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流微澜》第三百零三章 新的开始

    听此言，俾斯麦忽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但此前素未谋面的莱茵执政对他如此器重，却又让他感到受宠若惊。一时间脑子里乱哄哄的。
    谢绾看他不说话，又接着鼓动道，
    “放手去干吧，只要能让普鲁士加入德意志联邦，你不仅是我莱茵的重臣，也将是未来统一的德意志联邦的重臣，同样可以造福普鲁士，更将有功于全德意志，不比一个普鲁士的小官更能实现你的抱负吗？”
    俾斯麦感觉自己被谢绾完全看穿了。虽然他已经隐约感觉到刚才谢绾的一系列言行都是在演戏，但谢绾给出的条件确实让他心动。
    思忖再三，俾斯麦下定决心，对谢绾说，
    “执政阁下，想必您也知道，在与莱茵军鏖战的同时，普鲁士的财政状况也岌岌可危，其实双方都有停战的需求。”
    谢绾虽然知道普鲁士财政困难，但他其实不知道，普军实际军粮已经缩减到战前二分之一，为了充数，混杂了许多以前的动物饲料。如果继续拖下去，谁先崩溃还真不一定。
    谢绾点点头。俾斯麦接着说，
    “柏林政变之前，是因为威廉一世陛下的坚持而无法停战。现在不能停战，则是因为高级军官们担心一旦停战，腓特烈三世殿下就会剥夺他们的权力，削弱他们的军费。
    对高级军官来说，只有彻底胜利，才能掌握战后话语权。因此，由他们扶持起来的腓特烈三世殿下也不敢叫停。”
    原来如此，谢绾来了兴趣，问道，
    “那你有什么办法？”
    俾斯麦凑近谢绾，低声说，
    “只能为腓特烈三世殿下另外找一个靠山，另外给军官们一些承诺，才能让殿下恢复话语权。”
    “依你看，莱茵能不能做他的靠山？”谢绾忙不迭的想插一脚，俾斯麦摇摇头，
    “两军打成这样，您做殿下的靠山，反而会激化矛盾，殿下也不会接受的。”
    谢绾身体往沙发上靠了一下，皱起眉头。俾斯麦渐渐掌控了谈话主动权，狡黠的笑着，对谢绾说，
    “执政阁下，靠山是现成的。”然后他走到地图前，用指节在英国上方敲了敲。
    “英国？”
    “腓特烈三世殿下少年和青年时期都在英国渡过，他与维多利亚女王陛下感情也很好。只是因为威廉一世陛下不待见英国，两国关系才不冷不热，此前英国还被德意志联邦撺掇来对付普鲁士。”
    “哦……”谢绾也明白了，“你是说让腓特烈三世与英国王室联姻……”但他也不是傻子，立即问，
    “腓特烈三世倒是找了个靠山，那德联邦岂不是要面对一个更大的敌对联盟？”
    俾斯麦摇头道，
    “这就是关键了。如果普鲁士与德联邦，尤其是莱茵继续敌对，英国是不会答应联姻的。”
    接着俾斯麦解释起来。
    英国人向来不做亏本买卖。腓特烈三世与英国联姻是为了停战，停战之后普鲁士势必陷入经济困难。如果此时的普鲁士还与德联邦敌对，那英国就很容易被拖下水，这个联姻对英国没任何好处。
    谢绾在脑子里盘算了下，说道，
    “也就是说，明面上英国替腓特烈三世出头，而德联邦不仅要与腓特烈三世和解，还要暗地里承诺对他进行经济支持……”
    俾斯麦点点头。谢绾笑道，
    “虽说让德联邦当冤大头，但这不是让普鲁士加入德联邦的最好理由吗？”
    俾斯麦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道，
    “其实莱茵军在普鲁士境内也不好过，如果我不告诉您我的做法，而是用普军的强势和英国的联姻来恐吓您，要求经济赔偿，恐怕结果就不太一样了吧？”
