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前进了将近二三十里,来到了一个叫做洪家老堡的村堡附近,再向左三十多里,就可以抵达穿山妖的山寨。
前边突然有人飞快地跑过来,正是在前边探路的柳豹,他手里还提着一个人。那人任他提着,一动也不动,看样子是昏了过去。
难道是那几个山寨的探子跑到了这边来,被柳豹捉住了?
待他靠近,赫连小烟低声问道:“豹子大哥,是那几个山寨的探子么?”
柳豹摇头:“不是,是洪家老堡的人,要抢咱们的生意。”一边说一边向队尾奔过去。
林聪和赫连小烟没明白他的话,对望一眼,连忙也跟过去。
来到队尾时,柳豹正向柳升禀报:“……洪家老堡也要去进攻‘穿山妖’,他们的队伍马上就要出发。这小子就是躲在山坡上放哨,我还以为是那几个山寨的探子,捉住审问了一番,这才知道。”
林聪吃了一惊:洪家老堡多半是通过什么渠道,发现了‘穿山妖’山寨的防守力量不足,也要来乘机捡这个便宜。这样一来,自己所提议的这个进攻计划又怎么进行下去?
柳升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也是一惊,急问:“他们出动多少人?”
“要有七八百人!洪家老堡总共才三千来人,青壮年男子看来是全部出动了!父亲,我们……还动不动手?”
按理说“蚌鹬相争”,正是“渔翁得利”的好时机,但可惜现在的青羊寨人手太少,在双方激战正酣的时候插手,最后多半会导致一场大混战,不仅攻占山寨、抢夺粮食的目的达不到,还会招来较大的人员伤亡。
青羊寨只剩了这么些人,折腾不起!
等到双方两败俱伤再设法捡便宜呢,恐怕时间又不允许。
柳升从担架上一跃而起,道:“走,看看去!”
这一段时间,柳升又已炼制出不少的治伤药剂,而且随炼随用,不但他自己的伤已经痊愈,大部分受伤的盗众也都已康复。柳升之所以还坐在担架上,只是为了继续炼制药剂,为其他的山贼治伤。
当下队伍停止了前进,几个人由柳豹引路,悄悄地来到了右前方的一个小山坡上。据柳豹说,他就是在这个地方捉住的洪家老堡那个放哨人。
坡下不远处就是洪家老堡。
这座村堡方约五六百步,四周高墙深沟环护,寨墙外一箭之内全都是低矮的庄稼,一棵树木也没有,这是防范外敌偷袭的措施。
月光下看过去,四面的寨墙上远远近近有几个人影晃悠,这是负责值夜的堡勇,每座村堡小城,每天都是这样的。整座村堡内暗沉沉、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异状。
但在对着山坡这座寨门处,却正有一支队伍穿门而出,队伍的前端已来到了山坡下。
这支队伍排列不甚整齐,人员的服饰、武器也各种各样,皮甲便装、刀剑猎叉均有,还有人抬着攻城的长梯。
但队伍中却没有人说话,只有脚步声“扑扑撘撘”地轻轻作响。
此情此景,使得山坡上的几个人全都心里一片冰凉!
赫连狐狸沉声道:“大师伯,怎么办?”
现在再去进攻“穿山妖”的山寨已经行不通,回头也不行!
这时候,回头路上估计已经遍布其他四个山寨的搜索人员,走不多远就必然会被发现。
转往其他的方向也不成,因为一旦干粮耗尽,再被那些小城、村堡盯上,下场可想而知!
柳升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脸色凝重地观察着下边的队伍。
林聪也傻了眼,一切盘算得好好的,谁能想到这个洪家老堡会来横插一杠子!
柳豹嘀咕道:“咱们……能不能试着攻占洪家老堡,堡内大队人众都出去了,咱们刚好可以乘虚进攻。”
赫连狐狸摇头:“这根本不成。凭着咱们这百多人,即使堡内只剩下老弱妇嬬,也没有攻下来的可能。更何况,那些女子也未必便是弱者,其中点燃灵魂之火成为巫师的大有人在!”
转眼间洪家老堡的队伍过了山坡,前进到道路的一个转弯处,队伍不再沿大路前行,却是转上了旁边的一条小路。
众人都明白,洪家老堡所打的也是突然袭击的主意,唯恐行踪泄露使“穿山妖”寨内有了防备,增加进攻的难度,这才改走小路。
但却有三个人在转弯处停在了路边,一排排的盗贼不停地从三人身边经过转上小路。
明亮的月光下,依稀可以看到三人中有一个是女子,而且像是首领的样子。
林聪刚刚心中一动,柳升已是沉声道:“那是洪家老堡的堡主洪袖!豹子,狐狸,你们带几个人,身手好些的,身上没有伤的,藏到那边的树林里去,等那丫头回来时,捉住她!小烟,你也过去!”
