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见凌霄霄进来了,眼神有些古怪地躲闪了一下,像是在害怕追债的人一样,也不再打自己的儿子,而是坐在一旁别过头去不说话,喘着粗气。
那孩子看见凌霄霄来了,则是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喊叫,听不清在说什么,总之凌霄霄从偶尔能听清的字眼里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王小花则半是害怕半是嘴硬道:“你来做什么?你怎么进来的?谁让你来的?”
凌霄霄面对王小花的质问,只是笑了笑,轻轻瞥了一眼被吊起来的孩子道:“想是你儿子纵火后怕,回家时忘了锁门,大门虚掩着,我就自己进来了。不想撞上这出好戏,就进来看看。”
王小花瞳孔缩了一下,佯装镇定道:“你还真是闲啊。别人家孩子打架你要管,我们两口子教育孩子你也要管?你有那功夫,不如管管自己的事吧。怎们不替你家孩子找找自己的爹是谁?”
凌霄霄不怒反笑:“我知道我孩子的爹是谁。而你孩子待会儿还有没有爹可是两说了。”
王小花皱眉盯着凌霄霄道:“你什么意思?”
凌霄霄看了一眼背对着她们不说话的男人,笑着道:“你不是被休了?你这儿子做出如此恶事,他爹还能容得下他?我看,定是要跟你一样,被扫地出门了。”
王小花立刻跳了起来:“我儿子怎么了?他什么也没干!他做什么恶事了?”
说着王小花还不住地朝儿子使眼色,那孩子见母亲这般,立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也跟着矢口否认道:“我怎么了?我什么也没干!”
凌霄霄早就知道她们母子惯是小人,即便被抓了个正着也不会承认,好在她已经想定了办法,并没有打算从她们母子这边入手。
凌霄霄不去理会她们的胡搅蛮缠,只看着那孩子的父亲道:“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这事儿就算打到官府衙门去,你虽休了王小花,可孩子还是你家的孩子,他犯错,就要你来承担。”
那男人先前不说话,听了这话立马反驳道:“他干的事儿,跟我没关系!我方才跟她们都说清楚了,王小花走,也带着她儿子走,不认这个孩子,总行了吧?别找我,我没钱赔!”
凌霄霄笑了笑:“若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这个态度,我今日也不必来了。今日这事,就算我不去告官,也会有嘴快的去。你家耽误了人家孩子做将帅宰辅,人家不找你讨说法才怪。我看这事,无外乎就是两种结果收场。这一么,就是你这个当爹的赔钱修缮,念你儿子还小,你赔了钱,再好好打点一番,官府应当也不会为难他。这二么,就是你家拿不出钱来,你儿子小小年纪,就得去吃牢饭了。”
那男人低下头不说话,王小花却尖叫起来:“凭什么要我儿子吃牢饭?他什么也没干!”
凌霄霄不屑道:“我是个好欺负好哄骗的,官府可不是。若官府来人了,大肆搜寻,你当你家孩子是神童,一点证据也留不下?你在这里不承认管什么用。”
王小花大声哭了起来,那孩子也没了脾气,吊在房梁上发愣。
过了片刻,男人试探般问:“官府要来了,当真会让我赔钱吗?我死不认这孩子呢?”
王小花哭的更大声了:“他是你儿子!你有没有良心啊!你竟然让他去坐牢!”
凌霄霄不去理会王小花,只看着男人笑道:“户籍典籍,家祠宗谱,他都是你的儿子。你不认有什么用?子债父偿,天经地义。”
男人神色暗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十分嫌恶地看了一眼王小花和儿子,催促道:“你给那钱福来做姘头那么久,我不信就一点没有存下。他给孩子买糖都动辄三五钱银子,你有多大的胃口能都花了?赶紧把钱拿出来赔给先生!要不然我今日就打死你们!打死你们我也不怕什么,你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连同这个不孝子,我打死了,官府老爷还得奖赏我呢!”
王小花哭天抢地道:“我没有钱啊!你这是要我的命啊!天爷啊!怎么有这么狠心的爹啊!”
那男人痛定思痛,狠狠瞪了王小花一眼,站起身来在床底下三两下掏出一个小箱子,打开来甩在王小花面前道:“我就说你个恶婆娘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我休了你了,原是自己藏了银子准备过快活日子呢!你还说你没钱?”
王小花赶紧把那银子抱在怀里:“这是......这是我活命的钱!你这个狠心的爹!要不是你要休了我!咱们一家原本能用这些钱过好日子!都是你要赶我走!我不给我儿子留些钱怎么......”
男人忍无可忍地甩了那妇人一巴掌:“你放屁!你当我不知道你?你偷偷留着这些钱,原本就打算自己跑了!你什么时候想过跟我好好过日子了?”
说着那男人狠狠抢过妇人手里的银子,恋恋不舍地看了又看,最终不情愿地递给了凌霄霄:“我数过了,里头有四十两,应当够给先生重新盖一个学堂了。”
凌霄霄笑眯眯接过银子道:“成了,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自便。”
说着凌霄霄要转身出门,却觉得背后一阵风,似乎有人冲上来要抓住她,凌霄霄本能地一个转身飞踹,一脚就踹倒了扑上来企图要打她的王小花。
“哎呦,哎呦。你给我站住!那是我的钱!你不能拿走!”王小花倒在地上叫唤着。
凌霄霄无所谓地将盒子盒子搁在地上,不以为然道:“好,那就不拿,等你儿子去吃牢饭。”
“你!”王小花看着凌霄霄,气得哑口无言。
凌霄霄冷下脸来道:“你想好了,到底是赔钱还是坐牢,我可没工夫在这里听你纠缠。”
王小花的儿子大声哭了起来:“娘!娘!我不坐牢!娘!”
王小花想了许久,最终神色灰败道:“银子你拿走吧。”
凌霄霄又将银子捡了起来,没再说什么,干脆地走了。
后头王小花家里发生了什么凌霄霄不知道,只听说第二天一早,王小花就带着儿子离开了村子,说是去城里投奔亲戚了。
这些凌霄霄管不着,她现在更有别的事可忙。又要组织大伙帮忙收拾烧剩下的残局,又要找泥瓦匠重新盖学堂。
百忙之中妙绿歪着头问:“若她家拿不出钱来赔呢?”
凌霄霄不假思索道:“那就叫她儿子去坐牢啊。我这人就是睚眦必报,总不能她家儿子做了坏事,就这么不声不响逃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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