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弥补残阳憾》第三十四章

    1988年6月的第一天，伊拉克官方正式宣布西南经济特区石油化工城的第一期工程建成，并正式投入使用。作为萨达姆-侯赛因总统的代表，库塞-侯赛因特地乘坐专机赶来，出席这场剪彩仪式。
    随着库塞-侯赛因用金剪子将绿绸剪短，象征这项预计耗资将超过200亿美元的大型项目，终于完成了第一期近70亿美元的工程，这座石油化工城也开始正式运转，来自伊拉克、沙特和科威特的石油将通过管道等各种方式输往这里，摇身一变成为更高价值的新产品。虽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里只具备对原油进行初级加工的能力，但无论如何，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开始。
    欧德-易卜拉欣没能参与这场盛大的典礼，因为此刻他正坐在属于谢凯的那架C-910专机里面。
    “谢，对于跟西班牙的巴赞造船厂竞标泰国的航母，你有没有把握？”说话的人是欧德-易卜拉欣，他目前的身份是谢凯的临时助理。
    欧德-易卜拉欣是几天前再次来到华夏的，原本他是想与谢凯商量购买绞吸式清淤船的事，听说谢凯准备向泰国海军推销他的航母舰队方案，顿时大感兴趣，于是在跟伊拉克驻华夏大使馆的负责人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厚着脸皮跟着谢凯一块去泰国。
    此时的谢凯已经被结婚了，因为莫齐（谢凯的女朋友兼助理）被查出怀孕了。当时谢凯并没有发现这一点，莫齐是不敢肯定，但欧德-易卜拉欣在谢凯等人上飞机前发现出了莫齐的不对劲，立刻强烈建议谢凯带着莫齐去做检查。结果一出来，谢凯才确定自己真的要做爸爸了。为了不让谢凯因为这事去坐牢，“红旗机械厂”的高层经过一番运作，在档案上将谢凯的年龄一下子提高了两岁，刚好达到法定结婚年龄，然后两人马不停蹄去办结婚证，于是谢凯就这样被一张结婚证牢牢的拴住了。
    莫齐被查出怀孕了，自然不好跟谢凯一起去泰国，再加上欧德-易卜拉欣这家伙的毛遂自荐，谢凯才同意欧德-易卜拉欣这家伙担任自己的临时助理。
    “没有，走一步看一步呗。”其实谢凯心里已经有方案了，但出于保密，没打算告诉这家伙，毕竟一同加入这个销售团队的还有这家伙的几个保镖，里面肯定有伊拉克情报部门或萨达姆-侯赛因总统派来的人。
    欧德-易卜拉欣笑着说：“如果你们真的能够造出航母（航空母舰），我会向总统建议向你们下单订购。”
    谢凯嗤笑一声，说：“我们的船厂目前还造不了大型的航母，能用作舰载机的也只有超-7A，你们的海岸线很短，波斯湾又不大，买了航母又有什么用？”
    “我记得你们的海军高层说过，华夏海军不能一直窝在黄色的水里，要勇敢的去蓝色的水里（就是‘从黄水走向蓝水’、‘从近海走向远海’）。我们伊拉克也应当这样，不能一直缩在狭窄的波斯湾，要勇敢的来到阿拉伯海、印度洋甚至是太平洋、大西洋。”说到这里，欧德-易卜拉欣露出一丝向往的表情。
    谢凯没好气的说：“北冰洋你们去不去？那里更远。”
    欧德-易卜拉欣一本正经的说：“我相信在我们总统的领导下，伊拉克的海军最终会出现在世界的每一个大洋。”
    “老欧，你来找我到底是想咨询什么问题？首先说明，免费回答是不可能的。”对于欧德-易卜拉欣坚持要充当自己的“临时助理”，谢凯很清楚这家伙肯定是有目的，所以直接挑明。
    欧德-易卜拉欣问：“谢，你对我们伊拉克空军和海军，有什么看法？”
    欧德-易卜拉欣主动要求充当谢凯的临时助理，确实有目的。与萨达姆-侯赛因总统的“大陆军”思维不同，库塞-侯赛因认为伊拉克需要强大的空军和海军，才能更好的维护伊拉克自己的利益，这也是欧德-易卜拉欣此次华夏之行的主要目的之一。
    看到欧德-易卜拉欣一脸的期待，谢凯说了一句“让我好好想想”，然后陷入了沉思。
