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弥补残阳憾》第十二章

    在拿到1.3亿美元的资金之后，欧德-易卜拉欣很快买了机票，来到华夏找谢凯“喝茶”。
    对于欧德-易卜拉欣的到来，以郑宇成为首的“红旗机械厂”的高层表示非常欢迎。但得知此人的来意后，他们就开始纠结了。
    一亿美元，是欧德-易卜拉欣用来购买武器装备生产线的（剩下的三千万美元用来建造厂房、雇佣工人和维持平时开支之类的），另外这小子还算厚道，声明这笔钱如果有结余，结余的部分就全部交给“红旗机械厂”，名义上是给中间介绍人的劳务费。
    虽然“红旗机械厂”在过年之后与伊拉克军事贸易代表团签订了一笔二十七亿美元的武器装备贸易合同，但其中的大部分不是分给了617厂作为代工费就是投入了已经处在研发状态中的项目，这一亿美元一旦到手，足以缓解“红旗机械厂”目前资金不足的困境。
    包括谢凯在内的所有人都想让“红旗机械厂”把这一亿美元全部吃下来，但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红旗机械厂”目前已经开发出来和正在研发的武器装备，技术水平在国内是属于非常先进的，其中绝大部分武器装备的生产线属于禁止出口的。目前，由“红旗机械厂”出口的只有两条，一条是出口到巴基斯坦的359式坦克的生产线，一条是出口到某个国家的特种作战和班组作战系列武器装备的生产线。
    就算是这两种可以用来出口的生产线，用来换一亿美元也是不现实的。359式坦克的生产线和第一批零部件不是一亿美元能拿下来的，就算能拿下来，“红旗机械厂”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多培养一个竞争对手出来。轻武器的生产线用一亿美元拿下来倒是绰绰有余，但不符合客户的需求。
    “要不我们去问一下兄弟单位，看他们有什么可以出口的生产线。”汪贵林在“红旗机械厂”主管后勤，承担的压力最重，但他在这帮人当中反而是最先看开。便宜其他单位也没什么，反正受益的都是华夏的军工系统。
    郑宇成摇了摇头，说：“就怕兄弟单位的生产线，便宜的这小子看不上，好的又买不起。”
    华夏军工目前也不是没有好东西，比如C801反舰导弹，被外界称呼为华夏版的“飞鱼”，这种导弹的生产线在十几二十年之内是绝对不能卖出去的。还有号称“东风快递、使命必达”的东风系列导弹，连成品都还没有被批准卖出去，更别说生产线了。
    其他的人也纷纷开口，目前国内的军工技术水平摆在那里，如果不是因为价格便宜，开战导致国库空虚的伊拉克和伊朗也不会大量购买华夏兵工厂（不包括“红旗机械厂”）生产出来的武器装备。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投在了一言不发的“红旗机械厂”的“特别发展顾问”谢凯那里。
    在众人期待之下，谢凯终于开口了，只不过说的话却是：“这样，我先跟欧德那家伙聊一下，看看能不能想到办法。”
    其实，谢凯的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方案，而且他有十足的把握说服欧德-易卜拉欣接受。只不过，他更多的是在想这样做对“红旗机械厂”以及整个华夏军工是否有足够的好处。
    谢凯发现，自从他重生到1984年后，这个世界就开始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化。
    “前卫”导弹、“地红旗”导弹、359式坦克的提前出现，不仅给华夏军工界带来了更多的经济利益，还影响到了两伊战争的进程。而两伊之间达成限制战争影响范围的秘密协议，以及伊拉克西南经济特区的建立，就是一连串改变所导致的结果。
    而欧德-易卜拉欣这个人，在谢凯看来，原本历史上可能存在过，但是在伊拉克的地位绝对没达到现在的高度，甚至可能早已死于某一场战争，或者被萨达姆-侯赛因暗中派人除掉了。
    在伊拉克的那段时间里，谢凯不仅与伊拉克方面谈武器装备交易的事、与苏联代表团谈购买RD-33发动的事，还通过一些途径更详细的了解到了伊拉克高层之间的事。别的不说，在他跟着他父亲两次与萨达姆-侯赛因见面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发现萨达姆-侯赛因对欧德-易卜拉欣的憎恨和杀意非常强烈，尽管萨达姆-侯赛因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
