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凌霄妃》第七十四章 为非作歹

    李大宽将人引进公堂后的花厅中，又亲自出去叫厮沏茶来。
    厮有些犯难地看着李大宽：“大人，沏什么茶？”
    李大宽为人甚是势力，府中准备了好几样品级不等的茶叶，府里来什么样的人，就沏什么样的茶。
    既是躲不开的礼数，他也要丈量之后描着边儿来行事，不愿意在任何事物上多花一分财力。
    沉吟了片刻，李大宽道：“虽是舅爷家来的，但看着面生，甚为古怪。先沏个中等的来吧。若真是个贵人，寻个理由赔罪换来就是。”
    完心赔笑着回到了花厅：“下官事必躬亲惯了，吩咐人沏茶耽搁了一会儿，贵人莫怪。”
    察言依旧用鼻孔看着李大宽：“李大人为人清廉，是个爱民如子的良臣。”
    李大宽眉开眼笑，坐在平昌王下垂手，抚了抚自己几欲垂地的肚子：“公子谬赞了。多亏舅爷赏识，人才能有这个机会为老百姓略尽绵力。不知舅爷可还好？”
    平昌王略略看了他一眼：“家中老爷一切都好。”
    李大宽点点头：“那是那是。呃，贵人恕下官冒失，不知贵人是舅爷家中的哪位贵眷？”
    察言暗暗思忖了一下：“我家公子是老爷家的表亲。如今四处游学，恰巧路过贵宝地，听这有一门亲戚，就顺道来看看。”
    李大宽赶紧坐直，谄笑看着平昌王：“原来是自家亲眷。看公子这通身的气派，想也是非富即贵之人。不知令尊作何官职？”
    平昌王略略皱了下眉头：“今日造访，是有事问你。”
    李大宽赶紧恭谨垂首：“是是是，公子有何指教？”
    他不敢再追问下去。
    出门在外这般心，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的，若不是江湖刺客，那便是京中权贵家的人了。
    “我来到此出路过了一处救济院，看到里头的人都伤痕累累，惊惧不已。问了许久他们才肯，原来是李大饶手笔。”
    “这个......王三！去把师爷叫来！”李大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话间茶沏得了，厮端着茶盘匆匆进来，一边上茶一边替李大宽打着马虎眼：“老爷，公子问的是山中那伙贼人。老爷公事繁忙，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厮边边恭谨把茶水搁在平昌王身边，低头躬身道：“公子请用茶。”
    李大宽舒展开紧张的眉头，暗暗对劂了个头。
    厮恭谨退出去之后，李大宽恢复了刚刚自若的神情：“是这地的一个民，叫田富生。私办了一处救济院。下官觉得不妥，传扬出去，叫百姓以为朝廷轻民，叫穷苦者无处投奔，因此下官与田掌柜商量，将救济院交给县衙打理。可田富生不知有什么见不得饶勾当，死活不肯交出来，下官无奈只好作罢。可前两，一伙山贼竟然来将救济院抢了，下官赶紧派人去围剿，哪知那山贼凶悍，竟将下官的衙役掳走了数人，田富生也不知所踪。下官这些正为这事烦心。”
    “不知所踪？我怎么听，他先前是被李大人关起来了？”
    李大宽眼珠一转：“是。那日山贼打劫，救济院内数名孤都遭殴打，惟有田富生完好无伤。下官觉得蹊跷，就将人捉拿回来追问，可田富生拒不招认，还辱骂下官。下官一怒之下将人关了起来，想等捉拿了山贼归案后当堂对质。可田富生果真是与贼人勾结的，昨竟然在牢里不翼而飞了，定是有人劫狱来了。”
    平昌王眯起眼睛看着他。
    李大宽心虚地低下头：“下官看守不力，让公子见笑了。请公子跟舅爷禀明，不是下官玩忽职守，而是贼人实在奸滑。”
    平昌王还是看着李大宽不语。
    李大宽更加心虚起来：“请公子示下！”
    平昌王回头看了看那杯茶，嫌恶地推远了些：“老爷差你办事，是为了让你给他添政绩，不是为了让你给他添麻烦的。”
    李大宽“咕咚”一下跪在地上：“是是是。舅爷多次吩咐过了，下官无不尽心的！”
    察言冷笑看着他：“你要不实话，回头出了事，老爷怪罪下来，可别怪我们公子今日没提醒你。”
    李大宽进退两难，跪在地上有些颤抖着，不知如何作答。
    此时师爷迈步进来，几步上前，跪在了老爷身后一位：“人钱尽忠给贵人请安。人是李大饶门客，听闻贵人降府，特来请安。”
    察言端详了一番钱尽忠，与李大宽瑟瑟发抖的窝囊样子相比，这位师爷可谓是见过世面的，面色恭谨沉稳，一丝不乱。
    想李大宽这酒囊饭袋，也是招了一个好门客，若不是他在身边出谋划策，李大宽行迹如此张狂恶劣，他口中的舅爷想必早就七窍生烟，想把他给处置了。
    放这样一个唯利是图的蠢人在地方，来日查办下来，举荐之人也是要被圣上怪罪的。
    方才对李大宽种种试探，察言便看出他虽油嘴滑舌，却不是个善于筹谋的。如此愚蠢还能在这稻花县耀武扬威三年，身边若没有个上下打点的师爷，恐怕早就被贬了。
    “李大宽，实话吧。”
    平昌王不再客气，直呼起他的名字来。
    李大宽瑟缩了一下，正欲开口，钱尽忠便在他身后略略拉了下他的衣襟。
    “公子，人可以作证，李大人方才的话句句属实。”
    钱尽忠心里知道，就算眼前这位公子是自己人，若叫京城那位知道李大宽如此为非作歹，怕是登时就将他惩办了。
    李大宽如何自持身份不要紧，钱尽忠心里明白，京城那位是个位高权重之人，对这八品县官并不十分放在心上。若李大宽做官做得好，京城那位顶得圣上一句口头夸奖。若李大宽做错了，京城那位向来爱惜羽毛，定会毫不留情地亲自将他踢下去。
    若想在这恶劣的环境里分得金银钱财，他就必须保住李大宽的饭碗。
    因此李大宽断不能承认。
    “看起来，你倒是个有主意的。那你觉得这田富生是被谁掳走了？”
    钱尽忠面不改色，拱手道：“人已经查明，是那伙山贼将人劫走了。牢中留下的脚印，与在救济院留下的同样，都是同一种马靴留下的。”
    察言微微勾起嘴角：“你是田富生监守自盗？”
    钱尽忠躬身一拜：“公子明鉴，是有这种可能。”
    “哦”庆繁长长地应了一声。
    “也就是，这个田富生自掏腰包，办了这个救济院，然后找一伙山贼来把自己抢了？是这个意思吗？”
    庆繁促狭地看着钱尽忠：“你当我们公子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