
    龙非转首,冷冷笑道:“莫,我先收拾了他,一会儿再收拾你!云儿,她早晚是我的。”
    龙莫修眉微凝,白袖一扬道:“大哥,那就别怪小弟不客气了!”
    龙莫不曾想到,有一日他会和君凌天联手对付自己的大哥,可是他别无选择,龙非显然已经迷了心窍,只怕不制住他,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遭难。何况,衣云还在他的手中,生死未卜。
    拔剑在手,一时间,乌眉山颠,三个人激战在一起。
    随行而来的侍卫们,目光缭乱地盯着他们的身影,不得不轻叹,这是近年来,江湖上最激烈的一次决战。
    三人斗了上百回合,龙非渐渐不支,他想不到自己练了十几年的阴寒邪功,竟然如此不济。他还是没有明白那个道理,邪不压正。
    在凌天和龙莫的夹击下,龙非败了,跌在地上,被龙莫一剑指在胸口。
    凌天飞速奔向洞口,却发现,他根本就无法进入山洞。但是他却可以确认,衣云绝对是在洞中无疑。因为这洞口显然是摆了一个阵法,也只有衣云才会摆阵。
    “云儿,你在里面吗?快撤去阵法。”
    洞里悄无声息,凌天急得团团转,日后定要学会这阵法,不然自已不是被困在阵外,便是被困在阵内,枉自己一身绝世武功。
    良久,洞内传来衣云轻柔冷漠的声音,“你走吧,我不想见你,我要在这里陪着我的孩子。”
    “孩子怎么了?云儿,你不要这样,不要吓我,快快撤去阵法。”
    龙莫闻听凌天的话,心中蓦然一惊,手微微颤抖。
    撤阵?难道,云儿将自己困在阵中了?
    孩子?难道,云儿和君凌天有了孩子?
    想到这里,脑中一片眩晕,差点昏倒,手几乎连剑也拿捏不住。
    他蓦然明了当日在婚礼上父皇见到貌似月如水的衣云,为何会激动的昏了过去。
    若是心爱的女子不爱自己,那不要紧,他还可以努力争取,直到得到她的芳心。
    但若是心爱的女子和别人有了孩子,那他还要怎么努力?还要怎么争取?
    龙非看到龙莫失魂落魄的样子,眸中煞气弥漫,从地上一跃而起,指尖寒芒闪烁,却是一枚枚尺余长的冰针,带着凌厉的劲势,龚向龙莫的胸口。
    两人距离太近,这一下变化又十分突然,旁边的侍卫惊呼一声,但却不能阻止。这一袭若是得逞,只怕龙莫的性命不保。
    千钧一发之刻,一条月白色绸绫如闪电般袭来,冰针无一不落,全部被白绫阻住,势头猛减。白绫这一击,让龙莫赢得了时间,飞身避过了散落的冰针。
    一场惊险,几名侍卫慌忙奔过去,擒住了龙非。
    龙非哈哈冷笑,笑声里有着不可遏制的绝望。
    龙莫神色冷峻,他想不到,他的大哥竟如此不可救药。
    龙莫抬头,望向救了自己的恩人。
    只见面前丈余远,翩然凝立着一名绿衣少女。
    乌发梳了一个既雅致又娇俏的发髻,斜插一只淡绿色步摇,随着山风轻晃,说不出的旖旎风韵。清澈妩媚的大眼,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手中握着一条白绫,那白绫上还刺有未曾融化的冰针。
    是日唏国的公主颜听湖!
    那个在战场上屡次败在自己手中的颜听湖。
    此刻竟然一身女装,看上去倒也飘逸美丽。
    只是她却为何出现在这里?
    “龙莫!你欠了我一条命呢!”听湖红唇轻启,缓缓说道,声音悦耳。
    龙莫冷笑一声,道:“本王谢过听湖公主援手之恩!他日定当重谢。”说罢,转身向洞口走去。
    洞口一片迷离的雾气,根本就找不到进去的路。
    这显然是一个极厉害的阵法。
    龙莫虽然也熟读兵法,对一些奇门遁术略有涉猎,但却并不精深,而且从未见过此种怪阵。
    凌天凝立在洞口,一声声唤着衣云的名字,使听者心碎。
    “云儿,你出来吧,原谅我好不好,云儿求求你出来吧。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你给我一个恕罪的机会呀!”
