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来云起》第 171 章 好刀

    见着崔衍的时候，云起一时语塞，不知叫什么好。崔家他也来过两回，可除了崔行云，其它人他一概没见着。可见，不论是平西侯府，还是崔府，明面上似乎都没有认他这个女婿的意思。叫他外祖吧，颇有一些上赶着的意思。略思忖了下后，他才上前拜道：“学生见过崔尚书。”
    崔衍瞥了他一眼，这方抖了抖胡子道：“行云可是一口一个姐夫的叫你，怎么？你连叫我声祖父都不愿意？”
    云起听了这才再次躬身道：“小子见过外祖父。”
    “坐吧。”崔衍满意的点了点头。见丫鬟奉了茶，这才转头对崔行云道：“行云先出去，我跟你姐夫单独说两句。”
    “是。”崔行云说着就退了出去。
    崔行云才出去，崔衍就一拍桌子道：“你小子忒大胆，什么都敢写。要不是你写的那本农书入了圣上的眼，这次怕是要被罢黜了。虽说殿试少有罢黜的，但也不是没有，何况你省试原就是最后一名。就这，也是杜为礼那老小子乃寒门出身，想着你那农书许是真能让百姓吃饱。你倒好，差点就捅出个大篓子。”
    一通骂下来，崔衍就觉得口有点干，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这才又去看云起。就见云起低着头坐在那，瞧着像是吓傻了一般。以为自己说的太重了，他干咳了两声又道：“好在圣上重社稷，又关心农事，知道你上了杏榜后，特意点了你的卷子来看，你的卷子才被留了下来。你的卷子我看了，确实写的不错，就是太好了些。陛下原是想着把你的名次往前提一提的，被老夫我劝住了。你还年轻，虽是把好刀，但是犹自混沌，极有可能还未开锋就被折了，你可明白？”
    “多谢外祖父教导。”云起忙站起来道，他倒是不在乎名次，他只是有些后怕。
    “这也是你运气好，陛下去岁才得了个皇子，心情到现在都很好，平日里未必劝的住。削藩的事，别人问你，你就推说是我的主意，没事可别再提了。陛下手中的刀可没那么好做，你要是就这样被推上去，只会成为众矢之的。”崔衍点点头道。
    “小子明白。”云起郑重的点了点头。
    “行了，年级轻轻就垂头丧气的像个什么话。”见他耷拉着个头，崔衍再次抖了抖胡子。
    “小子过会子就好了的。”云起闻言挤出抹笑容回道。
    “中进士后你有什么打算？按你这个成绩，留京怕是不成了。”
    云起听了立马打起了精神：“我想着补个县令就好。”
    “这倒是容易。行了，我有些乏了，让行云带你去见见你外祖母吧。虽说秀娘不在，但是既连了亲，也该认认人。”崔衍说完就挥挥手。
    却说云起出门后，就跟着崔行云去了内院。彼时，王老太太正端坐在高椅上，旁边站着个年轻妇人，两边坐着是一溜的小娘子和小郎君。见着他来，忙唤了他到近前。先是说了一通秀娘命苦的话，这才又命那年轻的妇人带着他认人。
    小娘子们多做一样打扮，小郎君们也是。云起原就脸盲，一圈下面竟也没记住几个人。好在王老太太见他不自在，只略问了几句，就让崔行云带着他去了外院。因着屋里有几个待嫁的小娘子，云起也没敢乱看。进了屋后，只觉的翠绕珠围，连着老太太身后的屏风都没瞧见上面绣的甚。
    出来后，崔行云先让小郎们回去了，他自个带着云起到园子里逛了逛。一路过去，原以为姹紫嫣红看遍，回廊处却又别有洞天，直把个云起瞧的以为进了大观园。想着才瞧见的那些女孩子，心里不禁有些艳羡。原先读的时候，他就很羡慕大观园里的姊姊妹妹一处闹一处玩，总想着日子若总是如她们刚进大观园的时候就好了。好容易到了古代，偏生成了男儿，当真是遗憾。
    不过，很快他就没时间多想了。逛过园子后，他就被崔行云带回了前院。做什么呢？却是请他指导小郎们的功课。
    午饭也是在崔府里吃的，算是家宴。宴上，他也见着了挺忙的崔表舅。崔表舅长的严肃，人也挺严肃。只坐在哪里，小郎们就都不敢说话。见着云起，他也只是寒暄了两句。
    吃完中饭，云起就出了崔府。
    见外面阳光灿烂，他也就没急着回去。而是问了路人怎么去东市，这才慢悠悠的朝东市去。
    “四方奇珍，皆所积也”说的就是东市。才进了东市，就见着各种各样的旗幡。酒肆、雕版印刷行，笔行，珍宝行一字排开，连着肉行、铁行都有。路上除了赁驴人、买胡琴的、耍杂戏的、货锦绣财帛者遍地都是，瞧着热闹极了。
    云起先去了珍宝行，一口气买了三个大金镯子。想着她娘，大姐二姐一人一只。先前虽买了银簪子，但那个时候他还没中进士，手里也没银子，自然不敢多花。如今有了银子，他自然也想着为家人买点好东西。快要出门的时候，他又折了回去，买了只精巧的金凤钗，想着到时候做聘礼，省的回去暗一说他一毛不拔就娶了他家主子。
    上京的东西当真是贵，就这么些东西，加上三匹带花样的细布，就花了云起一百多两。所以接下来，他除了吃了点长安有名的小食，什么也没买。便是如此，他也把个东市逛了个遍。
    出东市的时候，他又在街对面瞧见了薛曜秋。正准备过去打个招呼，就见着对面店里出来个锦袍男子，一脸颐指气使的指挥薛曜秋帮着提东西。
    云起想了想后，准备当做没看见。谁知转身的时候却听到薛曜秋喊自己，
    “乘风，真的是你？”见云起听声回过头，他薛曜秋忙将手里提的东西给了一旁站着的小厮，紧接着就朝云起跑了过来。
    “隔的远，我还以为看错了呢。”云起有些诧异的道。
    “我先前就瞧见过你一回，只那时候人太多，所以没来得及打招呼。前面有一家酒肆，一起吃碗酒吧，恭贺你喜登杏榜。”薛曜秋拱了拱手道。
    “恭敬不如从命！”云起朝他也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