    目前来说，伊拉克的空军比原来的时空强了一些，虽然从苏联购买米格-29战机一事还没有谈出结果，但超-7A的出现，让伊拉克空军的对空战斗力得到了不小的提升。而那些由老式幻影战机改装的攻击机，也增强了伊拉克空军的对地攻击能力。对于空军这一块，谢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
    而说起伊拉克海军，可以用“黄水海军”这四个字概括。两艘苏制叶夫根尼亚级扫雷艇、五艘华夏生产的037-I改“红星”级导弹艇，再加上若干艘辅助舰船，就构成了伊拉克海军的全部力量。
    伊拉克海军和泰国海军面对的敌人不一样，到目前为止，泰国海军最大的敌人只有越南海军，未来最多再加上一个印度海军，谢凯准备推销出去的轻型航母是完全能满足泰国海军了。伊拉克海军面对的敌人是现在的伊朗海空军和将来的美国航母编队，轻型航母根本就不适用，要不然分分钟变成鱼群的游乐场。因此，谢凯认为，伊拉克海军目前最需要装备的是被称为深海利剑的潜艇，而不是防御要求非常高的航母。
    飞机降落在曼谷的国际机场，谢凯从前来迎接他的人当中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王浩。此人的年龄与谢凯差不多，听说也是“红旗机械厂”的子弟，只不过他的父亲因犯了错误被关进了监狱，他便离开了华夏，据说是去了非洲，但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王浩显得很尴尬，不过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原来这小子（指王浩）之前一直在非洲发展，独自一人无拘无束，没事儿就各个国家晃悠一圈。但是有一天，在巴黎的时候，这小子遇到一个喝多的女孩被绑票，然后就是一连串又老套又狗血的剧情：英雄救下美女，美女爱上英雄，然后作为成年人就------
    本来以为一夜过后，两人都会醒来洗把脸，然后各自回家把对方给忘了。没有想到，这小子回了非洲还不到一个月，就被一群神秘人物给绑架了，直接就从非洲到了泰国。这小子才知道，一个月前在巴黎跟他发生过关系的美女有个很牛的老爹，是泰国的军方高级官员，而这个美女又恰恰是这位高级官员最疼爱的小女儿。
    刚被绑到泰国，这小子就明确告诉那美女，他们之间不可能。没想到那美女不死心，在给这小子的食物和酒里添加了点东西------然后那美女怀孕了，这小子也跑不了了。
    听完之后，不仅谢凯，就连欧德-易卜拉欣都在心里感叹这小子的人生就跟开了（外）挂一样。
    在酒店的包间里，还没等他们坐一会，王浩的未婚妻颂英-炳就过来了，这两人还当着众人的面秀恩爱。然后因为忍受不了，欧德-易卜拉欣找个理由离开了这个包间。
    “伊万诺夫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出了包间没走多远，欧德-易卜拉欣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对方名叫伊万诺夫-肖斯塔科维奇，公开身份是卡尼娜雇佣的店员和保镖，但欧德-易卜拉欣知道，此人一定也是“KGB”的情报人员。
    伊万诺夫-肖斯塔科维奇说：“我是跟着我的老板一起来的。对了，欧德先生，请问你现在方便吗？我的老板想和你见个面，她的就在离这不远的一家咖啡馆里。”
    “好的，麻烦你带路。”欧德-易卜拉欣点点头，他想知道卡妮娜来这里的目的。
    “卡尼娜女士，你怎么也来泰国了？”见到了卡妮娜，欧德-易卜拉欣直接问出心中的疑惑。
    自从欧德-易卜拉欣在伊拉克的官方职务全给撤了之后，卡妮娜并没有离开塞玛沃市，而是继续开着她的咖啡馆，仿佛她就是一个居住在伊拉克境内的普通苏联人。
    卡尼娜没有回答，反而问：“你现在是不是跟那个叫谢凯的华夏人在一起？”
    欧德-易卜拉欣点头说：“没错。”
    卡尼娜吐出三个字：“离开他！”
    欧德-易卜拉欣问：“为什么？”
    卡尼娜冷笑一声，说：“如果你不想给他陪葬，就照我说的做。”
    欧德-易卜拉欣霍然起身，说：“我不会丢下朋友，自己离开。如果有人想要伤害他，得先把我打趴下再说。”
