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钥时代》第六十四章 传话者（十六）

    亚历山大王宫的防御措施像是筛子，到处都是漏洞。而造成这一后果的人当中，亚历山大三世本人负有主要责任。
    因为要经常偷偷运送女人进来，亚历山大三世不得不开辟出多条隐秘路线，以保证自己的私生活不被人议论。俗话说狡兔三窟，亚历山大三世顶得上一窝兔子，秘密通道多到连他自己都数不清。
    还好有人帮他记录着通道的位置，那就是达西夫人。
    凭着达西夫人的指引，本带着阿斯翠特、卡西迪奥，两个劳拉招募的战士，还有两个卡西迪奥的人，伪装成空调维修工的样子，从下水道维护管道潜入王宫。地下城的完全封闭，全靠空调系统将外面世界的新鲜空气送到地下，以驱散污浊的空气。
    空调维修人员在地下城地位很高。
    “呕，这里太他妈臭了，从这里偷运进去的姑娘，亚历山大还有兴致？”卡西迪奥抱怨道，“在监狱的时候，给我送饭的狱警身上不喷止汗剂，我都不让他们进来。”
    “你可真精致。”阿斯翠特说道。
    “精致点好，姑娘，活着就要让自己优雅一点。”
    “嘘！”走在前面的本突然发出警示，通道尽头有两个巡逻的卫兵。
    卡西迪奥冷哼一声，两个人影借着通道中的黑暗迅速靠近守卫，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两个守卫就倒下了。
    卡西迪奥摇摇头，“还是不行，身手退化了不少。”
    他背着手继续向前走，本和阿斯翠特跟着，“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被关进去的吗？当时我想刺杀老亚历山大来着，可惜没成功。”卡西迪奥说道，“他们莫尔恰林一家太窝囊了，没有一个能打的，三代人，把万享联弄成这个鬼样子，唉……”
    出了维护通道，就是皇宫的后勤区，这个时候这里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活，走廊里人不多，见面也只是简单地点点头，可以看出人和人之间关系不算热络，没人认出本一伙人的伪装。
    “好了，该我们搞点破坏了。”本说道，他开始分配任务，“我和阿斯翠特去寝宫，找找亚历山大。你们两个，去大门，想办法把门打开。”
    劳拉招募的两个战士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几块高爆炸药，“没问题，这正是我们拿手的。”
    “你，卡西迪奥，你和你的人去禁卫军的军营，在他们的武器库使点坏。”
    “不，”卡西迪奥说，“我要去找亚历山大，你们去军火库吧。”
    “可是……”
    “我妹妹爱上了老亚历山大的哥哥，可是在他们莫尔恰林家为了争夺传音信使的过程中，我妹妹成了他们斗争的牺牲品，我要让莫尔恰林家付出代价。”
    “你要报仇？”本想了想，“你可以去，但是亚历山大三世必须活着，至少，见到拉哈尔·西耶尔前，他必须活着。”
    卡西迪奥耸耸肩，“我尽量吧。”
    本和阿斯翠特转向禁卫军军营，阿斯翠特问，“你是故意让卡西迪奥去找亚历山大的吧。”
    “当然，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咱俩去，肯定会死在那里，我不认为你会主动送死。”阿斯翠特说。
    “你越来越聪明了。”本笑道，“我早就知道他妹妹的事，我要让他去战斗，又不能让亚历山大过早的死掉。所以只能让卡西迪奥欠我一个人情。”
    “他可没有答应你。”
    “他答应了，用他的方式而已。”本说。
    禁卫军军营在皇宫一角，两个庄严的卫兵把守着营门。卫兵穿着华丽的皇宫卫士制服，高档的深红色纯棉布料镶嵌着金色的边，制服熨得笔直，连一个皱纹都没有。
    禁卫军门岗的工作就是维护皇宫形象，传说他们每天有二分之一的清醒时间就是在熨衣服。
    “有通行证吗？”卫兵问道。
    “我们是来修空气交换系统的。”
    “那进去吧。”卫兵按下开门的按钮，华丽的大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这么简单？”阿斯翠特惊讶道，“我还以为将有一场恶战。”
    “万享联早就完了，所有的人都这么死气沉沉的，他们维持着几十年前留下的老传统，但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本解释道，“如果亚历山大稍微英明一点，拉哈尔也不至于拼了命地想重新掌握万享联，真的把他气坏了。”
    正如本所说，万享联已经从内向外烂透了。尽管把守禁卫军军营的两个卫兵穿得一丝不苟，然而在军营内部，缺到处都是一团糟。
