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平昌王无视张头儿的出言制止,叫人把凌霄霄请去班房沐浴更衣。
等凌霄霄都收拾好之后,牢房里已经是焕然一新。
榻上铺得高高的,都是晒得松软的缎子被褥,墙上钉了一圈纱罩着,凌霄霄定能睡得更踏实些。
旁边不知从哪抬来一个四角方桌,又抬了四把椅子进来,边角上还隔了一个大箱子,里头都是吃得用的,盖上之后上面还能当个柜子用。
炭盆也已经点好了。开始平昌王怕凌霄霄冷着了,让人点上四五个,还是叫景念拦了下来:“这屋子本就不怎么透风,若是点了这么些还不把娘娘熏着得晕了,一个足够了。王爷放心,奴婢们定不会叫娘娘受苦。”
一应都打点妥当之后,平昌王才留下了三个婢女和匕见,寻思了半天,又挑了个暗卫与匕见一同守在外头,不大的牢门一边一个,门神一般杵着,平昌王才稍稍放心。
之后平昌王临走前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一般不断唠叨着:“他们送的东西别吃。锅碗瓢盆都有,吃什么自己把那些热一热将就着,好在天冷能放住,那些点心吃食够你们吃两日了。两日之后本王再派人来送。晚上把被子盖好,宁可热着了也别贪凉。谁敢欺负你不许再瞒着本王......”
凌霄霄无言看着凶神恶煞的匕见和另一个暗卫,再看看那群吓得如鹌鹑一般的守卫,心里翻了个白眼:怕是只有我去欺负别人的份。
“好了好了,王爷这些话来来回回叨念了许多遍,妾身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王爷天色太晚了,王爷快回去吧。”凌霄霄伸手推着平昌王往外走。
平昌王恋恋不舍出了牢房,回头又叮嘱了一句:“本王过两日就再来。”
糊了牛皮的牢房门一关,凌霄霄再看不见外头的情况,只听见平昌王阴沉着吩咐了一句“带走”,紧接着就是曹老三发出的惨叫和求饶。
凌霄霄暂时舒了口气,又惴惴不安似的坐在床榻沿上,云琴在大箱子里翻找了一会儿,端着一碟子点心递到了凌霄霄面前:“娘娘别担心,就是皇上知道了,王爷也知道怎么说,皇上不会过问的。”
凌霄霄闻到了香喷喷的点心味道,一下子就觉得饿了,抓起一块来吃着:“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玉妃和妙绿。”
说到这里,景念她们三个脸上也有一瞬的愁容,尤其是霜见,她与妙绿年岁相仿,素日最是要好。
不过她们怕勾得凌霄霄更加伤心,忙又换上了方才宽慰的神色:“妙绿机灵,玉妃聪慧,定不会有事的。娘娘只管安心,外头都有咱们王爷呢。”
见几个婢女哄着自己,凌霄霄也怕她们担心,强迫自己面上轻松了些:“倒苦了你们,跟我一起住在这里。”
云琴耸耸肩,也拿起一块点心来吃得香甜模样:“娘娘说什么呢。娘娘待奴婢这样好,便是跟着娘娘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应当的。”
凌霄霄心里涌起一阵感激和歉意,最终只是笑笑,没再说下去。
感激到了尽头,便再也说不出口了。如何说都觉得苍白。
“我看这榻还够大,晚上咱们就挤一挤,横着睡吧。”凌霄霄吃饱了之后,端着茶杯热乎乎地喝着。
“不了,娘娘睡好最要紧,我们睡哪都不打紧。王爷把这屋里封得严实,炭盆一烘倒比和鸣院的大屋子更暖和,奴婢们冻不着。”霜见已经拿出一条褥子准备打起地铺了。
“不行。如今是冬日,地上寒气太重,不能这么睡。你们若不肯,那我也不睡床塌了。”凌霄霄一口否决了霜见的话。
婢女们见凌霄霄坚持,再推脱下去恐怕她更是内疚生气,忙应下来,四个人脱了鞋袜宽了衣挤在一起,将凌霄霄夹在中间,更加暖暖和和的了。
“娘娘身上真香。原先奴婢也觉着娘娘身上香,今日挨得近了,暖暖的被窝一烘,更加好闻了。”挨着凌霄霄的霜见笑嘻嘻道。
“那是。我每日三趟研磨香粉伺候着,才养的娘娘现在这么好气色,怎么能不香。”云琴打了个呵欠,语气里大有得意的意思。
“你们俩,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告诉王爷。”景念笑着斥骂道。
“奴婢哪有胡说,就是香么。”霜见咯咯笑着。
“匕见他们俩守在外头,不冷吗?”凌霄霄觉得被暖意一拥,更有霜见她们几个挤着,更加踏实下来,困意便上来了,迷迷糊糊问了一句眼前最后的担心。
“娘娘放心吧。匕见小爷跟外人可没那么好脾气,定是已经抢了守卫的铺盖,现下都睡着了。你听,好像还有鼾声呢。”云琴安慰道。
凌霄霄仔细听去,好像门口真是有鼾声。听着那均匀的呼吸,凌霄霄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住了,眼皮子沉得厉害,下一秒就睡着了。
接下来几天,凌霄霄倒是真安安稳稳住在了内狱,每日就是听着云琴使唤那些守卫,一会儿去烧水,一会儿倒夜壶,守卫实在委屈极了,与她戗几句,云琴仗着有匕见守在外头,隔着门将那些胆敢抱怨的骂了个狗血淋头。
守卫们原本指望张头儿去涟贵妃那告状,能让平昌王撤了那两个一个手指就能要他们命的看门人,可不知为何,张头儿铁青着一张脸回来,也没叫他们去找凌霄霄麻烦,他们也不敢问,只能任由云琴折腾斥骂。
最后还是与张头儿走得近的狗腿子透露了:“平昌王前脚走了,张头儿后脚就去告状。只是听说皇上也在,张头儿怕搅扰了,就没敢进殿去回。捱到了第二天,不知出了什么岔子,张头儿去禀,涟贵妃只说别去烦她,将人骂了回来。”
眼下这些守卫便彻底群龙无首,再不敢叫嚣了。
凌霄霄住在牢里,多少也听了一耳朵,想是王爷跟皇上说了什么,以至于皇上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涟贵妃吃了瘪才生气的吧。
现在她这头已经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最让人放心不下的,就是踪影皆无的玉妃和妙绿了。
“你说会不会是她们跑出去了,但被什么土匪掳走了?”凌霄霄一刻也不闲着,坐在牢房里烤着炭火,脑子里过电影一般闪着种种猜侧。
云琴叹了口气:“娘娘,您别自个儿吓自个儿了。堂堂京城天子脚下,哪个土匪这般大胆,敢在王府附近大白天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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