    谢绾想了想，确实自己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恐怕会认赔的。他站了起来，
    “好吧，小伙子，我承认你想的挺远。不过谁知道你能不能成功呢？”
    接着看看俾斯麦，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按照你的思路去干吧，我任命你为我的秘密全权代表，去组织这个英、普、莱的三国协同，以达成停战及德意志统一。事成之后，你将是莱茵驻德联邦的首席代表。”
    说着，谢绾俯下身，凑近俾斯麦，
    “小伙子，这可是个部长级别的职务，可以参选德联邦的大多数部门的主官，而且统一德意志之后，莱茵的经济实力将使你有机会对德联邦事务呼风唤雨。你可以热爱普鲁士，但别忘了你是德意志人。”
    俾斯麦定了定神，也站起身，向谢绾微微鞠躬道，
    “阁下之言，谨记于心。”
    没过多久，英国、普鲁士、莱茵报纸传出消息，普鲁士王储、摄政王腓特烈三世与英国女王长女路易莎缔结婚约，由莱茵执政冯·鲁尔伯爵见证。这条消息奇怪就奇怪在，莱茵与普鲁士还处在战争期间，这些贵族就热络得像一家人。
    不过也没让世人疑惑多久，德意志各大报纸又传出消息，普鲁士与德联邦已经暂时停火，并开始谈判和平协议，其中，普鲁士考虑加入德意志联邦的消息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紧接着，卡尔一世的儿子，腓特烈·卡尔替病中的父亲宣布退位，并承认威廉一世的国王、腓特烈三世的摄政王地位；腓特烈三世也宣布腓特烈·卡尔将有权继承其父的所有爵位和封地，不做任何处罚。
    在伦敦举行的普、德谈判进行的还比较顺利，只是在最后，关于普鲁士加入德联邦的问题上有一些矛盾。
    作为经济援助，普鲁士要了三百万英镑的天价，德意志联邦各国代表当场就直接拒绝。消息传回德联邦，谢绾立即指示驻联邦代表给各联邦拍去电报，协商替代解决方案。
    各国君主此时都经失去了权力，实权掌握在各国议会与共和政府手里。他们虽然热切盼望德意志统一，但也坚决反对高额援助。谢绾的谈判代表们软磨硬泡，最后只拿出一个帮助普鲁士解决十七万军队温饱问题的援助方案，但还附带了必须裁撤其中十二万的要求。
    这种要求近乎侮辱，普鲁士代表几乎要退出谈判。作为莱茵在伦敦的代表，俾斯麦又努力与普鲁士代表协调，尽量想办法在其他方面满足普鲁士。
    德意志统一是历史潮流，不管是军事还是经济问题，各方都有不得不接受的理由。经过艰难的谈判，各方终于接受了以普鲁士国王世袭担任德联邦新设置的“总统”职务、其他联邦解决普鲁士十七万军队温饱问题，换取普鲁士加入德意志联邦，裁撤十二万军队的条件。
    这个总统没什么实际权力，德联邦原有各联邦担心普鲁士话语权过大，便设置了一个叫做“康茨勒”类似总理的职务，每五年选举一次，最多连任两届，由各国元首轮流担任，是德意志联邦实际上的执政者。
    首任康茨勒便是谢绾。因为他的爵位太低，其他君主同意由德意志联邦总统授予他“莱茵公爵”头衔，名义上领有莱茵流域领地。
    康茨勒更多的是一个行政职务，所以并不像总统那样会有盛大的就职仪式。谢绾也只是亲自撰写了一篇社论在各大报纸头版刊出，来表达自己的感想。文中最后写道，
    “德意志统一是百年的梦想，今天我们实现了它，上帝将保佑它永远繁荣昌盛，人民富足。而我衷心希望不分阶级、不分民族的德意志人谨记，是智慧和妥协，而不是战争和暴力可以成就这个伟大的国家。”