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渺太累,接下来几个小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荀庭抱着她不知道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话,她倚在他怀里听着听着就困了。
直到后半夜,荀庭起身关窗子,她蓦然惊醒,看他站在床边折什么东西。
不长的一道黄纸,表面覆着一层暗红色的东西,她揉了揉眼睛才隐约看清那是一道符纸。红色朱砂写就的符纸,被他耐心地折好,然后放到了她的枕下。
她嘟囔了一声,心想着他去道观就是为了这个,朝着他张张手,荀庭握住她的手指。
“有点饿,”易渺看了一眼桌上的保温盒。
晚饭之前易溯把配好的营养餐送上来以后就走人了,她自己不下去吃饭就是为了避免被林惠如追问。她肯定会追问易溯和叶彤的事情,易渺在她面前不敢撒谎,怕一不小心说漏了什么,再惹得易溯不痛快。
荀庭上身光裸,起身要去给她拿吃的,但是还没转身,就被易渺一把拉住手腕。
“……你肩上怎么又有伤?”方才做运动的时候看到他肩上的纹身,一时被吸引了注意力,没看到他肩侧的旧伤疤上多了一道新鲜的血痕。
荀庭瞥了一眼,安抚一样拍了拍她的手:“先吃饭。”
易渺虽然和赵煊堂说了有仇尽管去找荀庭报,但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快吧?荀庭身上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伤口隔叁岔五的出来,她有意没过问那是怎么来的,但心里还是会担心。
易溯配的营养餐里最近多加了一道排骨汤,易渺嫌油大,每次都喝几口。她看着碗里亮亮的清汤,抬起眼看了看荀庭:“我可以不喝吗?”
荀庭没说话,神色一如往常。他拿过她手中的勺子,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然后凑到她唇边。
“……”
她苦着脸喝了一口,刚要说什么,房门就蓦然被敲响。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易渺吓得一抖,她看向房门,门外的声音不太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
“易渺,大半夜不睡觉,和谁说话?”
易溯的声音。易渺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她与荀庭对视一眼,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然后把荀庭塞回自己被子里。
荀庭顺着她的动作躺下,被她撩起被子盖住了身子。她身子小,盖的小被子不足以遮住他的身躯。易渺好像是小声嫌弃了他几句,又拎起另一床被子扔到他身上。
易渺身上好闻,被子上也有那种淡淡的香气。这是他第一次踏足她之前生长的地方,这张床陪伴了她整个少女时期。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把人按在这张床上干了一顿。
被易溯知道了确实是要吃枪子的程度。
“干嘛啊,我……我跟唐紫语音呢,”易渺坐在床边,冲着门外喊了一声,“我一会儿就睡。”
门外的声音寂静了两秒,然后易溯沉静如水的声音响起:“我煮了粥,下来喝一点。”
没忘记她还没吃晚饭,易溯一面说着,看了一眼走廊尽头迷迷糊糊走出来的叶彤,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林惠如硬要把人留下,叶彤本来就是和生人说话要脸红的性格,结果晚饭吃了没几口就逃进了客房。
易渺正想喝点解腻的,她应了一声,把被子掀开,露出了荀庭那张俊脸。因为动作粗鲁,荀庭的头发都乱了,像暴起毛的小狗。她盯着看了一眼,伸出手指理了理他看起来有些乱的狗毛,声音温柔:“我去喝点粥,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荀庭眼眸意味不明,但看起来绝对不像是高兴。
易渺叹了一口气,上前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老公等我。”
话音刚落,她披着外套欢快地走出了房门。
易溯在门外等着,他穿着睡衣,脸上有些疲倦。他把易渺披着的外衣扣好扣子,看向迷迷糊糊的叶彤:“你也来吧。”
一楼的小吧台亮着暖光,因为是半夜里,这里寂静的没有一点声音。香气扑鼻而来,易渺和叶彤坐在椅子上,易溯将盛好的粥端给两个人,倚在一边倒了一杯冷水。
叶彤本来正准备拿起勺子,瞥到他从冰箱里拿水,轻轻抬了抬头:“……易总,有过胃出血症状的人,最好不要喝冷水。”
易渺还没注意,听到她这么说,立刻怒从心头起:“你怎么又在喝冷水?”
易溯轻轻咳了一声,将手中的水放到一边:“你一个常年喝冷饮的人应该没资格教训我吧。”
“我没资格,人家彤彤有资格吧?”易渺哼了一声,看了一眼已经脸红的叶彤,识趣地端起了另一碗粥,“我冷,上去喝。”
其实多拿一碗是给荀庭的。
叶彤不知该说什么,她倒是想把这个多管闲事的毛病改了,但是又见不得易溯做些有违遗嘱的事情。易渺的话让她忍不住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掩饰,只能低下头一个劲儿喝粥,喉咙好像都被堵住了。
“不用在意渺渺说的话,她说话没边儿,”易溯看她一眼,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她旁边,“也不用在意我妈说的话,明天我送你回去。”
今天在餐桌上林惠如说了一些她没听懂的话,不过听起来的意思好像是有要撮合她和易溯的意思。她可没敢想过这些,毕竟劝劝易溯不抽烟都能被他差点拧断了手腕,真要谈恋爱,她担心自己小命不保。
她这么想着,一时脑袋卡了机,没头没尾冒出一句话来。
“你家暴吗?”
易溯准备收拾厨余的手停住,回过身看着正抬头看他的女人。
“啊……不是,我……我的意思是……”叶彤本来就不擅长说话,一紧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随便问问……”
“我不对女人动手,”易溯也没追究,反而是淡淡一笑,看着她像鸵鸟一样低下头,“更不会对你这样打人都使不上力气的小姑娘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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