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中的侦探》第二十章 反常之处

    为了忙碌的唐警官和鉴识人员们能够尽快完成采集现场痕迹的工作，林警官和我只得选择贴站在了房间门旁的墙上，用遥远的视线粗略地观察房间内的一切。
    因为杜樊极其惨烈的死状已然被人运离的缘故，此时的我也终于可以将自己的精神集中在醒目的血泊之外，好好看清这个夺去杜老爷性命的房间布置。
    正如我一开门时看到的那样：偌大的房间中，两个巨大的陈列柜倚靠在两边对立墙上，紧闭着反光的玻璃窗，里面却空无一物，唯有一些透明的支架依旧齐整地排列在一起；而与陈列柜相邻的地板上，原本安置有序的各式枪械模型被杂乱无章地散落一气，恰好将一把被血染得通红的木椅不偏不倚地团围在房间的正中央。
    这些都是我第一次看到现场时就已经定格触目的画面，同样也是和杜老爷的死有着某种直接联系的信息。
    除此之外，在我如今心情相对缓和地环视下，正对着“血椅”的办公桌、开敞着的阳台落地窗以及挂在阳台上金属晾衣杆的一件迷彩色的军大衣也都在一瞬间的工夫里以反常的姿态印入了我的脑海。
    堆满枪模的地板上非常的混乱，但是那张办公桌上的文档书籍却依旧摆置得格外整齐；现在已经是十一二月的天气，仅仅穿着一件黑色毛衣的杜老爷不仅没开空调反而还大开着窗户；阳台上的晾衣杆不合时宜地挂着一件军衣，完全没有任何的逻辑性可言。
    “如果说前者还可以容忍为与案件无关的话，那么后面的两个不自然处就注定了杜老爷的死并不简单，至少，不会是普通的自杀或者意外走火那么单纯。”头脑风暴结束并且得到初步结论的我这么想到，不自觉地扬起了自己的嘴角，却不知这下意识的微表情早已被一直有留意我表现的林警官给捕捉了去。
    “杨……杨轩是吧？”他叫住了我，我也立刻把视线转移过去，“按规矩说我们警方在办案的时候是不允许闲杂人掺和的，但看在我前同事张升的面子上我特许你今晚以警备侦探的名义呆在这里参与案件的推进。只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卡伦县最大制药厂的董事长疑似在家饮弹自尽，这次的案件分量很大，想必过不久就会有属狗的记者前来堵门报道。所以我希望你今天在案件分析结束后光明正大地走出门，大胆去接受各路媒体硬塞上脸的话筒，把自己今晚的推理和结论以侦探的身份公诸出去。”
    “什么？要我一个高中……年纪的人不顾你们警方的立场把一己之见告诉那些只会推波助澜的人？你难道就不怕我给你们惹麻烦吗？”
    “哼，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林警官不屑道，“我虽然允许今晚所有的鉴识和调查信息与你共享，但是不会给予你任何处理信息的方法，最终的真相推理完全要靠你自己。如果你脑子不够聪明，得出的结论与我们警方的相差很大，那么哪怕你在公众面前说出多么离奇的故事也不会有人相信，大多会把你当成自以为是的小鬼讽刺，你也就彻底失去成为卡伦县刑警的可能。”
    林警官冷冷地一字一句道，像一支支铅锚沉重地砸在我的心头，使我不禁皱眉斟酌利弊起来。
    或许是林警官看出了我的纠结，在稍稍等了一段时间后，他又缓和语气地开了口，“当然如果你逻辑思维严密，推出了这次案件的真相，那么你就可以一夜之间成为网络红人，彻底改变这几天来他人对你喋喋不休的局面。‘卡伦县天才青年侦探’，哼，这名号一定能让你高中的同学们彻底刮目相看吧！而且……”
    “不用说了，”成功被身旁男人的话语说服的我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我答应你的要求，林警官。不过在此之前，你得让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呵，别说傻话了，我只是看不惯一群人对一个素不相识的未成年说长道短而已。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曾经也因为一起案件遭受过很大的舆论压力，体会过那种被无关人员指手画脚的感受，所以我现在给你这么一个摆脱的机会，不过是不想你重蹈我覆辙罢了。”
    “哦，原来如此。”我点点头，心里却在回忆之前莱德公司命案时张升叔告诉我的往事。如果没猜错的话，那起引得张升叔和林警官决裂的抢劫杀人案便是眼前男人频频叹气的原因。
    “你们俩神神秘秘的，在商量些什么呢？”交代完事的唐警官拍着衣服走了过来，林警官和我也默契地结束了之前的对话。
    “能有什么事，不都和案件相关嘛。”林警官依旧摆回了先前“不可一世”的姿态，“这个张升身边的跟班，说是发现了一些可疑的线索，我这不耐心听他描述嘛！”果然也同我一样察觉到了房间里的异常情况。
    “诶，可疑？这杜樊难道不是自杀的吗？”
    “嗯，极有可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