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再不出去走走,怕真会变成山顶洞人,老化腐朽万年,随之吩咐了丫环去备车。
丫环兴高采烈应了一声,蹭蹭跑去,却又颠颠回来,耷拉脑袋回话“今儿,院子里的车都去清净寺接老爷了。”
清净寺爹要回来她微微一怔,自从北方传来张之庭的死讯,爹便把全部军务推得一干二净,交给堂哥处理,说要跟着大师参悟佛法,堂哥结婚之时,他又说这是红尘之事,由年轻人自行解决便好,他不必参与其中招惹尘埃。现在何事能劳烦他的大驾,也不管什么世俗什么清休想毕,便问了丫环“少爷呢也去了”
丫环摇头又道“少爷在前院开会。”以为她欲转道去沁园探望少奶奶,忙又补充道“少爷已经去了好一阵子,怕是不一大儿会议结束,会回园子,若是看到你在沁园,肯定会冷脸惹小姐生气。”
她长吁短叹了两声,便吩咐了丫环挑件出门的衣裳。
没有人作陪,她已是无聊之极,没有宛静作陪,看到哪些稀奇的好玩的有意思的漂亮的玩意儿更变得怅然之极。
逛了三四条街,进出好几家洋服铺子,身上衣裙换了不下十套,每一件在丫环眼中皆是“漂亮”“美丽”,连“典雅”“完美”这类的词语都形容不出。首饰名店,对着琳琅满目眼花缭乱的黄金链子,她左右为难挑了两条欲送宛静,问及丫环哪一条更配少奶奶,丫环开口只道“小姐的眼光最好。”她顿时无语,兴致全无,起了身便走,亦不管后面叽叽喳喳地叫声“小姐,等等我。”
行至马路时,又听丫环惊天尖叫,她以为出了何等大事,正欲回身探视训斥,不想一辆黑色轿车从左侧直直急速冲来,不偏不正却是她的方向,她心里一阵惊乱,不知该前该后还是该左该右,脚下像钉了铁钉,急得迈不开步子,眼瞧着车子即将撞飞自己,她心跳骤停,大叫一声,瘫倒在地,眼帘顿时漆黑,几乎晕了过去。
紧急的煞车声嘎然至于脑际,一个温柔浑厚的男音随之而来“小姐,还好吗”她面白如蜡,娇容不现,四肢乏力,晃眼看到闪亮的黑色与自己一毫之距,又是手忙脚乱,张皇后退,当惊吓的背部抵到柔软的墙面,她方感到稳稳落进一个人的怀里,陌生清凉的薄荷味道让她紧张的神经瞬间舒缓了八分。
当眼眶的黑色变成了绒布的深蓝色,当白色干净的衬衣里塞着规矩大方的格纹领带,她不禁抬头,映入眸子的是一张玉树临风的面孔,许昌城内不曾见过,父亲的下属里不曾见过,即使见过,似乎也比不上他的好看。见她打量自己,他嘴边轻轻一笑,那笑更添了他三分坐怀不乱的自信,一分傲视天下的凌然之气。她忽地面红耳赤,羞赧瑟瑟地低下额头,不敢继续看他,心跳越发地控制不住。
他礼貌谦虚说道“若有冒昧小姐之处,还请小姐原谅。”
她不明所以,却突见他腾地抱起自己,跟随的司机识趣地躬身开门,他便轻放安置自己于后车排。
丫环此时已气冲冲地过来质问他,他很是耐烦地道了歉,又跟丫环解释“我正是要送小姐去医院检查。”随即也请了丫环上车,自己老实坐在副驾驶位置,朗声命令道“去医院。”
其实轿车根本未伤及她一分一毫,她只是抱了玩弄的心态看他到底想做什么是何种居心。轿车七拐八拐在许昌大小街道窜梭良久才踏上医院正途,进了医院,他又是殷勤抱她上楼去找最好的主治大夫,大夫仔细检查后,说无碍,没有伤及骨头不会留下后遗症,甚至判定她马上能落地行走。他认真正经地点头,却依旧抱她下了楼。
她终于耐不住,问他道“你很喜欢抱人吗”
他不假思索回话“我只是喜欢抱你。”
她没好气地笑了笑“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忽然凑近她耳边,神秘轻言“知道,我一见钟情的女人。”
她意料不到他会如此直接坦白到*****裸的地步,自己顿时羞亦不是,怒亦不是,只好羞怒相激,从他的怀里挣脱下来,立眉嗔目一番,随后果断踢了他一脚,豪情地唤了丫环逍遥而去。
