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在花园里哭了将近一个时辰,只有徐美人身边的芳兰姑姑赶着来看热闹,不住跟奴婢打听为何哭,娘娘的状况如何了。”
妙绿回到和鸣院后跟凌霄霄汇报着。
“她神色如何?”若说府里有谁最与凌霄霄过不去,除了王妃,可不就是徐美人首当其冲。
“自然是表现得十分担忧,可奴婢偷眼观瞧着,她总耐不住眉飞色舞的样子,看起来高兴极了。”
这也难怪,王府里数徐美人和她身边的人藏不住心事,天塌下来也是第一个去看热闹的,只是单凭这一点,凌霄霄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徐美人所为。
因为徐美人这种炮仗脾气,又是个蠢笨的,她们院里从上到下想害谁简直能写在脸上,十个捆一堆加起来也想不出这么阴翳又聪明的法子。
“旁的真没人了?”凌霄霄随口问着。
妙绿仔细歪着脑袋想了想:“应该是没人了。不过奴婢回来的路上碰见了宝翠,寒暄了几句。”
凌霄霄警觉地问:“这大晚上她出来做什么?”
妙绿老实地回道:“说是王妃娘娘的朝冠掉了个珠子,叫她送到内务去修。”
“这时候去?还让贴身的丫头亲自送?”凌霄霄心里起了疑。
妙绿点点头:“奴婢也问了。说是王妃娘娘被禁足之后,心里终日惶惶,见这么重要的东西损坏了,着急得很,觉得十分不吉利,赶着就让宝翠送去修,旁人送的话王妃娘娘不放心。”
这话倒是挑不出错来。
王妃最重身份,如今与王爷失了夫妻之实,她心里定是惶惶终日,气急攻心。朝冠在旁人眼里,或许只是个头饰物件,可在王妃眼里,王妃的包册宝印,朝服朝冠,无一不是她地位身份的象征。戴在头上的朝冠损坏,更加会睹物伤怀,更想起自己今非昔比起来。忙不迭叫最信任的婢女送去修,这也是难怪的。
只是宝翠怎么会把这些说与妙绿听?
她主子心中最脆弱的部分,就这么毫不掩饰地展现给敌对之人的贴身婢女?
即便是王妃知道自己再无回天之力,可她那么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轻易跟凌霄霄低头?
“你们没再说别的?”凌霄霄若有所思地问。
妙绿摇摇头:“没有,她说完赶着就去了,没再与奴婢多说什么。”
凌霄霄更加觉得奇怪了。
若是寻常寒暄,也得有来有回吧?见凌霄霄贴身的丫头双眼通红,竟问也不问一句?心里也不好奇?
要知道王妃如今定是更将凌霄霄视为眼中钉了,她身边有什么动静,王妃便是听墙角也必要打听来,怎么宝翠会不闻不问?
若不是真的心灰意冷再不问窗外之事,那便是王妃主仆已经知道了个中缘有,懒得过问了。
“娘娘,赵太医开的药煎好了,娘娘块喝下睡吧,什么事也不比娘娘的身子要紧,大晚上的,不能再劳心费神了。”景念端着云琴煎好的药劝着凌霄霄。
凌霄霄点点头喝下,便准备安睡了。
一切都等王爷明日查问过了再说吧,她自己在这里瞎猜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好在赵太医开的药十分见笑,也所幸今日放了花椒的菜只有那一道,凌霄霄吃得不多,喝了药之后过了一刻就见了效,凌霄霄安稳地睡了一夜。
平昌王那头揣着心事,一夜几乎没怎么睡着。
这是凌霄霄第一次跟他伸出手来,平昌王心里十分复杂,即担忧又高兴,天蒙蒙亮的时候就怎么也睡不着了,他想立刻查出究竟是谁要害他的心上之人。
不管是谁,无论皇上态度会如何,他都会力排众议严惩这个人。
他想让凌霄霄知道,在他身边,就是天下最安心的去处。
可这天色究竟是太早了,现在就去内务查,恐怕会让人起了疑心,打草惊蛇。平昌王只好忍着,捱到了天光大亮,这才动身。
到了内务之后,管事也才刚刚坐下不久,见王爷一早就来了,忙又起身请安:“给王爷请安。王爷这么早来,可是有什么事交代奴才?”
张慧通被凌霄霄处置了之后,内务管事的位子空了许久,王妃先前任命了一个自己的亲信暂代了此职,王爷回府之后便将人赶了出去,又从铺子里挑上来一个掌柜的来王府管事。
“李管事起来吧。在王府可还住得惯?”王爷像是闲话家常一般随口问了一句。
李管事受宠若惊道:“回王爷,王府天家跟前儿,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能住在王府,是奴才的福气。”
王爷点点头:“王府事多,定是不比在铺子上悠闲的。等本王闲下来,会给你找个副手帮衬着,也不必这么累了。”
李管事将这几日整理好的账目呈了上来,不好意思道:“都是王爷亲自在管,奴才只替王爷打打下手,不费什么力气。王爷,这是这两日的流水,王爷过目吧。”
虽来了没几日,可李管事知道,王爷随在外头名声不好,可回到府里做起主君来,是个事必躬亲的性子。寻常主君不大管的实情,王爷都要亲自过目。
一开始李管事也觉得奇怪,可知道了府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猜侧许是王妃这个主母不才,一时又挑不出个合适的人选管着,王爷才会亲自问吧。
这两日王爷来内务,若是没有特别交代,一般都是来看账目的,因此李管事轻车熟路地呈给了王爷。
平昌王看了一会儿,大致翻了翻:“清晰明目,可见你是个堪用的。”
李管事满脸堆笑道:“王爷赏饭,奴才不敢不尽心。”
王爷点点头,又看了一会儿,忽然停在了一页,指着其中一项问:“这是慧妃院里厨房的明细?花椒的采买数量到比平日多支出不少。”
李管事凑近了看,心中有些奇怪。
花椒这种东西,块八的银子,便是寻常老百姓吃不起,在王府里也算不得什么,怎么王爷不问那些金银绫罗的值钱货,倒看到了这不起眼的东西?
可只是疑惑了一瞬,李管事也不敢不答,只好思忖着老实道:“是慧妃娘娘院里叫人来吩咐的,说是最近院里添了个蜀地婆子,做菜用得多,因此多买了。”
平昌王似是不经意地点点头,指尖从那项上划了过去,又看起别的账目来,嘴里念叨着:“三天八十两,蜀地的菜竟能用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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