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荒唐狗血的三十一年》第三十一章 一生所爱隐忍在白云外

    公交车沉甸甸的，挤满了生活。城市的上空没有阳光，出租车停在路口，东张西望。环卫大爷吐了口烟，飘进空气里成了雾霾。我从身边经过，却闻到了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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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九月中旬，这座江边小城就已步入了深秋。
    路边一排排银杏树下落满白色的果子，一层层落叶铺洒一地金黄。
    一辆辆汽车经过，卷起漫天杏叶，飘飘洒洒的落入尘世之中。
    江风从远处肆意刮来，进入城市的每个角落。它带着淡淡的鱼腥味，吹散所有焦躁不安。
    告别炎夏，那个蹲在路边看腿的季节已经远去。
    不免暗自感叹，还没看够一双双诱人的美腿，姑娘们便套上了秋裤。
    回看深秋，真是满目凄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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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店里临时放假休息。刘岩早早回了家，说晚上要给马二一个惊喜。
    表哥跟我约好，晚上八点去店里找他，我笃定又免不了一顿大酒。
    偷得浮生整日闲，我上午九点，拎着一瓶矿泉水，在江边发呆，直到夜幕降临，才缓缓起身离开。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便在一家不大的市场里，吃了一盘（炒叉子）注解下文。
    我经常到这家摊位来，老板是位中年妇女。她整天穿着一个脏兮兮的围裙，蓬头垢面的，完全没有一点美感可言。
    我能找到这里，全是因为刘岩。
    她跟老板娘是老相识，常常夸赞老板娘做的东西好吃。老板娘也说，这姑娘长的漂亮又心地善良。一来二去的，两个人还捧出感情来了。
    老板娘做的东西很杂，什么饺子，炒面，汤面，叉子……应有尽有。虽然，味道谈不上多好，但价格绝对很亲民。
    热腾腾的炒叉子端到我面前时，肚子早已饿的叽里咕噜乱叫，看着别人的饭，一直吞口水。
    配上辣椒油和陈醋，我狼吞虎咽的将一盘叉子吃的精光。
    老板娘笑呵呵的看着我，关切的问道：“今天怎么就你自己，这是一天没吃饭吧？”
    我回以微笑，“嗯，江边坐了一天！”
    “那有啥好看的？你也不嫌冷的慌。”老板娘表示不理解的瞅了我一眼，将面前的盘子收走。
    她把垃圾丢进红色塑料桶里，右手拿起桌上的抹布，用力在盘子上抹了一圈。之后，用清水将盘子涮了涮，捞出来后又重新放回了木桌上。
    第一次来她家吃饭，我并不能接受这种行为，打心底里觉得不卫生。后来，在刘岩的多次“以身试毒”下，我也渐渐被同化了。
    我经常劝告自己：“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刘岩却总提醒我：“你一个男孩子，怎么比女生还矫情？”
    是呀！她在我面前总表现的像个爷们儿。而我，在她眼里反倒更像她姐们儿。
    我将十块钱递给老板娘，喝下一大口饮料。然后，心满意足的揉了揉肚子，“我也是闲的无聊，随便过去走走。”
    “你多大了？怎么不读书了呢？”老板娘接过钱，从油腻腻的围裙里翻出两块钱找给我。
    “十七了！”
    “还这么小就不读书了呀？”
    “我毕业了，上个月刚拿的毕业证。”我笑的有些牵强，躲避着她的目光。
    “那也不成，现在初中毕业能干啥？”她有些担心的看着我。
    “我现在能赚钱了，一个人能养活自己。”我信誓旦旦的说。
    “一个月挣多少钱？”老板娘笑呵呵的看着我。
    “一千八！”
    “那够干什么的？我儿子现在上大学，一个月生活费都要一千多。”
    我眼中黯然失色，好奇的问道：“上个大学那么费钱吗？”
    女老板点了点头，平静的在我面前坐下，“我这每个月除去房租，水电费，煤气费，差不多……”她抬手计算了一下，许久后，她说道：“一个月要卖两千盘炒叉子，才能供得起他学费。
    “那么多？”我吃惊的看着她。
    她脸上流露出些许的骄傲之色，“也不多。”
    “其实，我以前学习挺好的。”我略显失落的低下了头。
    “那后来呢？”
    “后来，学校放弃我了。”
    “那又是为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我先放弃了自己吧。”
    女老板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你们现在这些孩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呀！”我反驳。
    “谁说的？”
    “我妈说过，自己做错的事情，就算死也要扛下去。”
    “你妈她真这么说？”
    我木讷的点头。
    “真不应该对孩子说这样的话。”女老板摇了摇头，极不赞同的样子。
    “要是你，会怎么说？”我充满好奇的看着她。
    老板娘似乎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我肯定会骗他，只要你愿意，想做什么都不晚。”
    她的回答令我唏嘘不已，“我妈从来不会骗我。”
    “那你妈妈也太真实了。小孩子都是被哄骗着长大的。”
    “老板娘，你说的真好！”
    她憨憨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平时看书看的，你要是没事也多看看书。”
    “没时间。”我回答。
    “年纪轻轻的怎么还没时间。”她很疑惑的看着我。
    “天天上班都累死累活的，而且，身边人每天花天酒地的，我一个人在那看书，想想都觉得奇怪。”
    “那有什么奇怪的？我平时在这个摊位上还看书呢！我儿子他爸跟我离婚早，我一直带着我儿子。以前，我总觉得儿子说的话，我听不懂，看了书才明白这叫代沟。所以，我就经常看书，希望把这个沟跨过去。”
    “老板娘你真了不起。”
    “我只做了一个母亲该做的，这有啥了不起的。”
    我淡淡的看着她，想起了远在老家的妈妈。不禁摇了摇头，“我妈妈要有你一半就好了。”
    “她怎么了？”
    “她？”我叹息了一声，“她从来也不管我，只知道打麻将。”
    注解：“炒叉子”是满族地方特色美食。他们将玉米去皮，泡在水中泡发数日。最终，将玉米打磨成面状。利用特殊的工具，挤成一根根玉米面条。口干爽滑细腻，带着淡淡的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