    所以从那之后，谢凯与欧德-易卜拉欣的每一次见面和私底下合作，都抱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的想法，否则他也不会假装喝醉了酒，将伊拉克石油部长沙拉比捞黑钱的“情报”告诉给了欧德-易卜拉欣，并建议后者如何运作。
    散了会之后，谢凯来找欧德-易卜拉欣，并将那个方案说了出来。
    听完谢凯的叙述，欧德-易卜拉欣皱起了眉头，说：“69式坦克的生产线？谢，我记得如果不是这种坦克足够便宜，才50万美元一辆，我们伊拉克和他们伊朗的军队也不会大量购买。这种坦克的性能说实话，真的不怎么样。”
    “你们买回去不仅可以生产，还可以对这款坦克进行改装。一个国家的陆军，全部装备最先进的坦克是不现实的，美国的军费够充足吧，但他的陆军当中还有大量的M60A3坦克在服役。其实，以69式为基础，进行现代化的改装，性能绝对不会差，成本也不高。我们的69-3式和85式也是这么改过来的，甚至我们研发出来最先进的359式坦克，也是在59式这种第一代坦克的基础上弄出来的。我个人认为，生产线，要选择最适合本国国情的，而不是挑那些先进的买。那种生产线，买了回去玩不转，还不是丢在那里------”为了说服对方接受69式坦克的生产线，谢凯可谓是费劲了心思。
    “就这么一条不怎么先进的坦克生产线，也值不了一亿美元。”欧德-易卜拉欣看上去还是有些迟疑，但心里却乐开了花，他当然知道以伊拉克国内的军工技术水平，69式坦克的生产线确实是最适合的，如果使用的好，这条生产线可以为将来伊拉克在设计和生产坦克上面打下牢固的基础。
    “这一亿美元，包含一条生产线、一条大修线、运输费和人员培训费。另外，将69式坦克改装成69-3式（也就是79式）坦克的技术费用，分摊到每一辆坦克的改装上面，这一点，由我们负责说服617厂的人。”谢凯算了一下，这样下来利润虽然没有达到预先设想的数额，但还是有不少，足够再建一条新的、更好的生产线了。
    而将69式改装成69-3式坦克，不仅可以额外收一笔“技术门槛费”，还可以通过伊拉克方面的关系，扩展到为中东其他装备T-62坦克的国家进行改装，这又是一笔利润。
    至于617厂的人会不会答应，谢凯觉得完全没有问题。因为359式坦克的提前出现，导致69-3式坦克不怎么受军方的待见，哪怕即使有着引进的各种技术来摊薄成本，每辆的造价也不超过150万每辆。
    105毫米线膛炮的攻击力不如359式坦克上面的125毫米滑膛炮，均质装甲钢板没法跟359式坦克上的乔巴姆复合装甲厚，甚至动力也不如359式坦克强劲，重量还更重------最主要的是，69-3式坦克无法做到在行进过程中开炮并准确命中目标。这种性能，价钱哪怕再便宜，都很难获得青睐。
    617厂的管理团队一直都在想要说服军方换装69-3式坦克，军方却根本不买单，一方面因为没钱，另外一方面就是有着更好的选择，也就是359式坦克。如果不是为了养着坦克制造单位，部队恐怕一辆都不会装备。要知道军方已经在考虑359式坦克的出口转内销，唯独就是嫌价格太贵了。
    因此，617厂想靠出售69-3式坦克获得利润，只有这个选择是最有利的。
    在这方面，军方的高层也是乐见其成，当初为了研发出69-3式，可是花费巨额外汇引进了一些技术和相关设备，其中就包括L7型105毫米线膛炮以及造炮管用的电渣重熔钢相关设备、精度深孔钻，生产穿甲弹用的高速旋锻设备等等。如果能够借这个机会出口赚外汇，哪怕只是将成本收回来，也是值得。
    尽管欧德-易卜拉欣也清楚这些，但他有自己的顾虑。
    “这事得由库塞殿下做决定。谢，你还有别的建议吗？”虽然在来之前，因为太忙，加上这些钱是欧德-易卜拉欣筹集到的，库塞-侯赛因给与了欧德-易卜拉欣引进武器装备生产线的自主权。但欧德-易卜拉欣认为上司说的很多话不能完全当真，再说万一上司到时候不满意，倒霉的还不是做下属的。
    对于库塞-侯赛因是否会答应花一亿美元引进69式坦克的生产大修线，欧德-易卜拉欣心里还真没底。要知道一亿美元，280万美元一辆的高配版359式坦克连带弹药都可以买好几十辆了。