    “云儿,她为什么把自己困在里面?”龙莫一把抓住凌天的衣襟,问道。
    “是我的错,我以为她腹中的孩子是你的!”凌天一脸凄然说道。
    龙莫闻言,眸中痛色和怒色交织,他一拳击在凌天的胸口,道:“你混蛋!我倒是巴不得那是我的孩子呢,可惜不是,她心中一心一意念着你,你却这样伤害她。”
    “还说我,都是你,你为何要抢我的云儿?”凌天眸中寒意忽现,怒道。
    “你们两个,到底还想不想救她?”一个清洌的声音响起。
    两个急红了眼的男子,蓦然回首,看到听湖站在他们身后,一脸的不耐。
    君凌天似乎才发现听湖的存在,他紧紧抓住听湖的手腕,道:“听湖你怎么来了?你能救她是不是!你们是姐妹,你也会摆阵的,对不对?”
    听湖微笑道:“君大哥,这可是我第一次见你这么失态呀!”
    听湖在洞口转了一圈,端详片刻,微微颔首道:“这是十二星宿阵,我爹爹会摆的阵法。想来是爹爹教会月姨,月姨又教给了云儿。”
    “那你快把阵撤去呀?”凌天和龙莫异口同声说道。
    听湖望着这两张不一样的俊颜,却是一样的焦急表情。
    轻叹一口气,云儿呀,你何其有幸呀。不过姐姐这次却是要利用你一次了,这也许是我唯一的一次机会。云儿!你一定要撑住呀。
    听湖蓦然粲然一笑道:“我可以救她,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转身看向龙莫道,“你能答应吗?”
    龙莫一怔,“你说!”
    听湖盈盈浅笑道:“我要你娶我为后!”
    龙莫一怔,心猛然狂跳,万万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怒道:“颜听湖,被困在里面的是你的妹妹,你却拿出这样的条件来威胁我?我就不信你会见死不救!”
    “你不同意么?那我走了。反正她又不是我的亲妹妹。”听湖转身向山下缓缓走去。
    凌天虽然心中焦急,但想到龙莫若是答应了,便不会再来纠缠云儿,“龙莫,你快些答应吧,云儿,不知她在里面怎样了。”
    龙莫脸色苍白如雪,他闭上双眸,他想他这一生是得不到云儿了,云儿已经有了凌天的骨血。无奈地叹息一声,他不能让云儿在里面受罪了。
    看着听湖越走越远的娉婷身影,龙莫悠然说道,“好吧,我答应你。”
    听湖欣喜的奔了回来,明眸中光波流转,整张脸灿然生辉,“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击掌为誓。”说着一掌击在龙莫的手上。
    龙莫答应了,虽然是为了衣云答应的,但只要给自己爱他的机会,她相信不久后他心中一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接着,听湖身影一闪,瞬间不见了,她早已冲到阵中去了。她也很担心衣云的。
    不一会儿,里面的阵法便撤去了。
    凌天和龙莫冲了进去,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衣云。
    洞中水雾散去,夕阳的余晖透过洞口,化作点点微光,默默照在衣云苍白的脸上。
    她双目紧闭,不知是在昏迷中还是不愿睁开眼睛。她整个人仿佛是风中的柳絮,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凌天缓缓跪在衣云身前,柔声说道,“云儿!”
    衣云缓缓睁开双眸,看到凌天,喃喃说道:“你们都走吧,我的孩子没了,我要在这里永远陪着他。”
    “谁说你的孩子没了?”凌天进山时,知道衣云身子很弱,从医馆带来一名医者,此刻正在为衣云把脉。
    第一百零一章 大结局
    那老者把完脉,皱眉沉吟片刻道:“孩子暂时无恙,只是……她体内有一股奇寒在流窜,需即刻祛除,不然时日久了,只怕孩子还是保不住。”
    “你说我的孩子无恙?方才我腹中一阵疼痛,还以为孩子没了!”衣云转忧为喜。
    “但,你体内那股寒气极是奇异,老夫行医多年,从未见过,不敢贸然行医,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老者摇头叹道。
    “云儿,你体内的寒气是如何来的?难道是龙非?”凌天声音微颤问道。
    衣云垂首默然,良久抬起泪眸轻声道:“他用冰针扎我的指尖,给我输入寒毒,若非我将自己困在洞内,只怕他……”
    君凌天闻言,眸中寒意迸出,杀意渐浓。
    他缓缓抱起衣云,将她全心呵护,柔声道:“你放心,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你和孩子的。”
    衣云对上他充满自责的深眸,苦笑道:“你相信我了?相信孩子是你的了?”
