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钥时代》第四十九章 传话者（十三）

    第二辆管铁驶入站台了，穆尼耶说：“不管怎么说，我要去新世界了。但是，我也忘不了刚才在外面发生的一切，我会在天堂和地狱之间过完我的余生，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
    穆尼耶转身走进管铁，本站起来，低声说，“我从来不会想那么多，多活一天就是赚的，还是祝你做个好梦吧。”
    他走进另一节车厢，有意避开那个忧郁的老人。
    管铁驶向海底监牢，车厢里挤满了脸上带着憧憬的方济各人。被穆尼耶看穿之后，本觉得自己伪装被戳破，再也无法混在人群当中假装难民了，他缩在车厢一角，闭目养神。
    “对了。”有人突然想起什么，“听说新的生活区在海底？”
    “好像是这么说的。”
    “要是穹顶漏了……”
    众人沉默，过了好久才有人说，“管他呢，不想去你们等会坐管铁再回去。”
    管铁以每小时700公里的速度驶向海底监牢。
    车刚停稳，车厢打开，人们就欢呼着跳出车厢，向外奔去。先到先得的思维在方济各人的脑海中已经形成了定式，据说生活区很大，够他们所有的人生活，但长期的资源匮乏让他们觉得，只有先抢到才能够安心。
    本在最后才走出车厢，站台上一片狼藉，看来阿斯翠特和她的人在这里打了一场硬仗。他随着弹痕和尸体一路向前，战斗的痕迹一直蔓延到了管铁车站之外，小心翼翼地迈上管铁站通道的最后一个台阶。
    遭遇战早已结束，涌入新生活区的难民在远处喧嚣，穹顶高高在上，只有一小部分照明灯亮着，剩下的生活区隐藏在黑暗中。本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经过一段军事化布置的掩体，几个人站在阴影里，警惕地看着本。
    那几个人看着眼熟，本走过去，阿斯翠特斜靠在墙上，用手捂着肋部，身上伤痕累累。尽管经过简单的包扎，血还是不住地从她的手肘处滴下，在阿斯翠特身下汇成一片。
    “见鬼了，今天一天里，我看到你两次被人打倒了。”本说。
    “闭嘴。”阿斯翠特喘着粗气说。
    “你怎么样？”本问道。
    “感……”阿斯翠特咳了两声，“感觉不错。”
    “放心吧，你今天死不了。”本从怀中掏出卷轴，看了看，然后向四周看去。确定方位之后，他对阿斯翠特说，“你等一下。”
    “我走不远。”阿斯翠特吐了一口血。
    本跑向海底监狱守军的营房，一边希望那里面的东西没有被难民洗劫。拉哈尔给他的是一百年前的结构图，现在虽然变化不大，但谁能保证亚历山大三世的亲卫队没有闲的没事搬家玩的习惯。
    守军营房已是一片狼藉，先是阿斯翠特的人和一些勇武的难民和守军展开了激烈的枪战，守军被全歼之后，难民又闯进来扫荡了一遍。
    幸运的事，对于那些难民来说，生活区深处还有更重要的东西，所以对军营的扫荡这是草草了事。
    本找到军营医疗站，万幸，还有两具完好的医疗机器人。
    他启动了其中一个，医疗机器人悬浮在半空。
    本说：“跟我来。”
    本回到阿斯翠特的身边，大个子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奄奄一息，医疗机器人立刻用生物凝胶堵住了阿斯翠特肋部的伤口，然后注入止疼药为她镇痛，最后，机器人给阿斯翠特注入了淡黄色的代血。
    过了一会，阿斯翠特脸色恢复了些，她缓缓醒来，对本说：“你救了我一命。”
    “没必要那么认真。”本摆摆手，“我有事请你帮忙。”
    “没问题，你说。”
    “借给我几个人，我要办点事。”本说道。
    “你跟着来这里，果然有你的目的。”阿斯翠特说道，“等一下，这一切，都是你操纵的。”
    本说：“受伤让你清醒了不少啊，伙计。”
    “行了，我不在乎你为了什么。”阿斯翠特说，“现在我的命是你的了。”阿斯翠特指指还留在身边的几个人，“你们跟他去一趟吧。”
    阿斯翠特的几个手下点点头，一个上身纹着牛头的年轻朋克头晃晃手中的粒子枪，“走吧，金毛。”
    根据拉哈尔的信息，监牢的具体位置还在这片生活区的下方，出入口就在守军军营之内。这时军营已经被扫荡一空，本带着阿思翠特的手下们再次进入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通道的位置很显眼，有一扇大且异常坚固的门，通道宽敞，能够让亚历山大三世直接乘着防弹装甲车来探望自己的血亲。
    岗哨里的卫兵不知道去了哪里，大门上方还有两支重型防卫炮。
    本和其他几个人在掩体里躲了很久，小心翼翼地试探，最终才确定那两支防卫炮根本没有启动。
    本走进岗哨，操纵开关打开大门，乘电梯下到监牢层。
    用来关人柱的监牢根本不像本想象的那样，他还以为这里会是阴森恐怖的狭小空间，弥漫着霉变和排泄物的味道。可是电梯门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型空间，和居民区的设施不同，这里的主要功能是开发和研究人柱传音得来的未来科技。
    所以所谓的海底监牢，实际上是一整套研究设施。
    本走出电梯，身后的几个小流氓也跟了出来。他们还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觉得自己的衣着打扮与这里的高端精致格格不入，显得相当拘谨，连手中的枪都不知道该怎么端了。
    科研设施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本拦住其中一个问道，“人柱在哪？”
    科学家随手指指后面，“三楼，研究区，307房间。”根本没有在意是谁提出问题，也没有发现身边站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持枪小流氓。
    回答完问题，科学家匆匆走了。
    “他是不是有点看不起我们？”一个小流氓说。
    “就是，我们去教训教训他。”
    “不急不急，正事要紧，跟我来。”
    不知道这间科研设施有了什么重大成果，所有的人都忙忙碌碌的，一直上到三楼，本见到的科研人员都是小步快跑，连一个用正常速度步行的人都没有。
    本和几个小流氓大摇大摆地走在通道里，居然没人多看他们一眼，仿佛这几个人是隐形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