她明显感到了他的刻意,刻意安排轿车出来撞她,刻意及时下车送她去医院,又是刻意找不到医院的路在许昌绕了好几十道弯子。她明明应该气恼应该跟堂哥知会一声派人抓他拷打他。回家的途中她却又一路无意微翘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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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落尽染秋色25
凉秋天气,落叶松软,飘飘坠悬,一片两片敲在桃根的额头,她低身拾了一枚,红色肉软的色泽,五指连心的形状,竟不由联想起了怏怏流泪的表小姐。宛若这满天的枯黄,表小姐似乎离油尽灯枯香消玉损只差一步之遥。原本是哭着求了冯家少爷给老爷太太知会一声,他一口回绝不说,又是威胁自己不准对谭家透露一字半句。这会子,冯家少爷又去了表小姐房间,她不得不退出客房,退出沁园,她不忍再见到表小姐的无助。
“张元帅,请这边走好本该是冯元帅来亲自迎接的,不想您来得如此及时,还不容在下去通传。”是经常去冯家少爷书房的刘局长。
“刘局长真是客气了,我是以晚辈的身份专门拜访冯元帅的。家父在世时,亦是谆谆教导过我,冯元帅乃是一代枭雄,我辈应当敬之。”
桃根听那音色之熟,如雷贯耳,如昨日再现,再定睛一看,荷塘一侧有几人款步过来,为首的是少有戎装在身的刘伯宽,而他身旁之人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分明是前些日子见过的顺德四少爷。她难以置信地揉揉不太清晰的眸子,捏手捏脚躲在竹叶林后认真窥视,在顺德孙家时,四少爷似乎也是这身衣裳,笔挺高扬,惊才风逸。起初她不太明白表小姐为何派自己去孙家送信,见过了四少爷,带四少爷进了沁园,她才懂得为何表小姐不喜欢少爷成天躲着少爷,才清楚为何少爷派她来冯家作底线。听着谈笑声渐去渐远渐失,她激动的嗓子突地干涸,喘不过大气,拔了腿便往沁园狂奔。
“表小姐,表小姐”
好在后面的兴奋之词及时堵在心口。桃根只觉表小姐有救,不曾顾虑到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人,前脚刚冲过门槛,便瞧见冯家少爷端坐在床边,紧皱眉宇,忧伤皑皑,左手与表小姐五指相扣,右手轻轻抚摸着表小姐面上的泪痕,她又不禁一怔,慌张退了出来。
冯梓钧意料不到此时有人敢擅闯进来,方才专注的深情一扫而光,重新挂上不苟言笑的冷,放开宛静,起身整了长褂便丢下床榻之人门外惊愕之人,踱步去了书房。
桃根又是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见到的是一抹假象,回身再瞧瞧拐角走廊略微背手的身影,脑袋顿时像一盆浆糊,糊里糊涂,越搅越不明白,只好犹犹豫豫走到床边,瞧见宛静眶子黑晕包裹红肿,嘴唇干裂紫色已显,又情不自禁地泛起了盈盈秋水,亦不敢大声喧张,跪到床边便对她小声耳语“表小姐,四少爷好像来了。”
他
见那垂落无力的手指张动了一下,桃根瞬间喜不胜收,携了冰冰的手,又道“我看到了,除了四少爷,还有五六个在冯家不曾见过的人,是刘局长领进门的,还很尊敬地称呼他叫张元帅。”
是他
她痛苦皱起眉头,软软的五指全搭在桃根手上,似乎竭尽全力要握住。桃根咬着嘴唇,坚定重复道“桃根没有骗你,是四少爷,我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表小姐,他肯定是来找你的。”