    军营里垃圾遍地，很多士兵裸着上身，露出身上的赘肉，漫无目的地在走廊里闲逛。这些所谓的士兵还不如方济各区的流氓。
    “怪不得一说是修空调的他们就放行了。”本说道。
    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一声怒吼，一个士兵怒气冲冲地向本和阿斯翠特跑过来，眼神凌厉。阿斯翠特立刻警惕地摆出防御的姿势，将本挡在身后。没想到那个士兵咆哮着对空抡了几拳，然后用头向墙上咚咚地撞，还发出野兽一样的咕噜声。过了一会，士兵倒在地上，脸上带着奇怪的微笑，幸福地打起呼噜。
    阿斯翠特松了口气，“看来禁卫军里卖的‘暴幻’纯度挺高。”
    本摇摇头，“不知道拉哈尔接手这个烂摊子之后会怎么处理。”
    武器库的守卫正带着虚拟头盔在玩游戏，连两个陌生人靠近都不知道。
    本试了试，大门用的是极高级的电子锁，只能用钥匙打开。他只好走进门岗，轻轻拍拍守卫的肩膀。
    “你好，打扰一下。”
    守卫吓了一跳，连忙摘下虚拟头盔，“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我们是来维修空调的，有人报告说武器库的空调坏了。”
    “我没听说啊。”
    “让我们进去检查一下就知道了，空气湿度过大的话，火药和电子系统都会受到很严重的影响，甚至直接报废。”本言之凿凿地说。
    守卫仔细看看本，又看看他胸前的空调维护人员工作牌，从桌上拿起一张电子卡递给本，“去检查吧。”然后他又带上头盔，继续游戏。
    本拿起电子卡，走到武器库门前轻轻一刷，大门应声打开。
    武器库比本预想的还要大许多倍，禁卫军用来存放轻武器的仓库只是武器库中的一小部分。在后面还有一个巨大的空间，存放着几十辆步战车和上百台灵甲，还有无数攻击性重武器。
    这些装备足以武装起两个集团军来，战斗力非同小可。
    可是这些装备的表面，早就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维护保养了。
    这些年来万享联人心涣散，从上到下都失去了战意，禁卫军更是成了摆设，只会做一些表面工作。根本没有人想过，军队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打仗，而打仗最重要的就是装备的保养。
    万享联要腐烂到什么程度，才会让这些宝贵的武器扔在这里自然衰败。
    本看着这些装备，心疼地直摇头。
    阿斯翠特走过来说，“炸药都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本想了想，说，“不，我们不炸了，把这些东西留下，将来西耶尔能用得上。”
    “这些东西都烂透了。”阿斯翠特走到一辆装甲步战车旁，伸出手去，撕下来一大块装甲蒙板，“全都锈得不能要了。”
    “能留下多少是多少吧。”
    阿斯翠特撇撇嘴，“随便你。”
    两人从轻武器架上挑了几件武器藏在空调维修工的制服之下，出了武器库，电子门再度锁好。阿斯翠特用工具将电子锁砸烂，这样就没有人能够进来了。
    守卫还在戴着头盔玩游戏，两人大摇大摆地从他面前走过，守卫没有任何反应。
    出了禁卫军军营，阿斯翠特的手下传来讯息，大门处的炸药已经装好了，等卡西迪奥的流氓罪犯大军一到，就可以炸开大门迎他们进来。
    这套空调维修人员的制服确实管用，一路上没有任何人对他们两个人的身份提出疑问，不过更有可能是亚历山大王宫里的人的心思都用在摆弄花草上，根本没有戒备心理。即使拉哈尔已经在网络上公开宣战，也只是调动了一些军队加强王宫外围的防守，而内部仍是一片祥和。
    本和阿斯翠特从禁卫军营回到主楼，接下来的安排是要找到通讯室，在大门被炸开，杂牌军攻入王宫之后。本要在王宫内部散布谣言，假称“王宫已沦陷，亚历山大被杀”，从心理上击溃万享联本就毫无斗志的卫兵。
    通讯室在主楼深处，有了之前的经验，本和阿斯翠特光明正大地从大楼正门走进去，一路上连正眼看他们的人都没有。这个时候卡西迪奥的杂牌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很多人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随着战况由前线向主楼逐渐传递，恐惧的气氛蔓延开来，万享联的人更加慌乱，根本没有人在意两个穿着不合身制服的空调维修人员。
    本从检修通道拐上二楼，推开维修室的门，迎面遇到一个满头银发的男人。
    那人倒背着双手，表情严肃，皱着眉头向前走，显然正在想什么事情。本和阿斯翠特占据了一半走廊的空间，老人向旁边挪了一步，把他们让过去。
    “谢了。”阿斯翠特礼貌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