    凌天伸出手,拂去衣云额前的乱发,低语道:“正如你所言,我该死,我昏了头了,才不相信你,云儿,你骂我吧!”
    衣云转首,敛上双眸,靠着他的肩,什么也不愿看什么也不愿听,只是将头深埋在他怀中,轻轻嗅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
    她不怪他,但若是孩子丢了,她会很伤心的,她不知那时自己还会不会接受他。
    龙莫和听湖紧跟在他们后面,龙莫眼见着衣云埋头在凌天的臂腕中,心中怅然若失,一片恍惚,竟不曾察觉到听湖已然挽住了他的手腕,如水明眸正在细细注视他,眸中,深情款款。
    来到洞外,凌天一眼看到被侍卫押解的龙非,眸中寒光闪烁,冷笑道,“龙非,你真是狠心,连云儿也害。若是云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让你碎尸万断。风行,疾雨,先将他拿下。”
    龙莫闻言,道:“龙非还是由我来处置吧!”
    “不行,我不会放过他的。”凌天的声音寒意弥漫,带着不容拒绝的魄力。
    龙非早已感到大势已去,又见衣云埋头在凌天怀中,心中涌上无尽的酸楚。
    他冷冷一笑,手腕微动,指尖寒芒闪现,瞬间刺入自己胸口:“你们谁也不用争,我不会死在你们手中的。云儿,希望你不久能来阴间陪我。我知道,你从未喜欢过我,可是……我是喜欢你的,真心喜欢你的。”
    到了临死,龙非才蓦然觉得,自己这一生一世,似乎真的毫无意义,谋划装病十几年,做了几日皇帝,他并没有尝到手握权力的快感,只是尝到了高处不胜寒的凄凉,他的脑中总是时时闪现那个叫黄颜的小丫头那迷人的笑靥,耳畔常常回荡着她那一声声清脆悦耳的苍容大哥。
    如果有来生,他一定不会错过她。
    胸口,鲜血渗出,疼痛袭来,龙非艰难地说道:“云儿,你……你……能再叫我一声苍容大哥吗?”
    衣云心中一酸,轻声呼道:“苍容大哥!”
    眼前一片模糊,在黑暗袭来之前,龙非看到衣云清澈的双眸注视着他,听到那声醉人的苍容大哥。
    他满足地闭上双眸,永远地睡着了。
    下山的路是那样漫长,衣云体内寒气袭来,头一阵眩晕,她沉沉陷入梦乡。
    月府泻雪院
    缕缕清淡花香萦鼻,衣云睁开了朦胧的睡眼,发现自己躺在泻雪院娘亲的闺房里,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
    碧纱窗外,一棵桂树开满了花。
    一簇簇小巧的淡黄|色桂花挂在技头,不若牡丹菊花那般侬艳媚人,却也有自己的淡然风韵和清雅幽香。
    香气随风送到室内,室内便满屋生香。
    龙非死了!她的苍容大哥不在了。
    衣云想到龙非临死那句话,心中不觉一阵悲凉,她不知,龙非原来也是喜欢她的。
    龙非,她的苍容大哥,若是有来世,希望他能生在平民家中,过平淡的日子,不要再为了权力地位而殚精竭虑了,而是,快活地活着。
    衣云正在盯着那桂花出神。
    水晶帘动,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儿缓步走了进来。
    素衣罗裙,柔和端庄,玉手中端着一碗药汁,姗姗而来。
    正是衣云的娘亲月如水。
    “娘,你怎么来了?”衣云乍看到娘亲,心中一酸,几行珠泪顺着清瘦的玉脸滚下。
    月如水坐到床畔,将药随手放到几案上,伸手抚去衣云的泪珠,柔声道,“云儿,你受苦了,此刻感觉怎样,还冷不冷?”
    衣云这才发觉不仅不冷,还有些热,忙掀开身上的棉被,道:“娘,云儿感觉好多了。这是怎么回事,那医者不是说我的寒毒很难祛除吗?我的孩儿,他没事吧?”
