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闹起来了。”
乾清殿里,宝翠从内务回来,低低对王妃禀告着。
王妃正手捧着一炉香,用手撩着香气闻着,见宝翠进来了,微微睨了她一眼:“你没多嘴去问吧?”
宝翠低着头恭谨道:“没有。奴婢心里只牵挂着娘娘的朝冠,没有那个闲心去问。”
王妃微微扬起了嘴角:“很对。”
宝翠接着回:“只不过奴婢路过花园,听了一两句。”
“嗯。”王妃沉醉地问着香气,示意宝翠接着说。
“是。去时听见慧妃身边的那个妙绿在花园哭,徐美人身边的芳兰幸灾乐祸地问了缘有,说是慧妃深思倦怠,身子已经糟透了。”宝翠说的时候,忍不住有些兴高采烈的样子。
王妃满意地闭上了眼:“然后呢?怎么闹起来了?”
“回娘娘。奴婢回来时,听说是慧妃院里有人谎报账目吃回扣,数目还不小,王爷都惊动了,正在慧妃院里问话。慧妃又气又急,不顾病体,把人都叫去了,在院里发脾气呢。”宝翠越说越兴奋,面上的笑意终于藏不住了。
王妃也微微笑着,叹了口气:“忧思劳累,不得休息的,如今又动这么大肝火,只怕是要大病一场呢。”
宝翠笑着频频点头:“正是。娘娘得偿夙愿,连老天爷都帮着娘娘,让慧妃伤风这么一场,更加如虎添翼了。只是娘娘,查了账目,会不会查出那丫头来?”
王妃将香炉搁在了一遍,看了宝翠一眼:“和鸣院的账目有错,定是院里的婢女有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宝翠连忙应着,只是面上的犹疑还没隐去:“娘娘说得是。只是万一那丫头不堪用,慧妃狡猾,连哄带吓唬的说了实情怎么办?”
王妃冷笑一声:“连太医都把不出来,她再多思,还能想到哪去?退一万步,就算知道了被人下了药,也断不会知道法子。至于荷香,她若没有两个为自己开脱的本事,还妄想爬上王爷的床榻?用不着咱们担心。再不然,如今长窜下跳的是徐美人,她是首当其冲的嫌疑,咱们安安静静呆在殿里,吃不了瓜落儿。”
宝翠这才放下心来恭维着:“是。娘娘这次神机妙算,翻不起来只是去了一个慧妃,若翻起来,就能带走一个徐美人,怎么算都是娘娘赢了。”
王妃的笑容变得复杂起来,既有酣畅淋漓的恨意,又有大仇得报的兴奋:“原本妃还不欲用这下作法子,只是慧妃下贱,这法子很适合她。赶紧去了眼中钉,本妃才能顺一口气。”
近日来暑气也上来了,下午的时候最是闷热,好在平昌王体贴凌霄霄怕冷怕热的娇气,早早制了一个带冰的风轮备着,妙绿和霜见一下一下轮换着摇,风凉凉的吹着,就没那么热了。
平昌王看着面色露出舒坦的凌霄霄,宠溺地笑了笑:“才大好了,别贪凉。”
原来吹惯了空调的凌霄霄不在乎地摆摆手:“热起来真是恼人的,王爷也来吹吹,可别中了暑气。”
说到这里,凌霄霄叫景念打水给她洗脸:“找到症结了,如今也不用装病了,快把这腻人的粉儿啊黛的擦了,闷人。”
平昌王只是含笑看着凌霄霄,眼中是无尽的温柔。
他在边境什么苦没吃过,这点子热气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原先他也以为自己不会喜欢娇气的女人,成日也是麻烦,可凌霄霄如何娇气他都觉得不讨厌,反而更加想将她捧在手里小心呵护着。
荷香怔怔看着景念将凌霄霄脸上的妆擦拭干净,露出白里透红的皮肤来,心里一阵慌乱。
她好了?
她怎么能好了?
这些日子吃下去的药,计量不在少数,怎么会就这么没事了?
难不成她发现了其中的关窍?可是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且自己每日还去厨房查看那些“花椒”,蜀地的婆子用的多,千真万确是送进了她嘴里的。
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这么没事了?
“娘娘既好了......为何要装病?”荷香心中开始惧怕起来,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凌霄霄擦了脸吹着凉风,只觉得浑身舒坦,淡淡笑着看向荷香反问一句:“你道是为了什么?”
荷香强装着镇定,只是声音越发小了下去:“奴婢......奴婢怎知。只是王爷如此爱重娘娘,娘娘即使不生病,王爷也定会来看娘娘的。”
凌霄霄的笑意越发浓了起来:“你们这起子小人,言语挑唆是天生的本事?怎么你以为本妃装病,是为了博得王爷的怜悯?”
不然呢?
皇宫王府的女人,装病除了争宠还能为何?
不然就是凌霄霄知道了缘由,只是做戏瞒着她,防止她通风报信。
荷香不愿意这么想,这是最坏的境地了。
不待荷香再说什么,李管事就先回来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后,才迈步进了屋:“启禀王爷,娘娘,根据名册上的记录,荷香并没有亲人在世。”
“嗯。”凌霄霄点了点头,这一点方才荷香自己就说了。
“云琴姑娘说,还是有事要出府一趟,请奴才跟娘娘递句话,因要盘查京城里所有的药铺医馆,甚至赤脚郎中,时间可能会用得久一些,请娘娘莫要着急。”李管事继续回话道。
对此凌霄霄也并没有惊讶。她叫云琴去查,云琴当然知道应该查些什么。
荷香听到这里却再不能淡然了,慌忙磕下头去:“奴婢已经说了,奴婢没有买药,娘娘就不必叫人查了吧?”
凌霄霄淡淡看了她一眼:“这和鸣院竟是你做主了,叫本妃不查本妃便不查?”
荷香转着眼珠,伏在地上颤抖道:“奴婢是怕浪费了娘娘的时间。”
凌霄霄微微闭上眼睛吹着徐徐的凉风:“你若真怕浪费本妃的时间,就自己招了。”
荷香身子哆嗦了一下:“奴婢......奴婢该招的都招了,实在不知娘娘所指。”
凌霄霄冷眼看着她:“嗯,那就在这等着吧。”
荷香再不敢多说什么,只在心里盘算,还有什么话能替自己辩解,或是如何让王爷的眼睛从凌霄霄身上移到她这边来,只要王爷看上了她,眼下所有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可荷香偷偷瞧过去,平昌王的眼睛现在好像钉在了凌霄霄身上,任凭她怎么做些小动作,都引起不了王爷的注意。
荷香心里十分纳闷,那位主子可是对她打了保票,王爷最喜欢新鲜,尤其是她这种年轻伶俐的,怎么王爷看也不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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