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平昌王是禀了皇上出门的,打算这次就光明正大走官路,虽不如小路近,可到底是平坦顺畅些,也能让凌霄霄少受些颠簸之苦。
可工部为着铺设便利,官路大都是地形平坦的低洼处,很多段被高山围着,反倒给了贼人掩藏的好地方,将自己搁在了众矢之的。
平昌王四下看了看,方才马惊着的地方,也就是王爷伸手接住第一支箭矢的地方,正是官道的一条岔路。继续沿着官道往前走就可一路平坦,待会儿就是平昌王府近郊的那个庄子了。而岔路口的另一条路,则是马惊了之后踏进去的,只有羊肠小路一条,弯曲延伸着,再往里头,就是一片树林,林子后头又是一座山,这条路平时鲜少有人会走,除非是来林子里上吊寻死的,否则谁也不会冒然去那深山老林里喂了野兽。
平昌王叫明路去庄子上,把之前带回京中的老雷他们叫来勘查。
没过一会儿,明路就带着浩浩荡荡二十几个人过来了,正是老雷带的那队兵,前头赵离和王香绣骑着同一匹马也跟来了。赵离架着马,把王香绣搁在前头圈在怀里,王香绣老远就对凌霄霄振臂挥手。
看着王香绣如今的幸福模样,凌霄霄心里升起一股油然的满足。
原先凌霄霄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与王香绣这么投契,此刻她才明白,王香绣就是另一个她自己的。
那些她想做的,想要拥有的,王香绣都一一做到了。她让凌霄霄知道,人是当真可以撇下所有自由活着的。
王香绣离开王府的决绝和干脆,让凌霄霄欣赏又汗颜。
自己口口声声说要去外头的天地,终究还是屈身在王府里,与旁人勾心斗角,每日为了活命算计。
凌霄霄希望王香绣过得好,看着她那么开心,就好想自己原来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了一般。
“娘娘!没事吧!”赵离刚勒住了马车,王香绣就跳了下来,激动地想一把与凌霄霄拥住,可似乎是顾及着身份,又做罢了。
凌霄霄却没那么多顾忌,伸手拥住王香绣道:“没事没事,你都好吧?”
王香绣伸手在凌霄霄的背上轻轻拍着:“都好都好,娘娘没事就好,可吓死我了。”
凌霄霄扶着王香绣的肩膀问:“外头如今这么冷,你有着身子,怎么还跟着过来了?赵离也忒不小心了,竟也这般纵着你?”
王香绣腼腆的笑了笑,后头的赵离拴好马走过来笑道:“娘娘错怪小人了,我可看不住这个祖宗,便是没事时,昨日还吵着要去山上打兔子,我被她闹的没办法,只好棉被给她裹了三层,带她去看人家佃户打猎。”
凌霄霄看着如今的赵离,已经与原先狠辣嚣张的模样大有不同,他虽是与凌霄霄说话,可满眼看的都是王香绣,眼中是无尽的温柔。
王香绣娇嗔地瞪了赵离一眼,笑着对凌霄霄道:“娘娘不知道,我如今有身子奇怪的很。就想闻那些山猫儿野兔身上的味儿,偏他怕麻烦,总不肯带我去。”
赵离笑着:“娘子冤枉我了,我哪里是怕麻烦。若是不冷不危险,便是天上的星星,你想要我都去给你摘。”
“赵离!”平昌王对老雷他们吩咐好了之后,看向了他们这头。,叫了赵离一声,似是有事找他。
赵离赶紧应声跑过去,还不忘回头拜托凌霄霄:“劳烦娘娘看顾着她些。”
凌霄霄望着赵离感慨:“你看你多幸福,你郎君这样紧张你。”
王香绣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他就是没事闲的,一天到晚瞎担心。”
说这王香绣狡黠地看着凌霄霄:“娘娘说这话十分羡慕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给了娘娘什么委屈受。我在外头可都听说了,娘娘现在在王爷那的地位,真就是那一骑红尘妃子笑了。娘娘还羡慕旁人,得是娘娘自己羡煞旁人才是。”
凌霄霄微微红了脸,看向那头正一力主持的平昌王,心头微微悸动了一下。
她就说方才看赵离的眼神那么熟悉。
平昌王素日看她的眼神,可不就跟赵离看王香绣一模一样?
“那个......你说,要是赵离与旁人有了孩子,你生不生气?”凌霄霄忽然想起出事前平昌王与他争论的事,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啊?他敢!”王香绣愣了愣,随后皱眉面目变得严肃起来。
凌霄霄一向知道王香绣是个安静和顺的性子,偶然见她这般吃味,心里有些微微吃惊:“有这么严重?”
王香绣不假思索点点头:“那当然了。”
凌霄霄便低下头不说话了。
她好像知道平昌王方才为何那般严肃了。
王香绣看着凌霄霄的神色,福至心灵道:“是不是王爷与娘娘说什么了?还是为这个吵架啦?”
凌霄霄赶紧恢复了平常神色笑了笑:“啊?没事,就是随口一问。”
平昌王手下的人速度极快,没一会儿就把附近盘查了个清楚,平昌王本想就地把事情理清,可回头看凌霄霄嘴唇都冻得有些发紫,不由十分心疼,赶紧带着人就去了庄子上,待坐下来再细细考量。
出事的地方离庄子只有十二三里,平昌王本想让凌霄霄与云琴她们坐马车,可那马车只能坐四个人,凌霄霄坐了,必定至少有一个人要走在这寒风里,凌霄霄不忍心,执意要与平昌王骑马,平昌王没了办法,只好用大氅将凌霄霄裹在怀里,圈着她架马。
凌霄霄缩在平昌王温热的怀里,竟心满意足地大起了盹。
平昌王奔来飞快地骑着马,听到怀中似有轻轻的鼾声,不由低头看,之后便无奈又宠溺地笑了,一时间快也不是慢也不是。
若是快了,他怕风刺了凌霄霄,慢了更怕在这寒风里久了让凌霄霄着凉。
不知为何,凌霄霄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让这个杀伐决断的平昌王左右为难,怎么做都觉得表达不出他心里对她的疼惜。
便是出事前凌霄霄没心没肺地表示自己不在乎他,他也对她一点也生不起气来。
“我上辈子定是欠你的。”平昌王看着凌霄霄香甜的睡颜,笑着轻轻呢喃了一句。
凌霄霄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想翻身,脑袋在平昌王胸口蹭了蹭,嘴里不知含糊了一句什么,又继续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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