    卡尼娜叹了一口气，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好吧，那你就多加小心。”
    欧德-易卜拉欣又坐了下来，笑着问：“你这样关心我，难道是对我有什么企图？”
    卡尼娜拿出一根烟，点燃后放在嘴里吸了一口，说：“人不是机器上的螺丝钉，总会有感情。何况你的存在，无论是对我还是对苏联来说，都是有利的。”
    第一次遇见欧德-易卜拉欣的时候，卡妮娜因为得罪了当时的上司，遭到陷害被执行“家法”，可以说，欧德-易卜拉欣是她的救命恩人。后来卡妮娜之所以能够重新回到伊拉克，是因为她现在的上司科什别里维奇念及与她父亲的过命交情，与原来的那个上司做了一笔交易，让她恢复了名誉。
    科什别里维奇帮助卡妮娜只是出于照顾老朋友的女儿这一目的，并没有真的打算让后者帮忙做什么事。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当欧德-易卜拉欣回到伊拉克之后，卡妮娜便从欧德-易卜拉欣那里得到了不少情报，虽然其中绝大部分是库塞-侯赛因允许欧德-易卜拉欣透露的，但对卡妮娜来说也是功劳。
    包括两伊高层之间秘密合作赚钱的事，同样是欧德-易卜拉欣透露给卡妮娜的。只要两伊战争明面上没有结束，国际原油的价格就不会跌回到战前的水平，这样的局面对苏联出售原油换取外汇是有利的。更别说伊朗的财政一旦好转，肯定会继续向苏联采购武器装备，要知道为了应对华夏“红旗机械厂”的竞争，苏联方面可是连自用版的萨姆-18单兵便携式防空导弹和T-72B主战坦克都同意出售了。
    无论从理智还是情感上来讲，卡妮娜是不希望欧德-易卜拉欣出事的。虽然伊拉克高层中并不缺少对苏联有好感的人，但那些人并不归卡尼娜联系。
    当欧德-易卜拉欣回到酒店的时候，谢凯还在灯下制定这次的销售方案。来到泰国后，谢凯并不满足只是将053H2型护卫舰卖出去，他打算将因为资金问题一直停留在纸上的3万吨级轻型航母方案推销给泰国海军。
    考虑到泰国海军的资金问题，谢凯设计了两种支付方案：一种是以租借代替直接购买，每个月付一定的租金，20年之后航母归泰国海军所有。另一种是效法原来时空里的按揭贷款，就是先付一定比例的现金，剩下的钱每个月还一部分，当然利息也要算在里面。
    这两种方案共同的好处就是购买方不需要一次性拿出那么多钱来，不好的地方是支付款的总数比原价要高很多，就拿按揭贷款来说，最后支付款的数额是原价的两倍。
    当然，无论是采用哪种方案，谢凯都会把有利和不利的方面对潜在的客户讲清楚，绝对不在合同上设置陷阱，这是他做生意的原则。
    欧德-易卜拉欣进来后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直到谢凯将销售方案弄完，才说：“谢，有一个不好的消息，有人想要杀你，而且不止一帮人。”
    “谁会想杀我？”谢凯疑惑不解，难道是这次的竞争对手西班牙造船厂的人要买凶杀自己？这倒是有可能，好几亿美元的合同，加上对方这个造船厂濒临破产，为了保住饭碗，这样做很好理解。
    欧德-易卜拉欣带有几分调侃的语气说：“美国的‘CIA’（中央情报局），日本的外务省情报机构，越南的‘K49’（越南情报机构），还有------甚至南非第32营（雇佣军）也可能参与了。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是从哪得到的消息，几个小时前我和‘KGB’的人见了面。听说发起这次行动的‘CIA’可是开出了一亿美元的奖励金，只为了将你除掉。说实话，这一大笔钱让我也心动了，所以你是不是考虑拿出一笔钱来收买我？我的要价不高，一亿美元就够了。”
    谢凯没好气的说：“滚蛋，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
    欧德-易卜拉欣跟苏联情报部门“KGB”的人有联系，谢凯早就知道，而且当初还是这家伙主动告诉他的。