    月如水微微一笑道:“你忘了娘亲是神医了?孩子健康的很呢。”
    衣云嫣然一笑,道:“娘,你是何时来的?你怎么晓得我病了?”
    “我是和听湖一道来的,发现你将两个小丫鬟困在阵中,我便将她们救了出来,从她们口中获悉你溜走了,我猜你是去找凌天了。可后来却听说龙莫和凌天一道去了乌眉山,我想你也许在那里,所以让听湖急急赶去乌眉山。不想你中了寒毒,昨日被他们救了回来,那龙莫召了十几名御医为你祛毒,因为你有孕在身,那些御医都不敢用药,幸亏娘亲在此,才为你解了寒毒。”
    月如水轻叹一声,道:“龙莫,他对你真是情深意重,希望他能早日放下。”
    衣云想到龙莫,心中如倒了五味罐一般,诸般滋味涌上心头。
    “娘,他们此刻去了何处?为何不见人影?”不见凌天和龙莫,衣云有些诧异。
    月如水站起身来,沉默良久道:“云儿,他们两个去比武了!”
    衣云一惊,身子微颤,“娘,你说他们去比武了?在哪里比?我要去阻止他们!”
    月如水回身拉住衣云,摇摇头道:“云儿,你就不要去掺和了,就让他们两个自行解决吧,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也到了该了结之时了,他们两个都是那般优秀之人,我想他们都会放下的。你不要担心,你要做的便是耐心等待。”
    等待,这滋味是何等难受!
    月如水将药送到衣云唇边,衣云喝了药,便凝立在窗畔,望着院子里那满院的香花,期盼着两人的归来。
    月如水悄悄退了出去,她明白衣云此刻的心情,这样的心情她也曾经有过。
    这是初秋的一个宁静的午后,屋外是淡淡的日光,满院的菊花在秋风中摇曳,是那样鲜活和灿烂。
    衣云的脸色平静极了,她相信他们两个不会有事的,他相信他们都会回来的。因为,他们两个不管哪一个受伤,她都会痛不欲生的。
    良久,日影渐渐西斜,泻雪院的院门轻轻被推开,一个人影迎着斜阳缓步走了进来。
    他穿梭在繁花丛中,一身雪衣修巾,迎风飘扬,斜阳映照,玉脸生辉,整个人俊美不凡,洒脱出尘。
    是龙莫!
    衣云的双眸紧紧盯着院门,却再不见有人进来。
    心开始慢慢沉落。
    凌天为何没有回来?难道……
    不会的!
    衣云缓缓回身,清澈的双眸对上刚进屋的龙莫。
    她的面容清丽如水,双眸幽深如潭,气质清纯如兰。
    龙莫的心再次不受控制的痛了起来。
    云儿,他终究要错过她了吗?难道老天是在为了那初次的放手惩罚他么?
    心中虽是万分不甘,然而,只要她能幸福,他愿意放手。
    他不愿再步父皇的后尘,囚禁月如水十几年,最后还不是一个人黯然神伤。
    “大哥哥儿,他呢?”
    衣云缓步而来,柔声问道,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颤抖。
    龙莫抬眼望向衣云,他漆黑的眸子里,情绪宛若天上的白云一般在翻卷。
    他一向温润清雅,他一向沉稳冷清,然而,此刻他还是忍不住情绪波动。
    云儿,心中只惦着他么?
    “云儿,你爱过我吗?回答我!”他问道。
    衣云一怔,多年前在凌河里,那个俊美清雅的少年,一身淡淡的白衣,坐在船头,轻轻吹笛的样子,在心头浮现。
    那悠扬的笛声,吹开了她少女的心扉。
    她轻轻点了点头,道:“爱过!”声音很低,但语气却是极坚定的,“我曾经日日思念你,那时,你便是我心中最美的梦,陪我走过了无数寂寞的日子。我喜欢穿白衣,那是因为你喜欢穿,我喜欢抚琴,吹笛,那是因为你喜欢听。可是凌天他如同不羁的风,吹散了我的梦,我才知道,其实我……”
    “好了。”龙莫打断衣云的话。
    他已经知足了。
    他知道,他是她纯真少女时的梦,凌天才是她真正爱的人。
    可是他清楚的知道,衣云不是他心中的梦,是他最深爱的人。
    “大哥哥儿,”衣云唤住龙莫,“云儿,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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