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剑客》二十九、嘉兴水畔

    晨光初霁，照散了河道上的迷雾。码头上人声鼎沸，水路上停满了来来回回接客送货的船只。或长或短的码头上尽是还活蹦乱跳的河鲜，络绎不绝地送往嘉兴的各处酒楼饭店。
    人来人往的街市上，几个刚下夜班的伙计面容疲惫，坐在酒楼前的早点摊儿上拢着几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狼吞虎咽。天气渐渐转凉，但南方的早晨天气还不十分寒冷，他们虽只穿着粗糙的单衣坐在户外早点摊儿的长凳上，但吃完一碗放了辣子的馄饨还是会浑身冒汗，吃完还能优哉游哉地喝上一碗热腾腾的茶水驱散一夜的疲惫。
    一辆十分华丽的轮椅停在他们几人跟前。
    轮椅上的人穿着也十分华丽。
    浅绿色的丝绸面儿棉袄上挂着一圈白色水貂围脖，一块油光水亮的貂皮盖在他的腿上，上面露出一截碧绿的玉扣腰带。
    他虽坐在轮椅上，但面色红润照人，双目有神，脸上还挂着一种平和的微笑。
    他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伸手比了比道：“你们有没有见到过一个穿黑衣服的女娃，大概这么高，十五六岁，眼睛很大，手上拿着一把木剑？”
    几个伙计羡慕地看着他，仿佛刚才那种令人满足的幸福感忽然间蒸发不见了。
    虽然他们之中没有人想要失去自己的双腿，但有时却不得不承认，他们宁愿此刻坐在那轮椅上的人是自己。
    可他们并没有见到什么黑衣服的女娃。
    不过在这条街市上有许多买小玩意的商铺地摊，几乎都在那种三四文钱一把的小木刀小木剑，不少人家买回去给小孩子耍着玩，他们这一早上见到拿着木剑的半大孩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轮椅上的男人看着他们的反应，显得有些失望，刚要把银子收回去，其中一个伙计赶紧道：“我看见了，对！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娃，穿着黑衣服，手上确实拿着把木剑，好像往前面的醉烟楼去了。”
    另外几人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都看见了，确实有这么个姑娘，是往醉烟楼去了。”
    毕竟醉烟楼是这一带最繁华的酒楼，去的客人也多，难免不会有那么一两个拿着木剑的小孩子，如此一来他们也不算全然撒谎。
    那男人放下银子，微笑着朝他们点头致谢，摇着轮椅继续向前走去。
    早点摊的老板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忍不住大声嘟囔道：“这年头什么傻子都有，连这种骗人的话都信！”
    那摇着轮椅的男人仿佛没听见似的，顶着几个伙计同情嘲笑的目光，一路往嘉兴醉烟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