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霄来的时候也打听过这里的官,一来是确认自己身份不会暴露,二来就是若这地方官是个恶霸,凌霄霄还是要趁早换地方的。她不想跟官府有什么瓜葛。
打听到这知府是个不错的官,不像那些没事找事搜刮贪财的,凌霄霄才决定留下来的。
得知还有姓杨的这么一号人物,凌霄霄起先是不解的。这样恪守本分看重政绩爱惜羽毛的知府,岂会让自己的亲戚这般放肆?随后凌霄霄便想明白了,许是这知府也不满,只是那小妾替自己哥哥处处遮掩着,大家也可相安无事过日子了。
不管是不是这样,凌霄霄都知道,只要把事情闹大,让百姓们都参与进来,那知府也没有办法,不得不约束这个姓杨的,否则他干了这么多年都白干了,官声一朝倾覆,得不偿失。
凌霄霄想定了之后,便开始套他的话:“钱三七分帐,若是我生意不好,所得不能让你满意,那是不是说,我的那些货有多少,也要跟你三七分帐?”
杨恶霸不假思索道:“懂事儿,就是这么个理儿。钱要不到三百两,我就来你这里拿货,将数目抵平。”
凌霄霄接着问:“那是不是就是说,我这间店虽然名头上是我的,实际上都是你的?”
杨恶霸以为凌霄霄妥协,心里更得意了:“上道儿,就是这样。”
凌霄霄也不急,进了店内拿出纸笔,按照方才说的写了一张契约,拿出来递给了杨恶霸:“看看,若没错,还请杨大爷签个字或是按个手印儿。”
杨恶霸见凌霄霄这般痛快,也没多想别的,得意地就按下了手印。
在他心里,凌霄霄只是个弱女子,无依无靠的,若重视名节,只能拿钱来赎身,没有别的办法。
凌霄霄拿过契约,看他确实按了手印,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双手一拍道:“那么好,你等等。”
凌霄霄说着就拨开那些小厮进了屋,走到柜台前,拿了一张硕大的宣纸,裁成条幅,挥挥洒洒开始写了起来:“新店开张,回馈大众,所有商品一概免费相赠,无数量限制,先到先得。”
写完凌霄霄便将条幅给了长工,叫他挂在门口。
长工看着条幅,心里为难道:“掌柜的,咱们都送吗?就算只送明面上的,这屋里还有成本百十两货呢,卖出去怎么也有三四百两的。”
凌霄霄看了他一眼:“你若心疼这点子货,来日还有你好果子吃呢。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快去吧。”
长工见凌霄霄胸有成竹的样子,点头应了一声,随后搬梯子出去,赔笑对那些小厮道“借过”,便麻利地将横幅挂在了牌匾下头。
凌霄霄见他挂好之后,越过一众人,站在大街中央喊了起来:“新店开张!免费赠送!数量不限!先到先得!”
只喊了一声,大街上原本各司其职或是来逛的都侧目向这头看来,几乎只停滞了一秒,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
腿快的已经撞开那些小厮去了店里,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眉开眼笑地走了,谨慎的见状,问凌霄霄:“真的是白送的?”
凌霄霄点头:“我是这儿的掌柜,我说了自然就算。”
这一下不要紧,几乎全程的百姓都来了,没一会儿就将铺子里的东西抢了个空。
僧多肉少,凌霄霄话又放出去了,那些没拿到的怎么能善罢甘休?都纷纷来跟凌霄霄讨说法:“不说数量不限吗?赶紧补货啊!”
凌霄霄双手一摊:“货的确是没有了,不信你们去后头仓库看,都是空的。”
百姓们不依不饶:“那你这不是骗人吗?”
凌霄霄笑了笑,看了一眼旁边不明就里被撞到一边的杨恶霸道:“我是没货了。可这位杨大爷说了,这间店就是他的,所有货物都有他一份,这是契约,你们自己看。”
说着凌霄霄亮出了契约,百姓们纷纷看过去问:“什么意思?”
凌霄霄笑道:“这还用问?我这里店小,搁不下那么多货物,可咱们杨大爷财大气粗,是能搁下的!”
不知是平日被杨恶霸欺负的久了,还是人数众多壮了胆子,亦或是便宜在眼前冲昏了头脑,那些百姓听了之后,起先是小声嘀咕,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大家便开始对杨恶霸齐齐发难。
“杨大爷!这是您的新店吗?既然送了,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我邻居拿回去好些个呢!”
“是啊杨大爷!您是知府老爷的亲戚,不能这么小气吧?”
“我们都没拿到呢!”
没占到便宜,心里定是堵得慌。大家一开始是委屈,委屈又变成了哀怨,哀怨久了,就变成了质问。
杨恶霸不屑地看了一眼凌霄霄:“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吃亏?”
说着杨恶霸站在众人面前粗声大气道:“你们这些臭鱼烂虾!也敢在我这里明抢?这店是我的又怎么样!我说不给就是不给!再敢胡闹,统统把你抓去衙门打板子!”
那些人原本就惧怕杨恶霸,之前只是被气氛烘得有些上头,现在听他这么一说,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凌霄霄也不忙,只轻轻挑唆道:“哎,可惜了。我这铺子里的货,总值个三四百两。杨大爷说了,我三他七,他那头可是有千两货物呢,竟送不出去。”
这下子百姓们再次沸腾了。
管他天王老子,这么多东西,不要是傻子。
也是他们人多,面对杨恶霸和他的家奴不再是势单力薄,便没那么害怕了,再一次七嘴八舌质问起来。
“打板子可以!我们要个说法!”
“对!让我们见知府老爷!”
杨恶霸气得脸色发青,指着那些百姓说不出话来,又看了看自己身后低头不语的小厮:“都是死人吗?还不给我打?”
小厮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怎么下手。
几乎全城的人都来了,不要说打,就是吵架他们几张嘴也吵不过来啊,更别说不知从哪里下手了。
凌霄霄看着火候差不多了,低低对长工道:“去看看知府衙门那头,若还不知情,你就知会一声儿。”
长工不明就里,只是为难道:“要叫知府大人来吗?这不好吧?他们可是亲戚。”
凌霄霄不屑地笑了笑:“妾室的哥哥,远还攀不上本家,不过是仗着百姓无知罢了。你就去吧,就算他要袒护,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他还好意思?只要不是太恶的官,总是要脸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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