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要求平昌王出席大典之事,谢怀璧倒没有什么异议。
谢东炳这两上蹿下跳,直平昌王不在狱中,还绑了他去企图逼问,谢怀璧只当他是又要起什么歪心思,来解了自己的禁足,没有十分放在心上。
可是看谢东炳言之凿凿的样子,谢怀璧还是留了个心眼。
若是无故去狱中打探,怕是会惹怒了圣上,到时斥责他手伸得太长,连皇家内狱也要管,那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谢怀璧暗中派冉了谢东炳的庄子上去瞧,观察了半,只有凌霄霄带着几个婢女住在马嬷嬷的家里,至于什么宅子什么王爷,盯了大半日也没什么异样。
谢怀璧得了消息后便也放心了。
可是谢怀璧心里总存了个挥之不去的影子。
谢东炳虽然行事混账了些,可到底也不是个蠢人,为何要拿这么昭然若揭一看即知的事来砸自己的脚?
若是有个正经由头,去内狱里看看,那才叫人真正放心吧。
第二谢怀璧就在早朝中请奏:“三皇子念手足情份,举国欢庆之际,不忍自己的六弟在狱中消沉,因此特托臣讨陛下一个恩典,允了平昌王在当出狱,一同参加大典。”
谢怀璧完,略略抬眼皮瞄了一眼皇上,倒当真看不出什么异样,皇上只是点点头,甚为欣慰的样子道:“朝儿能有这份仁心,可见人品贵重,就依了他吧。”
此次让平昌王参加大典,谢怀璧还存有另一层私心。
这等重要的大事,宗亲的眷属们非正室嫡妻不能登堂。
平昌王若来,势必是要带着谢灵芊的。
谢灵芊如今已经把持了王府,再亮相在重要场合,此一来无论在内在外,谢灵芊这个原先名不副实的王妃,就终于能将位子坐得稳稳当当了。
谢怀璧知道平昌王为人向来行止由心,为免再出什么意外,他还特意向皇上请奏:“平昌王殿下此次入内狱,想也是细细反省了。皇上,此次大典,还请务必让平昌王殿下带着王妃殿下,莫要再胡来,让下人耻笑。”
语气一如一位语重心长的长辈。
这也难怪,在外人看来,谢怀璧是平昌王的正经岳父。
皇上似乎也深以为然:“谢卿放心,你女这些年的确为着乾儿的胡乱行事受苦了。”
如此,谢怀璧再没什么不放心的。
事情到了现在,终于朝着他心之所向的地方走了。
大典前夜,早已回到狱中等着的平昌王坐在牢房里,看着自己手上抹的黑煤灰笑了笑。
“哪个蹲牢的像王爷这般干净整洁气宇轩昂的,王爷就这么回去,还不一眼就叫人瞧出破绽来。”凌霄霄拿着几块碳在王爷脸上手上,只要是露着皮的地方,都使劲蹭着。
“你去过内狱?”王爷也不生气,只觉得凌霄霄傻得可爱,任由她折腾着。
凌霄霄看着被抹得看不出面目的平昌王,觉得还是不甚满意,又伸手将他的发髻解了,抓的散乱不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没去过。”
平昌王笑着叹气:“内狱又不是刑部大牢,虽是囚禁,可衣食供应从不短缺,你这样弄,岂不是欲盖弥彰了?”
凌霄霄手里拿着从佃户那借来的粗布衣裳,正准备让王爷换上,可一听王爷这么,兴致勃勃的神情立马瘪了下来:“啊?这样啊。那王爷快去洗洗吧,应该还来得及。”
平昌王笑了笑:“倒也无妨。衣裳就不换了,你又是从哪家佃户那抢的,赶紧给人家送回去。”
凌霄霄将手里的衣服丢给云琴,气鼓鼓一屁股坐下就开始抱怨:“起这个我就来气!那个佃户也是个人,见妾身奇货可居,一身破粗布衣裳开口要我二两银子!他要是个本分老实的,妾身定不会伸手去抢,没得越发像个土匪了。”
平昌王将手换在凌霄霄脖子上,将她的脑袋搂在腰间:“土匪就土匪吧,抢个破衣裳也不打紧。你老老实实的,等本王回来。”
平昌王临走时,还特意封了十两银子交给云琴:“去给那佃户送过去,是慧妃给的,别让这些佃户觉得慧妃跋扈了,失了民心就不好了。”
到了狱中坐了没一会儿,就有个脸生的内官走了过来。
内官隔着牢房的门先是看了一眼平昌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这才叫狱官开了牢门。
“呦,我的爷,这是怎么了?”内官看着脏兮兮的平昌王,面目似是惊讶,又似是心疼般,上前一把将平昌王扶了起来。
平昌王任由内官扶着,上下看看内官:“干什么啊?”
内官一边将平昌王往外扶,一边谄媚笑着道:“是王妃叫奴才来接饶,明日是立储大典,皇上允了王爷参加。这不王妃兹事体大,让王爷今晚回王府好好休整,明日精精神神去参加大典,这才让奴才来请王爷回去。”
平昌王似是不解又似是嘲弄道:“王妃的手伸得够长的,宫里的公公也使得动?”
内官笑了笑:“王爷这得是哪的话。奴才是涟贵妃身边伺候的。本来王爷得明日才能放出来,可王妃心疼王爷,早放一会儿应该也不打紧,这才求到了我们涟贵妃跟前儿。涟贵妃娘娘念着姑侄情分,不忍王妃担心,就让奴才来接人了。”
平昌王勾了勾嘴角,不再话,任由内官将他搀出了内狱,扶上了准备好的马车。
“时候不早了,王爷快出宫吧。宫门口都打点好了,奴才不能出宫,就不送王爷了。”
完内官对驾车的车夫吩咐了一声,马车隆隆朝着宫门驶去。
“也不知道王爷这次示人是好是坏。”凌霄霄坐在绣楼上发呆,明明王爷带回来的士兵都还在,可是凌霄霄总觉得这宅子冷清了不少。
“娘娘放心吧,不准皇上一高兴,这次就干脆免了王爷的内狱之刑呢。”云琴在一旁劝着。
凌霄霄愣了愣。
若是免了,王爷是不是就要回王府住了?
凌霄霄心里突然有种不上来的失落。
随后她赶紧摇摇头,将这种失落的情绪按下去。
她在心里劝着自己:凌霄霄啊凌霄霄,可不能生出这些绊脚的瓜葛来,你想一辈子被拘在那地方吗?早晚都是要分开的。
凌霄霄重新在心中下了决心。
凌昭音已经无力回了,只要谢东炳再一倒,外头对她没了威胁,她就要马不停蹄地离开平昌王府这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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