    欧德-易卜拉欣换上了严肃的表情，说：“谢，我建议你赶紧回华夏去，连香江也别停留。你死了，不仅是你们‘红旗机械厂’的重大损失，更是你们国家的重大损失。”
    谢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这次的项目对华夏的航母发展有重要的作用，他不能也不愿就这样放弃了。
    欧德-易卜拉欣拍了拍谢凯的肩，说：“好吧，既然如此，接下来我就兼职做你的贴身保镖，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先别忙着感动，保镖的薪水得另算。”
    欧德-易卜拉欣说的最后那句话，把谢凯内心原本已经生出的一丝感动给弄没了。
    几天后，伊拉克驻泰国大使得到消息，一个名叫欧德-易卜拉欣的伊拉克人在泰国曼谷的国际机场遭到袭击，受了重伤，已经被送到最近的医院接受抢救，于是赶紧叫车出发。只要是伊拉克人在泰国出事，他身为大使，责无旁贷。
    看着受了重伤躺在病床上无法动弹的欧德-易卜拉欣，谢凯一直在自责，如果当初采纳了这货的建议，或许后来的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那帮人最终还是动手了，而且还是分两次进行的。
    第一次，谢凯等人采用引蛇出洞的策略，但对方的实力超过了他们预先估计的，因为一些被那帮人收买的泰国高级军官也参与了进来。两帮人在曼谷郊区上演了一幕激烈的枪战片（在泰国的军方看来是战争大片，双方可是动用了重武器），谢凯一方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获得了胜利。（注：由于欧德-易卜拉欣的加入，跟在谢凯身边的人一个都没有死）
    第二次是在去机场的路上，当时谢凯等人在泰国的军方保护下前往机场，不料遭到了袭击。动手的人很老道，先是将谢凯乘坐的防弹汽车炸了个底朝天，接着又对车子底部发射了火箭弹，点燃了油箱。
    在汽车即将被火包围的时候，坐在另外一辆汽车上的欧德-易卜拉欣不顾危险跑过来，用拳头砸碎了挡风玻璃，然后不顾自己的手鲜血淋漓，硬是争分夺秒将困在车子里面的谢凯拖了出来。紧接着，老方和杨桃也在欧德-易卜拉欣的帮助下从车窗里面爬了出来。然而还没等他们跑出几步，又是一枚火箭弹射了过来------
    当谢凯清醒后，才知道在关键时刻，是欧德-易卜拉欣用他自己的身体护住了谢凯，这家伙却受了重伤，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一下。
    谢凯自认为与这家伙的交情好，更多是因为他们有很多的共同利益，在面对刺杀危险的时候，他还怀疑过这家伙会不会对自己下手。然而，这次的泰国之行，让谢凯看明白了这家伙，是个值得交心的汉子，当然，前提是这家伙对男人没兴趣，否则他会觉得恶心。
    得知有伊拉克人在泰国遭到了袭击，受了重伤，伊拉克的萨达姆-侯赛因总统顿时大怒，立刻下令派出伊拉克国内最好的医生乘坐专机去泰国，为欧德-易卜拉欣进行诊治和护理。待欧德-易卜拉欣的伤情稳定下来后，萨达姆-侯赛因总统又下令用专机将欧德-易卜拉欣接回了伊拉克。
    让欧德-易卜拉欣没有想到的是，他这次被送回伊拉克之后享受到了很高的待遇，当专机降落在巴格达机场的时候，萨达姆-侯赛因总统不顾伊拉克与伊朗还处在战争状态，坚持亲自带人前往机场进行迎接，并上前看望了躺在担架上难以动弹的欧德-易卜拉欣。萨达姆-侯赛因总统还当众表示，欧德-易卜拉欣的治疗费用以及其他相关的费用都由伊拉克的国库来承担，他绝不会让任何一个做出过贡献的人流血又流泪。
    （注：萨达姆-侯赛因总统之所以没有趁机除掉欧德-易卜拉欣，除了因为觉得后者目前对他还有用处，还有就是游戏助手让乌代-侯赛因看上去随时可能会“苏醒”，让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出面做这个恶人）
    随后，欧德-易卜拉欣被送到他的养父母家，接受疗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