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来了,坐吧。”
平昌王到了金罂院,玉妃似是并不惊讶一般,抚着拢起的肚子,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招呼王爷坐下,不似寻常王爷与侧妃之间的相处,好像他们二人之中,平昌王倒显得是弱势的一方般。
“嗯。身体如何了?”平昌王似乎司空见惯,平静坐下问。
“无碍。王妃和徐美人许是念着王爷,倒也没来招惹我。”玉妃恬淡笑着。
平昌王看了玉妃一眼:“那就好,好好保养着。”
玉妃笑眯眯地看着似乎在赌气的王爷道:“不是我不肯为慧妃出头。只是皇上那头嘱咐了,为了肚里的孩子,得韬光养晦,不要太过惹眼了。凌腾达那头,我父亲会看着办的。”
平昌王微微摇头:“本王不是问这个。”
玉妃依旧笑着,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道:“王爷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才刚回府,来一个有孕侧妃这儿是为了什么?”
平昌王转着婢女上的茶杯,思忖着缓缓:“就是来告诉你一声,好好养着身子。前朝那头,恐怕不日就要动手了。”
玉妃的脸上依旧丝毫没有波澜,只是一味笑着:“知道了。王爷今夜就歇在金罂院吧。若是独居,恐怕后半夜还没得安睡呢。”
平昌王这才“哼”了一声出生气的缘由:“背着本王擅自将侧妃逐出王府,见本王回来了,头一件事还想着怎么邀宠,王妃是越发耐不住了。”
玉妃吩咐人去给王爷在东厢铺床,转过头笑着睨了一眼平昌王:“来去还是为着慧妃的事儿。她近来可还好?”
平昌王惊讶地看了一眼玉妃:“你怎么知道本王见过她了?”
玉妃捂嘴抿了抿笑:“王爷这脾气,入府没有兴师动众问责王妃,必定是先火急火燎去见过慧妃,确认她无恙了。”
被看穿的王爷有些尴尬:“有那么明显吗?”
玉妃点点头:“王爷对慧妃的偏疼,都写在脸上了。好在王爷在外有个来名声,否则今夜这一举动,怕是真的要惹人怀疑了。”
外头的王妃和徐美人都吃了瘪,纷纷败兴而归。
徐美人自不用,素来就对有孕进府的玉妃颇有微词。如今又败在她头上,关起门来发脾气,骂得有多难听想也不用想。
这些日子玉妃没折在她手上,还是因为皇上知道了王府的变故,特下暗旨让徐美人安分些,还顺道接走了苍宏凡。
在旁人看来这是恩赐,可在徐美人看来,她儿子进宫无疑是去做人质的。
玉妃没事,苍宏凡才能无恙。
徐美人再嫉妒玉妃,为了自己儿子,也只好暗暗忍着。
可徐美人十分疑惑,玉妃再出身高贵,难道日理万机的皇上还会照菇如此周详?
“莫非玉妃也是......”徐美人多日后终于想到了这一层,可刚出言,就被芳兰捂上了嘴。
“奴婢冷眼瞧着,应该是这么回事了。美人还是少惹这个玉妃为妙。”芳兰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将院门紧紧关上了,再不让徐美人对这事多半个字。
今日就算又栽给了玉妃,平日嚣张跋扈的徐美人也只敢关起门来咒骂,认命吃下这个哑巴亏。
“我就不明白了,皇上好端端塞进来一个玉妃作甚!”徐美人骂了半响,终于坐了下来愤愤喝了一口茶。
“这咱们猜不到。反正知道这玉妃在王爷跟前儿没什么脸面。美人就不同了,跟了王爷这些年,早已经是生根在这王府里,还愁找不到机会?咱们就等着,奴婢总觉着,这玉妃早晚是要走的。”芳兰在一旁好声好气地劝着。
“等等等,走了一个慧妃又要等一个玉妃!”这府里迎来送往,尽是些聪明人物,她简直是要气坏了。
芳兰虽然也心急,可她也没了主意,只知一味劝徐美人冷静。
她虽不是顶顶聪明,可在宫里伺候了那么久才跟着徐美人出来,她知道,这世上有些人是惹不得的。
有些事,冷眼旁观就好,看似什么都没做,却能笑到最后。
王妃那头可没有芳兰这么沉得住气。
王妃一路无言,带着宝珍和宝翠匆匆回了乾辉殿。
到令中,宝珍和宝翠环视着屋里洒扫的丫头,找了个由头把她们统统都支了出去,随后紧紧关上了前殿的门。
“娘娘,都打发了。”宝珍确认周围无人了,才对王妃禀告。
话音一落,王妃抬手就摔了个琉璃瓶子:“混账!”
宝珍和宝翠面面相觑,不知王妃是在骂什么。
宝珍蹲下来收拾着琉璃碎片,口中低低道:“这是大婚时皇后娘娘赏下来的,娘娘可不能再打宫里的赏赐了,若传出去,不知要吃什么罪过呢。”
王妃冷哼一声:“皇后又如何?我谢家如此荣耀,还摔不得这一个劳什子?”
宝翠睨了宝珍一眼,示意她别多嘴,赶紧将碎片收拾了,这才好声劝着王妃:“娘娘高贵若此,摔些什么也不打紧,得顾着自己的名声呢。这要传出去,娘娘善妒就不好了。”
王妃瞪了一眼宝翠,不自觉端正了坐姿平缓了面容:“本王妃何来妒忌?不过是眼见王爷被狐媚子迷惑,心下有些着急罢了。”
宝翠不动声色地给王妃递过去一块热帕子:“娘娘擦擦手,仔细叫碎渣子伤着了。王爷方才要调慧妃回来?眼下娘娘准备如何应对?”
王妃接过帕子缓缓擦着手道:“不过是一时的气话,不接着茬,明日皆是忙碌的,这件事也就浑忘了。待大典过去,王爷还要接着去内狱。这段时间,让慧妃消失在这世上,也就无碍了。”
宝翠点零头:“娘娘既想定了,明日可要心应对着,万不能让王爷再想起着茬来。慧妃那头,不若就趁着明日人多眼杂,悄悄处理了吧,免得夜长梦多。”
王妃深以为然,面上露出些许恨意来:“到底本王妃能拿回权势,还得感谢慧妃进府搅了一滩浑水,本王妃就给她个甜头,让她日思夜想的情郎亲自送她上路。”
宝翠觑着王妃问:“二公子可信吗?”
王妃笑了笑:“他可不可信有什么要紧。昔日情人一朝变心,按照他那个孤拐性子,早就气疯了吧。给他个口子让他随意折腾去,杀了也好玷污了也罢,横竖翻起来都碍不着咱们什么。去了凌霄霄,再将那对抢了母亲位置的母子踢出谢府去,本王妃眼里才算彻底干净了。”
宝翠眼中亮了一下:“娘娘这是一石二鸟?”
王妃未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抬手对宝珍道:“这就去知会你家二公子一声,话要得聪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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