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躬身老实禀告“取出来了,是普通的盒子枪,市面上随时可以买到。”
“主席人在哪里遇害”
“天堂剧院门口。当时属下已经做了最安全的防护,戏曲开场之前也清查过周围环境”
他冷冷一笑“没抓到人吧”
刘伯宽低头唯诺道“属下失职。”
周围布满严密防守的官兵,仍让对手有机可乘,一把普通的盒子枪便轻而易举解决问题且顺利逃脱,且一抢正中心脏,不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枪法会有如此精准看来,张澤霖已是等不及,誓要夺取南方的半壁疆土。
断肠日落千山暮18
宛静没有继续听两人间的谈话,进里屋默默整理冯梓钧的衣衫,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亦没有抬眼相望,直到手被人握住的瞬间,她那冷静的思绪方急速转化为依依不舍的惜别神情,依着他肩,只说“不要回许昌,好不好”
他轻柔地捧起她脸时瞧见的是一双盈盈泛泪的眶子,几尽伤感,不禁柔声道“怎么了”
她凄凄的眸子透着惶恐的万念俱灰“梓钧,南洋的两年,我虽然是一个人却过得安静,这段日子,我被折磨怕了,我始终不习惯那种封闭的少奶奶生活,我应付不来。我们去南洋,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像田哥田嫂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隐居在世外桃源,开开心心地过后半辈子。”
料想不到她会说出这话,他懵了“宛静”
她哽咽道“这次是叔叔遇害,我怕下一个是你,如果你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张澤霖即使身在顺德,每时每刻都不忘打探她的消息,他当然明白若是自己出了事,对方肯定一手遮天,若是在许昌恣行无忌,谁人还能阻拦现在的他更加认清了事实,她已经把他当成了唯一能够依靠依赖的大树。
他手指温柔地试擦掉夺眶而出的热泪,欣慰地笑了笑“不要胡思乱想,我会没事的。”
似乎明白了他去意已决,她额头摇摇摆摆从他掌心里游离出来,撇过泪眼,忧伤道“你一个人回去吧顺德那边肯定接到消息,过来了人。我想继续在这里待一段日子,初冬的时候,你再来接我。”
她明显提醒他,她不愿在冯家跟张澤霖碰面,可他怎么能忍心她一人流落大山“我怎么能丢下你”
“我哪儿也不想去,我想安安静静地过简单生活。若是担心我的安危,你大可放心,这里是深山林区,很少有人闯进来。再说,我现在也只是个垦田的妇道人家,谁会知道我的身份再说,即便被坏人知晓了身份,顶多是绑架起来威胁你,即便被人绑架,你也会游刃有余地解决掉,不是吗”
她的执拗宛若紫藤束着他的素手无策,她的温柔更像钢刀胁逼他放弃强硬,他又一次爱怜地抚过她丝发“那处理完许昌的事,我便过来陪你。”
话虽干脆,离去时,从后车镜里见那小家碧玉的倩影渐趋渐远,见令他回味的茅舍从视线里渐渐淡出,他忽然忆起了那日的秋雨绵绵,那日的悲痛绝望,便仓皇地下令调转车向冲回山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如此胆战,怕她会莫名消失,再也找不回来。
当悠悠的背影重新映入眼帘,他悬着的心才稍稍回落。她环抱身子,低头慢步在田陌,垂落的丝发遮了半面脸阔,待秋风随意地拨起一切,他看到了她紧蹙的眉宇间流露的不悦。他疾步跟了上去,三步,两步,一步,近近地,无声地,然后穆然搂住。她意料不及,忍不住“啊”了一声,而他贴着那割舍不掉的缕缕青丝,安慰她“是我。”
见冯梓钧果真丢下自己,宛静正耐心盘算,他如果有心定会在这附近设下埋伏保护自己安全,她要如何悄然突破这层防护,然后再引他去琛州,只是不想他竟又折道回来,她不得不娉婷优雅地转过身子,抬起下颚,惊愕惊讶又欣喜若狂的神色望着他“怎么又回来了”
他心底急切,却不知如何开口“我放不下你。”
她“噗嗤”一声笑了“再不走,天黑之前回不了许昌。”
“若是不想见顺德来的人,我会下令任何人不准踏进沁园一步;若是想过安静的生活,不想住在大院,我马上吩咐人另外买套宅子,我们搬出冯家。宛静,不要离开我,跟我回去。”