未等到她去顺德,所以他正大光明地来了。
她咳嗽两声,干枯的喉咙竭力吞咽,吃力的嗓子似乎有话要言,桃根翻出腰枕垫在床栏杆,又扶她靠稳,又激动不已地沏了杯温热茶水递到她唇边。她吞了一口呛了出来,又突地接连咳了好多声。
桃根轻柔抚了抚她的背,眼泪直掉,安慰她道“表小姐,你别着急,四少爷像是刚从顺德过来的,今天肯定不会走。待会儿桃根先给你熬点儿稀粥,你现在这副样子,不光是桃根看着心酸,四少爷见到了也会心疼的。”
她亦不是昔日的余宛静,她还会是他在乎的余宛静吗
已经干涸的泪水不知何时又被她含在眶子里,无力的一闭,两行透明丝线瞬间沿着憔悴的脸阔滑落下来。
桃根瞧见匆忙捏了袖管去拭擦,哽咽道“表小姐,你别哭,四少爷知道你被姑爷囚禁这里,不会置你不顾的。你不能再继续食不下咽了,只有养好了身子,你才能跟四少爷走。”
她勉强露出嘴边的褶皱,低头吞了几口茶水便伏在床帏一阵恶心呕吐,连续不断了四五次,她才倦怠地翻滚到床上,才开始大口喘息。
南北易帜,统一全国是冯希尧多年的夙愿。
当接到冯希尧的急电张澤霖愿意南北合并、共成一家、归顺定军,冯梓钧是八分怀疑二分反对的。通过这几次与张澤霖的交手,他决不相信对方是轻易诚服的人,无奈冯希尧对他言明时,又说道我已答应,他不日会来许昌,届时再行商。他亦未想到叔叔口中的不日不过是翌日。
许是她的原因,他对顺德之人未有一丝好感,特别是听说孙铭传一路同行,他更是心情郁郁,懒得面对,安排完警备部署,吩咐完下属随机应变,他便直接回了园子。
他放过了张澤霖,张澤霖倒惦记他。
刘伯宽过来找他,开口便道“钧少爷,元帅请您过去一趟,您也知道这国家大事,没有您,元帅做不了主。”他罢手拒绝说“元帅知道我的想法,去与不去皆是一样。”刘伯宽又道“不止是元帅,张澤霖也想见见您,他说是专门慕名而来,若是你不肯赏脸,他便亲自来沁园请您。”
只是听说张澤霖与自己年纪相仿,相貌不差,其它的,他倒从未在意,这会儿听对方非要见过自己方肯罢休,他不觉吃惊,思忖片刻,便去卧房换了套正规衣裳,唤了刘伯宽带路。不巧偏遇上桃根端了清汤,望过他一眼顿时神色慌张,鬼鬼祟祟地躲进了客房,又把门帘掩上。他想过去端详端详,这方却被刘伯宽紧急催促,亦不好对她再有所顾念,只好作罢。
梨花落尽染秋色26
待人接物常在前院的会客室,冯希尧此次出乎意表安排在了后院的别墅书房。
书房的摆设除了珍世古董国外设计的枪支汽车模型便没了其它,干净,清透,再有窗棂外凉凉的风吹进带来初秋的桂花香气,清新,怡然,似乎此时的国家大事也变成了一方相知的笑谈。
冯梓钧未踏进门子便远远听到叔叔的一阵阵爽朗笑声,里面之人似乎相见恨晚,聊得相当投机,再仔细清辩,也不过是你一句赞词我一句虚谦,多是恭维叔叔陈年旧勇之类。待默声到了门口,见到腰圆背厚的叔叔,一身宽大松绸锦缎料子大褂,摸着八字胡须,悠然地指着最得意最喜爱的战斗汽车说道“这东西可是我亲手设计,专门请南洋的师傅打造,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东西。”另一人背对自己,来回把玩模型,清朗的嗓音说道“依目前制造技术来看,怕是全国也找不出这款真实的东西来,南方缺铁矿石山,炼钢的技术,若是南北成了一家,冯叔叔这款模型何必远赴南洋,只要跨过枝江,便有了找落,以后何止是模型,真枪实弹也能给造出来了。”他心下不由一凉,觉得欲面对的人已不止印象中的不肯服输,还隐隐带着几分暗度陈仓的姿态。
当然这种思索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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