    华夏的69式坦克，据说是仿照苏联的T-62坦克弄出来的（这个观点是错误的，69式坦克与T-62坦克关系就像歼-8II战机与米格-23战机的关系一样，中间有过借鉴而已），T-62坦克又是二十几年前的型号。伊拉克军队大量采购和装备，就是因为价格足够便宜（才50万美元一辆）、使用简单，很适合目前资金匮乏、军人文化素质普遍不高的伊拉克，也很适合用来跟伊朗的军队拼消耗。一旦战争结束，等资金宽裕的时候，那些已经装备了的华夏69式坦克肯定会换掉。在萨达姆-侯赛因总统看来，堂堂世界第三军事强国（自封的）的军队里再大量装备这款落后的坦克，会很跌份。欧德-易卜拉欣甚至可以想象的到，一旦69式坦克的生产大修线买回去了，西方的某些报纸肯定会说伊拉克的高层是“一群喜欢落后坦克的土包子”。
    看到欧德-易卜拉欣迟疑，谢凯继续说：“如果你们对69式坦克的生产线没有兴趣，我这里还有一个建议，就是歼-7战机的生产线。不过这一亿美元最多只能买一条生产线回去，大修线、运输和人员培训的费用得另算。”
    在谢凯看来，如果欧德-易卜拉欣或者库塞-侯赛因真的选择购买歼-7战机的生产线，那绝对是不明智的。至少在F-7MG（歼-7E的外贸版本）出现之前，歼-7B（或者叫歼7-2型）和歼-7M在性能上没有得到质的提升。
    别看歼-7E只是歼-7家族当中的一个型号，但改进的地方不止一个。在歼-7E之前的那些型号，机翼都是简单的大后掠三角翼。而歼-7E则改成了双三角翼，内翼后掠角57度，外翼后掠角42度。除了这个改变，还增设了前后缘机动襟翼，使整机的机动性能有巨大提高。再加上换装了涡喷-13发动机，这些整体的措施，才造就了歼-7E在近距格斗方面能够和F-16匹敌。
    而要将歼-7改到歼-7E的水平，则需要足够强劲的发动机作为支撑，这在至少三年之内是做不到的。因此，谢凯给欧德-易卜拉欣推荐69式坦克的生产大修线和将69式改装成69-3式坦克的技术，绝对是很有良心的。
    尽管在很多人看来，谢凯有坑钱的“嗜好”，但他绝对不会乱坑钱，推荐的武器装备和生产线绝对是物有所值，最多就是价钱稍微贵了一点，但也贵不过欧美或者苏联方面的，更何况这里面没有任何的附加条件。
    果然，在欧德-易卜拉欣将谢凯的建议通过电报发回伊拉克国内之后，没过几天便收到了库塞-侯赛因的回复：同意引进华夏69式坦克的生产大修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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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后，伊拉克的西南特区，库塞基地。
    “殿下，我回来了。”欧德-易卜拉欣连行李都没有放，就直接向库塞-侯赛因汇报这次华夏之行的收获。
    “你做得很好。”对于欧德-易卜拉欣在引进69式坦克生产大修线一事上的表现，库塞-侯赛因感到很满意。虽然他对已经签了引进合同的这款落后的坦克生产大修线并不感到乐观，但他知道这个得力手下已经尽力了。
    “殿下，这是引进生产大修线的合同，请你过目。”欧德-易卜拉欣拿出了一沓合同，准备递给库塞-侯赛因。
    “合同就放在我这，算了，还是由你交给哈纳迪，让她仔细的审查一遍。”看到欧德-易卜拉欣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库塞-侯赛因接着说：“怎么，你跟哈纳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欧德-易卜拉欣赶紧否认。在西南特区，哈纳迪-阿齐兹除了担任库塞-侯赛因的经理助理之外，还负责管理财务这一块。可以说，除了库塞-侯赛因的卫队以外，其他跟资金有关的事情，哈纳迪-阿齐兹都有权过问。
    自从在一起共事后，欧德-易卜拉欣就感觉哈纳迪-阿齐兹对他的态度跟别人不一样。在面对别人（也包括库塞-侯赛因）的时候，哈纳迪-阿齐兹是客气中带有几分冷淡。而面对欧德-易卜拉欣的时候，哈纳迪-阿齐兹是冷淡中带有几分厌恶。打过几次交道后，欧德-易卜拉欣对哈纳迪-阿齐兹是敬而远之。
    尽管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哈纳迪-阿齐兹依然在办公室内伏案工作。自从来到伊拉克加入到库塞-侯赛因的麾下，哈纳迪-阿齐兹感觉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地。虽然西南特区的起步艰难，但这并不影响她对于这份工作的热爱，在她看来，越艰难就越容易做出成绩。