这不知道该称之为什么,是对她最真情的难舍难分,还是被她已迷得无法自拔她蒙蒙地眨了眨眼睛,他却陡然横抱起她直往山外走,她惊悟过来,像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咯咯笑着从他怀里扑腾下来,说“这是田嫂的衣裳,我怎好穿回去待我换过衣裳再说。”听她话语温软,他终是放心松了手。
宛静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去遇见张澤霖的尴尬,可她的心隐隐约约担着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挂念,他八成已是知道自己这些天跟谁一起,八成已是怪她恼她多了七分,她的出现只会把另外的三分添得满满当当。可惟有如此,他才能恨得麻木,恨不知疼痛,才能彻底把她遗忘。
许是老天亦在刻意顺从她的意愿,轿车驶进冯家后院的一刻,偏巧车镜里倒映出跟随其后纷沓而至的影子,她竭力露出毫无察觉的从容平静,以为那车会拐至惊涛小筑槿芝的别苑,不料它竟是一路尾随自己直至沁园大门。
“宛静”
是被冯梓钧小心搀扶下车后躲避不及的女高音,随之而来的是激动不已的拥抱,当不经意地撩起下颚,遭遇得又何止是冷冷星星的眸子,那深邃的眶子里满是阴寒,满是阴毒,宛若冷月弯刀恨不得把她一片片活刮,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你个死丫头没出事就好,害我担了一月的心。”槿芝亲热过后便不经她同意,携了她的手直扯到张澤霖面前,介绍道“澤霖,这是我嫂子。”随后又干脆丢了她手挽住丈夫胳膊,小鸟依人地偎着,撒娇道“宛静,这就是我的那位,觉得怎么样”
她坚强不屈的心脏不知为何猛然一阵抽搐,眼睛霎那间蒙了层霜雾。寒风凛凛地吹拂起风衣褶皱,吹松了口袋里那只紧捏枪支的手,也吹破了干枯的喉咙,她隐忍疼痛,长长的睫毛弯弯一笑“比我想象中好看”
槿芝听罢嘿嘿两声,没好气地一拳揍了过来。她下意识躲闪后退,深陷青石板的高跟鞋却跟不上反应迅速的思维,牢牢卡在缝隙,那柔软的身子顿时不稳惯性后仰,危难中她竟是向他伸出了求救的手。槿芝惊叫一声,未来得及出手迎接,身旁的深色西装已露出半截白袖,眼瞧只有半尺之距便抓住了她却仍然是迟了一步。她飘飘的衣袖像被龙卷风刻意吹走了般,吹到该接人的怀里,被丈夫紧搂住不放。
断肠日落千山暮19
“还好吗”
冯梓钧以为与她情深意浓的几天,可以无视他们或巧遇或相见或回避的默默对视,原来心依然能被那种真实存在的无形给狠狠揉捏一回。若是没有槿芝,若是没有他,在这竹叶飒飒、秋叶零落的青石板路,他们会怎么相望曾经几何,她亲自站过这里淋雨送那人离开,曾经几何,谭家客栈,她即使恼羞成怒举枪威胁那人却也含着阵阵“为什么这般待她”的心痛,就像现在,他们越是沉默地恨着,越是淡漠不了彼此,越是令他分外妒忌。
她的惊魂不定因了这句关切中隐含的嘶哑疼痛而稍纵即逝,回眸面对眉头拧结的人时,她粲然一笑“我没事。”
此刻,他仿佛什么都做不了,怕跟她临近亲昵遭受无亲拒绝而被张澤霖耻笑,怕忍不住出口的讽刺被堂妹洞悉后引发四人的波折,他唯有默不做声,低下身拾起她的鞋子,套在她脚上,然后左手搀扶她胳膊右手搂了她腰,跟堂妹夫妻匆匆告别“宛静路上不舒服,我先扶她进去休息,回头见”
宛静无事,槿芝心境顿然开朗,加之久违的玩笑平日又被死寂沉沉的少妇生活压制,当作宛静的面自然找机会调侃一番“哥,你什么意思,我还没跟宛静说两句心里话,你就急不可待地把她往屋里塞。你是怕我对她不利,还是怕她被谁勾引走”
有意无意的反问总能无端地刺伤他,他冷漠的表情掩饰种种心伤,直道“别闹了,去看叔叔吧”说罢亦不管身后之人的阻拦嘲笑,果断搀宛静进了沁园卧房,瞧她神色惶恐,情绪极其不自在,他佯装无所谓地安慰她“赶了几个时辰的路,你也累了,先休息一阵子,晚上我哪也不去,陪你在园子吃饭。”
她勉强点头笑了笑“代我跟奶奶和叔叔说声抱歉”
像是不得不去徒步一段绵延弯曲的山路,远远能见到顶峰,却永远不能一步跨越到终线折返。他狠下心兼程前进地掠出门外,掠到叔叔修养园子,听到屋子里的爽朗大笑,若虚的嘘寒问暖,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