这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完全与林聪想到一块去了!
那堡主洪袖这时候出现在这里,应该是为了激励士气,特地出堡为进攻“穿山妖”的队伍壮行,稍后就会回去的。
而柳升所说的那片树林,就在大路旁边。柳豹等伏在林中,等洪袖经过时突然杀出,拿住她应该不是难事。
事情突然又出现转机,柳豹等人大为振奋,应声迅速下坡,赫连小烟也跟了过去。
山坡上只剩下项前和柳升两个人。
柳升看了他一眼,道:“你也想到了?”
林聪知道他是指捉拿洪袖的事,点了点头。
柳升又道:“你上山的时间晚,又在龟驼驼小队,我见你少,没有了解,倒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的沉着冷静、心思细密,而且韧劲十足。就像这次进攻‘穿山妖’,包括我和狐狸,全都没有往深里想。”
林聪道:“这个啊,我也只是瞎想,根本就没有考虑周全。就像眼前的情况,根本就没有想到。”
柳升道:“这也怪不得你,谁又能把事情想得滴水不漏?这也罢了,你的见识,也与年龄颇为不符,更不是一个穷苦孤儿所能有的!你莫非别有来历,却又有隐情不便说。”
“这个,这个,”林聪愣了一下,只好支吾以应:“我只是看书多,看书多,嘿嘿,又哪里有什么隐情。”
“即使有隐情也没什么,谁又没有一些不愿让别人知道的事?但有一件事情我想问问你:昨天傍晚,因为小烟的事,豹子踢了你一下,他性格莽撞,下手很,你想必吃的苦头不小。对于这个,你心里不会有什么怨恨吧?”
对于柳豹那一脚,林聪倒真的没有在意。在强盗窝里,拳打脚踢是常事,根本就不值得在意。但听他提起撞破赫连小烟洗澡那事,林聪不觉又尴尬起来,干笑道:“那个事……我虽然是无意,但总是做错了,吃些苦头,也是应该的,应该的。”
“你能这样想就好。小烟毕竟一个大姑娘家,人又极害羞,被你……嗯,豹子恼怒之中,出手重了些,也在情理之中。”
林聪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好再干笑几声。
“关于赫连师弟对你施展‘化魂大法’的事,你又怎么看?”柳升突又转了话题,“嗯,我是说,施展那个《化魂改命大法》,无论对施展者还是承受者,都有不少的风险,都有可能因此而丧命。”
施展《化魂改命大法》确实有着极大的风险,稍有差池,就会使受功者成为白痴,或者直接要了他的小命。因此,通常的情况下,绝大多数人都是宁可使自己的魂力随着死亡自然消散,也不敢通过《化魂改命大法》将它灌给自己的后辈!
柳升这时候话题跳来跳去,项前有些适应不过来,不知道他究竟是想表达什么一个意思,给他搞得心里毛毛的,小心应道:
“有危险的事嘛,师父在对我施法前,已经说明了,我也听别人说过。我已经快要十九岁了,这个时候才上手修练,在正常的情况下已经迟了,这一辈子,按理说已不可能有什么大的成就。
“但我不愿意一辈子就这样……平平淡淡,接受《化魂改命大法》,是一个机会,我是自愿的。”
“好,有志气,有胆气,我就喜欢这样的年轻人!不过,你师父让你做寨主,咱们青羊寨这个寨主,却实在不是好做的!
“唉,赫连一族被迫逃离根本之地,沦落为盗,现在又遭到这么大的劫难,基本上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你现在接手做这个寨主,挑起家族大梁,不但没有什么尊荣好处,反而会带来不小的危险!
“你如果有什么其它的想法,甚至哪一天想离开赫连家族,师伯也不会来逼你。但看在你师父传你魂力、赠你记忆的情份上,你若真的要走,那把短剑还是留下来吧!别的人虽说不能用,拿着也是一件废物,但那毕竟是可以证明赫连家族存在的传承信物。”
林聪一惊:他今天绕来绕去,说了这许多,难道这才是最终目的?是看出了自己想逃,特地来试探?
似乎又有些不大像。难道是打悲情牌,想通过这种手段,让自己心甘情愿地留下来,老老实实地为赫连家族效力?
但话又说回来,由于北边不远的地方正在打仗,而且战火很可能蔓延到这一带来,到处都是人心惶惶,到处都是乱糟糟的,自己孤身一个半大少年,又是刚刚才点燃灵魂之火,即使离开青羊寨这伙人,要想寻一个地方安安稳稳地住下来,办作坊卖药剂,似乎也不大可能!
这究竟是逃走,还是继续在青羊寨这里呆下去啊?
林聪心里胡思乱想,口里却自然而然地对柳升的怀疑连连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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