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清建说:“我也同意。”接着,大家都表态同意。龚云龙自知无力回天,犯愁说:“可没有火车票,枣阳站查票又严,咋进站坐上车呢!”石中干胸有成竹说:“这个我有办法,你们听我说,咱们不在枣阳大站进站;前面再走20里是兴隆集,那是个小站,上车没人管。正好今晚11点有个慢车通过,咱们坐上,明早就到武汉。”说得大家兴高采烈。
果然,大家按照石中干的部署,白天步行20里到兴隆集,晚上10点就进了车站。又谁知火车晚点两小时,直到凌晨1点才坐上车。经过一夜的颠簸,早晨七点多,列车驶进江岸车站。石中干说:“就在这个站下车吧,不敢再往前到汉口站了,那个站大,票查的严,别让出不去站。”大家都听他的,于是纷纷下车。
下车后,石中干不让大伙儿跟旅客一起出站门,以免查票惹麻烦,让顺着铁道往回走,从边门出站。正走着,有一座林祥谦铁象,是纪念“二七”大罢工的。常清波正驻足观看,却听见前面被车站一个管理人员拦住了,大声吆喝着,命令让从站门出站。常清波正有些胆怯,却见那边又过来一群背被包的串连红卫兵,穿蓝色铁路服的管理人员急忙向那边喊:“你们干什么的?转回去!”红卫兵孩子们听见吆喝,竟分散开来,有的偷扒停着的一列货车,有的从货车下面钻过去。管理人员气得脸色铁青,厉声叫着:“不准偷扒货车,危险!”并跑过去,拉住了一个正扒车的孩子的腿。
大家看着只顾笑,石中干说:“别理他,咱赶快走!”大家急匆匆向前走。管理人员顾得了那边,顾不了这边,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咣咚咚”一连串响,货车开动了。此时,货车箱里露出许多孩子们的头来,向管理人员招手笑着叫喊道:“再见了!”突然,段玲芝指着车上叫:“你们看,那是石中山他们!”大家一看果然是,常清建笑叫道:“石一一中一一山一一”石中山也看见了这边人,在车上答:“我一一们一一去一一韶一一山一一”
在武汉,同学们最向往的就是长江大桥,站在大桥上放目,武汉三镇尽收眼底,桥下是滚滚长江,两头是龟山、蛇山,让人不由想起mao主席的诗句:“茫茫九派流中国,沉沉一线穿南北,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黄鹤知何去?剩有游人处;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于是又争论起来,马长贵坚持说桥是南北桥,常清波则认为桥是东西桥。马长贵振振有词说:“mao主席就说,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可石中干纠正说:“是个东西桥,你没看太阳是从哪儿出来的?”
在武汉逗留的七天里,连他们自己都感到红卫兵大串连是个灾难,到处人满为患,特别是交通工具,火车和公交车的车厢要憋破,尽是红卫兵。他们摸清了许多红卫兵接待站的规矩,首先,要拿介绍信到市接待总站排队,分配住哪里;嫌分配的地方远,偏僻,又去排队,直分到了市中心理想的地方,这才住下。其次,接待站吃饭,原则上是要钱和粮票的,但没有可以打借条;这一来,都成了借条,有钱也没人掏了。第三,接待站每天按人数发公交车临时票3张,可以免费乘坐市内公交;为了多得免费票,就把介绍信上人数改多,多冒领。(平南文学网)第四,为落实中央复课闹革命的号召,接待站负责办理返程火车票,督促同学们返校,复课闹革命;于是,正好让同学们钻了空子,彼此相互交换车票,比如,广州和北京的车票交换后,北京的学生可以去广州,广州的学生就可以去北京了。
虽然只有七天时间,由于各人的兴趣爱好不同,关注热心不同,开始两天还能马虎一起,第三天就统一不起来了。石中干、马长贵、龚云龙三人关心的是政治,他们爱去大学校园、市委、市政府看大字报;常清波爱寻访名胜古迹、革命圣地、博物馆、书店;段玲芝爱逛商场、商店、百货大楼;谢敏爱去公园、景区消磨时间;常清建则爱看动物园的猴山和游斗人。结果是:三位政治人物想让段玲芝跟一块儿,段玲芝偏不去;段玲芝想让常清波跟她一块儿,常清波讨厌逛商场,不跟。段玲芝无奈,只有欺负着谢敏跟她;常清波、常清建是各自为政,分头行动。
这天下午,常清波来到农民运动讲习所参观,意外的遇到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老人虽老态龙钟,着沙洋农场劳改套装,但气度不凡,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百姓。经攀谈,常清波不由肃然起敬,原来老人叫胡经伦,是清水祁仪人,黄埔军校五期步兵科毕业,参加过北伐战争和“一二八”淞沪抗战。抗战胜利后,被国民党任命为豫南师管区少将司令;49年改任国民党127军少将副军长;当年12月,全军在四川宣布起义;51年被突然宣布为“战犯”,判刑15年;现已刑满释放,被留场就业。这次来武汉,主要是想到省政协,拜访当年的老战友常谨堂师长,一是叙旧,二是求常副主席帮忙,看能不能给他落实政策,让他作为起义人员对待,他明明是起义投诚的。
关于常谨堂,常清波虽不认识,但他听爷爷、爹爹和村上人说的多,闽营老辈人,无不艳羡他祖上的贤明、家业的显赫。当年,常总兵从山东祖籍启用来十六个字辈,即:朝龙殿鳌,源远流长,谨德清仁,玉翰书祥。也许是“追虎鞭”的祸害,直到“源”字辈上,常氏家族才出了一个秀才。秀才的儿子远志不甘心总穷,让人算了一卦,算命先生说:“你的命不错,但是,只能在水中求财。”
常远志围着水字左右盘算,先想到北河水,搞水打磨,可河水落差小,搞不成;又想到养鱼,却没有水面坑塘;最后想到糟酒,豁然开朗,酒不也是水吗?于是就开起了糟坊造酒。不想这一开,还真发了财,他所创出的“万兴隆”牌子的白酒,远销到汉口、樊城、社镇方圆几百里。到他孙子长庆手里时,已是楼瓦踅片,良田数千亩。家大业大,这时已到民国时期;社会动荡,家也开始动荡了。
常长庆有一妻三妾,五个儿子,分别叫:福、禄、满、堂、贵。按照祖训,常长庆只将祖业传给正出的长子谨福,其余四子仅给一套宅院和一定的土地。这让庶出的四子谨堂很不满,心想,都什么年代了,还是封建制的一套,不看才华看出身,难道他老大比我强吗!他正在上大学,他的哥哥常谨满是黄埔军校第二期毕业,已是国民党少将师长,一怒之下也投笔从戎,经哥哥介绍,跟当时的省主席张軫部下当参谋。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