    “进来。”听见有人敲门，哈纳迪-阿齐兹想也没想就让对方进来。平时有人来找她，门口办公室的秘书（女的）会通知一下她，能直接进来的只有她的这个秘书，再加上今天整整一个白天在外面奔走，让她感觉有些疲惫。
    对方走进来之后，过了好一会都没出声，这才让哈纳迪-阿齐兹反应过来，抬头一看，发现站在离她不远地方的是欧德-易卜拉欣，而对方正呆呆的看着她，眼神里透露出几分迷醉。
    此时，欧德-易卜拉欣的眼中只有这样一幅画面：精致的容颜、让人难以挑剔的身材、还有脱了鞋搁在小凳上的那双穿了薄袜子的纤足。那一刻，欧德-易卜拉欣似乎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注：据说在海湾国家以及热带地区的人，大多是不穿袜子光脚穿拖鞋，感到凉快）
    哈纳迪-阿齐兹急忙将两只脚踩进皮鞋（有跟但不高），不料因为之前斜坐在转椅上，加上仓促之间没有掌握好平衡，导致重心不稳，瞬间朝一边倒去。
    就在哈纳迪-阿齐兹做好了摔倒在地的心理准备时，欧德-易卜拉欣以令人惊讶的速度跑了过去，伸出手将快要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哈纳迪-阿齐兹给抱住了。不过欧德-易卜拉欣并没有趁机占便宜，待哈纳迪-阿齐兹自己站稳后，就松开手退到一边。
    平复了一下心情，哈纳迪-阿齐兹问：“你是怎么进来的，找我有什么事？”
    因为哈纳迪-阿齐兹清楚的记得，下班后，秘书离开办公室都会把办公室的大门锁上，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会因为足底痛而把脚放在小凳子上，更不会因为大意让眼前这个男人欣赏了好一会的“美人图”。
    欧德-易卜拉欣赶紧解释：“是这样的，我在华夏谈了一笔69式坦克生产大修线引进的生意，合同也拟好了，库塞殿下让我把合同拿给你审查。因为这个时候已经下班了，库塞殿下怕我敲门你听不见，就把你办公室大门的钥匙给了我。”
    “不管怎样，你敲门的时候应该表明身份。合同呢？”想到自己被眼前这个让她感到厌恶的男子白白欣赏了好一会，哈纳迪-阿齐兹就感到一阵恼怒，更别提因为失误又被对方用手抱住了一下。
    不过恼怒归恼怒，哈纳迪-阿齐兹并没有发泄一通的想法。虽然因为萨米拉的缘故（当初被欧德-易卜拉欣“玷污”后，萨米拉来到美国留学，与哈纳迪-阿齐兹认识并成为了闺蜜），哈纳迪-阿齐兹对欧德-易卜拉欣确实非常厌恶，但她清楚此人还没坏到像乌代-侯赛因那样的程度。
    欧德-易卜拉欣赶紧将合同放在哈纳迪-阿齐兹的办公桌上，然后站回原位。哈纳迪-阿齐兹也不说让对方坐下，直接翻开合同看了起来。
    中东地区沙漠比较多，气候干燥，欧德-易卜拉欣笔直的站在那，任由汗水从头上、身上流下来，他的目光没有落在哈纳迪-阿齐兹的身上，而是盯着挂在墙面上的一幅世界地图。
    终于，哈纳迪-阿齐兹翻看完了这份合同，似乎才发现欧德-易卜拉欣已经在那站了近一个小时。
    “这份合同我已经看完了，没有太大的问题。好了，你可以走了。”工作谈完了，哈纳迪-阿齐兹自然不想再让欧德-易卜拉欣多呆哪怕几秒钟。
    欧德-易卜拉欣知道对方的想法，但并没有直接转身离开，反而问：“无论发展军事工业，还是发展经济，都需要大量的成年男子作为劳动力。哈纳迪助理，你说是不是？”
    哈纳迪-阿齐兹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说：“欧德先生，难道你有解决的办法？”
    两伊战争打到现在，伊拉克国内的许多成年男子不是加入了军队，就是从事与军队相关的工作，经济行政以及后勤运输工作这类相对轻松的工作大部分由伊拉克的成年女子承担起来了。
    哈纳迪-阿齐兹之所以现在不发表任何意见，就是想在下次开会的时候以劳动力短缺为理由，劝库塞-侯赛因彻底放弃在西南特区发展军事工业的计划。只不过让哈纳迪-阿齐兹没有想到的是，欧德-易卜拉欣主动提出了这个问题。
    当然，如果欧德-易卜拉欣有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哈纳迪-阿齐兹还是会支持的，毕竟这对西南特区的经济建设同样有利。
    欧德-易卜拉欣没有说话，他走到挂着那幅世界地图的墙边，伸出手指在地图上面的两个地方各点了一下。
    欧德-易卜拉欣离开后，哈纳迪-阿齐兹看着此人刚才在世界地图上点的那两个位置，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